那群西装革履的保镖迅速追了上来,陆宜年上了一天的课,身上还背着一个碍事的书包。
一时间整条巷子变得异常嘈杂,没跑几步书包就被几只手用力扯住了。
陆宜年踉跄了几步,险险站稳。那些保镖擒住男生的手腕,陆宜年皱起小脸,被迫站在了原地。
周祎从远处慢悠悠地走过来,保镖侧身让出位置。
陆宜年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抬起眼去看面前的男人。
狗仔们发出来的八卦报导也不是真的闭着眼睛瞎写,周祎的外貌气质都较为温润,与周逢厉阴郁的性格有很大区别。
记忆中陆宜年只见过周祎几次,反正在陆宜年看来不管周祎长什么样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课时间正值傍晚,这也是工作日的下班时间。上班族陆陆续续回到老城区,有几个居民经过这条巷子,面色迷惑地看着这伙人。
周祎使了一个眼神,训练有素的保镖擎制着陆宜年,把人带离了这条巷子。
巷口停着好几辆黑色轿车,陆宜年被狠狠摁着脑袋,跌跌撞撞上了其中一辆车。
保镖的动作非常粗鲁,陆宜年脸朝下摔进后车座。
书包、手机、钥匙,身上的物品都被夺走,陆宜年狼狈地转过脸,庆幸手机用的是密码锁而不是面部识别。
不知道手机密码,即便周祎拿到自己的手机也无法使用。
想清楚这一点,陆宜年微微松了口气。
他不想,也不能成为周祎要挟周逢厉的筹码。
没过多久这些轿车相继离开老城区,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方驶去。
老城区再往西是S市还未开发的区域,那里有许多闲置的住宅,还有建造失败的烂尾楼。
有太长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这栋旧别墅看起来更加破败了。
围护别墅的铁质栏杆爬满了肆意生长的植物,墨绿色的苔藓铺满门口的石砖,还有别墅外墙。
地下室的入口台阶向下,视野一下子灰暗了。
迎面而来一股潮湿的水汽,厚重的灰尘飞扬,外人的来访打破了这个地下室诡异的静谧。
男生摔在地上,粗糙的水泥地面硌着细嫩的脸肉。陆宜年始终垂着脑袋,看上去毫不在乎自己如今的处境。
而且从身体传递到大脑的痛觉完全可以忍受,只是高中毕业以后到现在,陆宜年有好几年没有再挨过打,现在需要一点时间去重新熟悉这种惊惶不安的感受。
整个地下室大约只有几平米,和出租屋差不多大小。
不同的是地下室更加潮湿阴暗,待久了会让人觉得窒息。
这群保镖一开始还算客气,没有对陆宜年动手。他们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见男生一直没有吭声,很快失了耐心。
地下室只有一盏壁灯,发出幽幽亮光。投射在墙壁上的黑色影子张牙舞爪,无声地上演着一场暴行。
拳头和鞋印落在脚上、胸口、腰腹,人类的器官部位有的特别坚硬,有的却格外脆弱。
头皮一阵刺痛,趴在地上的男生被揪住头发抬起头。
他们围着陆宜年,周围本就黯淡的光线愈发不清晰。
陆宜年慢吞吞地眯了下眼睛,看清面前这些保镖,默默咽下喉间的血腥味。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保镖倏地散开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问出来没有?”
“没有,什么都不肯说。”
为首的男人想替自己辩解,想向周祎解释这个叫陆宜年的男生有点奇怪,却被后者烦躁地打断:“骂你们这群废物是狗脑子还真是在夸你们了,这么多人连几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话音刚落周祎一脚踹向地上那个男生,对周逢厉的怨恨令周祎压根没留着力气,准备统统发泄到陆宜年头上。
被踹的男生像皮球一样滚出去,这会儿周祎也发现了不对劲,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保镖。
保镖这才能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刚才他也是这样,问他什么都不说,也没听他发出声音……”
这个“声音”是指求饶或者呼痛的声音,自始至终陆宜年没有说过一句话,连疼痛都隐藏得很好。
然而无论疼痛阈值有多高,只要是人,那就一定会被伤害。
陆宜年想用这种方式让周祎死心,可是他越对周逢厉维护越能体现两人关系不一般。
这下周祎来了兴趣,心情也跟着好了些,于是他阴阳怪气地反问手下:“他是哑巴啊?”
这个问题倒真把保镖问懵了,时间紧迫他们只是粗粗调查了陆宜年的资料,还真没关注陆宜年究竟是不是哑巴。
几年前陆家那场家宴,周祎也没注意陆宜年有没有说过话。
周祎哼笑一声,不知是谁领会到周祎的意思,递过来一把锋利的小刀。
男人走了几步,慢慢走到陆宜年面前。
萦绕在上方的阴影在此刻终于落了下来。
初秋轻薄的衣料只能阻挡渐渐变凉的气温,如今浅色衬衫上沾了水渍,灰尘,脚印,变得一团脏污。
陆宜年痛得呜咽一声,忍不住蜷缩起来。
浓重的血迹瞬间掩盖了衬衫上的其他痕迹,周祎没错过那声痛呼,挑起眉确认道:“我就说嘛,明明就是会说话的。”
小刀直接贯穿柔软的皮肉,痛觉从小腿蔓延到全身,让人窒息的痛楚令陆宜年有一刹那的晕眩。
他不自觉地挣扎,自认为大幅度的动作在他人眼里其实只是古怪地抽动了两下。
不管对这个男生还是对这个名字周祎都是陌生的,不过这没关系,陆宜年看起来比他那个弟弟要好对付得多。
地下室的糟糕环境似乎为一些行为提供了便利,过激的举动变成合理化。再严重的伤口在幽暗的光线包裹下,好似也变得不那么严重。
周祎记起昨日周老的责备,责备他不够心狠不够果断才造成现下的局面。
拿在手上把玩的小刀根本看不清刀身上面的血渍,周祎语气阴恻恻,终于进入了正题。
实际上这时陆宜年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他艰难睁开眼,费劲去消化男人说的那些话。
周祎说这个地下室就是曾经关周逢厉的地下室。
他质问陆宜年跟周逢厉是什么关系,也很好奇拿陆宜年去威胁周逢厉会有什么效果。
周祎还说假如陆宜年愿意当哑巴也不要紧,每隔二十分钟陆宜年身上都会多一道伤口,从腿部逐渐上移到心脏。
最后周祎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主动联系周逢厉,他很希望那个时候陆宜年还活着。
换季流感对于体质好的人而言只需要几颗消炎药,今天早上周逢厉就已经退了烧,能正常去公司上班了。
这一整天周逢厉都在处理出差回来的工作事宜,他和陆宜年的聊天也断断续续。
两人最后那句聊天停留在下午五点,后来周逢厉会见了一位客户。
等公司的事情忙完,周逢厉才发觉男生迟迟没有回消息。
周逢厉有陆宜年的课表,今天晚上陆宜年并不需要上课。
手机左上角显示这个时刻的时间,21:16。
与自己居住的小区相比,周逢厉明显更熟悉老城区。
站在楼下周逢厉就能看见陆宜年那间出租屋,如今没有亮着灯。
周逢厉走进楼道,上楼,拿钥匙开门。
天花板那盏灯不论怎么换灯光永远都是灰扑扑的,周逢厉快速扫了一圈,没有看见熟悉的书包。
说明陆宜年一直没有回家,但是最后那段聊天男生明明告诉周逢厉自己已经到家了。
周祎没有在那栋别墅逗留,手下的人会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好。
夜晚周振国在庭院里散步,周祎又回了老宅,祖孙俩恰好能闲聊片刻。
半个小时前放在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周祎下意识地拿出来,等看到来电显示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手机主人给对方的备注是坏狗,周祎笑容怪异,划开接听键,果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逢厉花了一点时间才进入周家老宅,他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保安不认识他,验明身份才准许通行。
老宅的庭院莳花置石,到了秋季别有一番景色。
周逢厉到达的时间周老恰好去了书房,周祎独自坐在庭院,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讲道理如今的形势对周祎有利,话语主动权怎么说也应该在周祎手里。
如果半个小时前周逢厉没有在这通电话中听见陆宜年的名字,或许他还能多点耐心。
周逢厉甚至没有给周祎开口说话的机会,可能也是周祎自己疏忽,忘记了现在的处境。
——他身边是没有保镖的,而在单独面对周逢厉的时候,周祎几乎不会有任何胜算。
摆放在庭院的那些假山石头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坚硬的头骨不断敲击撞击造型嶙峋的石块,周逢厉半蹲在地上,神情极度漠然。
蜿蜒的鲜血从发缝渗出,随着男人的动作溅在那些石块上,弄脏了周围名贵的绿植。
昏暗的夜景成为了最好的掩饰,血腥的伤口被夜色包裹,周祎那张脸以诡异的形状凹陷下去。
周老站在不远处,安静地望着庭院的场景。
男人阴沉的眉眼隐在漆黑的光影下,黏腻的血水沾满指腹,他微微用力,迫使对方抬头。
周逢厉垂着眼睛,询问的语气压抑又危险,透露着一股难以自控的暴戾:“陆宜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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