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色撩人日常-第一百零九章 紧锣密鼓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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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岫向来下的一手臭棋,还非要找人跟她下,输了心下又不爽快,夏侯彦总是避着不跟她下棋的。

    夏侯起铭一心二用还能赢实在也是情理之中。

    楚云岫又开了一盘:“对了,你跟筑孜一起在先生那里上学,如今怎么样了?”

    “筑孜很聪颖,先生很喜欢他,先生说我读了这么多书,也可以下场科考试试水了。”

    “这就好这就好。”

    夏侯起铭自从来到夏侯家,跟在她后边像个弟弟一样,楚云岫对他多有关怀,不知不觉的,夏侯起铭就把她给放在心上了。

    一连梦见她好几日,从自我怀疑到惶恐不安再到放任自流,他心里也是纠结不已的,可实在没有办法,心里一股强烈的欲望升腾起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夏侯起铭眼里燃烧着惊人的欲望,可他半垂的眼皮遮住了大半灼人的目光,语气也是谦卑的,“嫂嫂待我好,我一直心存感激,我父亲和后娘向来瞧不上我,动辄打骂,我一直将嫂嫂当成我的亲姐姐一样,往后也会像嫂嫂待我一样,孝顺嫂嫂。”

    楚云岫感叹道:“你长大了,想当初还是个孩子,怯怯的跟在我身后,可如今长高了,比我还高出半个头来了。”

    “我说你不在房里,原来在这下棋呢!”夏侯彦笑着坐到楚云岫身边,顺手拿起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楚云岫嗔了他一口:“自己不倒茶,非要来蹭我的!”

    “娘子的茶我如何吃不得了,这又不是在外面,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忌讳。”

    夏侯起铭眼神暗了暗,这样和谐又自然的场景,真是有些刺眼呢,若是……若是身边这个人是自己就好了。

    夏侯彦若有所觉的看了他一眼,夏侯起铭连忙低下头。

    “娘子,我看这棋局你是又赢不了了,不如让为夫来,保证给你赢得漂漂亮亮的!”

    楚云岫顺其自然的把位置让给他,笑吟吟的在旁边看戏。

    夏侯彦细细端详了一番,执起白子就开始下,下了四五子,棋局就发生了变化,从即将要输变成了平局。

    夏侯起铭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他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不能输不能输,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一些什么似的。

    另一边,夏侯彦出奇的淡定,悠哉悠哉的,倒象是在赏花写字一般惬意。

    下棋的时候,夏侯起铭急切地想胜过夏侯彦,然而越是急切,越不能平心静气,最后都是屡屡落败。

    临近黄昏,夏侯彦要回屋之时,夏侯起铭却央求再下一盘,赢不了就不死心。

    可就算是最后一局,夏侯起铭仍输得一败涂地,仿佛经历一场大战浑身是汗,摊开的手掌将棋子抓起,用力的摁在手心。

    夏侯彦平静地凝视他:“要知道举手无悔子,举棋不定容易使你后面的棋子,出现更多的失误。”

    夏侯起铭垂着头,默然不语。

    夏侯彦继续道:“但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你太过不知分寸,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最后的尾音咬字极重,更象是对不知好歹之人的警告。

    夏侯起铭霍地抬头,愕然地对视上夏侯彦深沉的眼眸,攥紧棋子的手指骨发白。

    “你们还在下棋啊?我都溜达一圈回来了。”楚云岫从湘竹林踱步而出,已然换了身衣裳,衣着碧青色霓纱烟罗裙,辉映着一片青色林间,袅袅婷婷的莲步而来。

    夏侯起铭看向楚云岫,眼神微微一滞,最真切自然的反应,还未来得及掩饰,便落入夏侯彦眼中。

    夏侯彦扫了眼夏侯起铭,又面朝楚云岫,含笑道:“在林间下棋,倒有些修身养性。”

    楚云岫无语以对,现下居然卖弄风月起来了。

    夏侯起铭倏地立起身,微曲着身躯道:“嫂子,三哥,我先回去了。”

    楚云岫点点头,温和的笑道:“路上小心。”

    夏侯起铭忍着不看楚云岫,疾步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

    是不是被三哥看出点什么?不然为何突然说些这样的话?那句话很可能是在警告自己!

    夏侯起铭如何一想,愈发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仿佛已被夏侯彦扒开皮肉,看清他肌理骨髓。

    自己羽翼未丰,若是三哥执意处置自己,随便一个借口就能将自己赶出夏侯府,这样一来,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嫂嫂了?

    正当夏侯起铭忐忑之时,而夏侯彦那一边,正与楚云岫谈笑风生。

    夏侯彦将楚云岫揽在怀里,嗅着她发丝馥郁的清香:“娘子真的好香。”

    楚云岫抬起衣袖闻了闻,诧异地问道:“我没带香囊,何来的香气?”

    夏侯彦的唇贴着她的耳垂,伸出舌尖若有若无的轻舔:“是你的体香,我每晚都闻着了,搂在怀里不想放手。”

    楚云岫耳廓濡湿,脸微妙的泛红,想起每晚与夏侯彦同枕共眠,被他压在身下,摆出奇奇怪怪的姿势,据说是从春宫图里学来的,把她弄得绵软无力,连连求饶。

    做完那事后,夏侯彦还舍不得放开她,逮住亲几口后,搂着她的腰肢安然入眠。

    每每那个时候,楚云岫会很后悔把身子给他,这家伙永远跟要不够似的。

    楚云岫转移话题:“话说,我刚过来的时候,看他的样子,夏侯起铭那孩子好像有点心事。”

    夏侯彦沉声道:“什么小孩子,他其实也不算小了,都十五岁是个少年郎了。别把一个少年当小孩。”

    楚云岫笑了笑,把这事揭过去了,轻捶下他的胸膛:“对哦,你比他还小的时候,在书院就很早熟了,老谋深算似的。”

    夏侯彦擒住她的手,细细密密的亲了口:“不老谋深算点,怎么把你拐到手?”

    夏侯彦将楚云岫揽在怀里,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娘子太过迷人,招了别人眼也是有的。

    他可以容忍夏侯鹤在家里头乌烟瘴气,却不能忍受在暗处有人觊觎自己的娘子。

    夏侯文成的辞呈交了上去,皇帝大笔一挥就准了,从此夏侯文成过上了喝茶赏花看画的家居日子,就是出去会友也变少了许多。

    夏侯文成没想到顺昭帝居然如此直接就准了,看来形势不妙,二弟在朝堂更是不易啊!

    会友是不能招朋唤友,大肆宴客的。免得被皇帝发现,又要给自己安一个结党的罪名。

    夏侯文成看起来愁容满面,秦夫人不明就里也眉头紧锁,在家天天烧香拜佛,保佑老爷早日重返朝堂。

    秦夫人让夏侯鹤多来夏侯文成面前刷刷存在感,可夏侯文成看见夏侯鹤纵欲过度、沉迷酒色、浑浑噩噩的样子就心里来气。忍不住发了好一通脾气,夏侯鹤正好有理由不来请安了。

    夏侯文成这些日子有空就来找夏侯彦下棋,秦夫人看在眼里酸的不行,可自己儿子又不争气,只能仰天叹息。

    “将军!”夏侯彦落下一子,气定神闲。

    “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绕到这儿来了?不行不行再来一盘。”夏侯文成摇摇头就要把棋盘复原。

    “父亲,我们都下了一上午了,该用饭了!”

    “无事!让他们把饭送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接着下!”

    夏侯彦见劝说无效,连忙转移话题:“父亲,如今你赋闲在家,二伯父在朝堂上独木难支,是否需要送些钱财结交一二。”

    “万万不可,皇上最近盯得紧,千万不能触了他的眉头,把现成的把柄送上去给人下手。”

    夏侯彦点点头,又接着说道:“父亲,我这里还有一些官员的信息和情报,我整理一番寄去,应该有所帮助。”

    夏侯文成很是高兴:“好!好!这样我也能放点心了。”

    夏侯文成兴冲冲的把棋盘复原,又开始了一盘:”对了,你起铭表弟现下如何了?我既把他接到这里来,就得好好待他才是。”

    夏侯彦垂下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起铭表弟如今已大有长进了,先生说他读书颇有进益,明年就可下场了。”

    “哈哈哈,好好!这样我也算对得起我弟弟了!”

    夏侯彦淡淡一笑,捻了棋下了一子,“父亲,我觉得既是要用功备考,不如在外头找个院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读书的好。”

    夏侯文成迟疑道:“可,外头多有不便,家里大,也不愁没有清净的地方,在家更方便照顾不是!?”

    “家里人来人往,女眷众多,多有不便,不免扰了表弟清净,依我看,他也十五岁了,还是买个院子放出去,到时候成家立业也有个去处。”

    夏侯文成点头:“你说的有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夏侯彦低垂着头:“父亲,我赢了。”

    夏侯文成一看,不知不觉自己的棋子都被吞噬殆尽,“你你你,说着事呢,你居然这么快就赢了,不行不行再来一盘。”

    ……………

    夏侯起铭正在房中惴惴不安,一个字写了又写,却始终达不到自己的要求。

    “公子,公子。”一名小厮进门禀报。

    “什么事?”

    “三少爷说给您找个了清净的院子方便读书,让您收拾收拾东西,后日就搬出去住。”

    夏侯起铭手有些发颤,强装镇定,“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这般雷霆万钧的手段,自己如何比得上。

    从今往后,怕是再见嫂嫂一眼都难了。

    夏侯起铭心神不定,走出房门,一路游游荡荡的,不知不觉竟来到了聆竹苑附近。

    “小姐,表少爷在院子外面徘徊呢,就是不进来。”

    “不进来?可能是有事,你去请他进来。”

    “嫂嫂。我……”夏侯起铭脸红红的,有些拘谨,悄悄的又近乎贪婪的看着她。

    “我知道,相公跟我说过你要搬出去的事情了,怎么了?是不是缺什么东西,跟我说,我把你置办。”

    夏侯起铭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原来你知道啊。”一时间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本应该这样才对,嫂嫂和表哥家庭和谐,幸福美满,自己不该去打扰他们的,可感情本就是一腔情愿的事情,更别提嫂嫂给了自己冬夜里的唯一温暖,是在黑夜里永远难以企及的阳光。

    夏侯起铭脸上浮出的低落,勾起楚云岫的怜悯之心。

    这个孩子打小就被爹娘欺负,即便是在夏侯府里,以他孤独无依的身份,也没什么人愿意照料他。

    他之所以喜欢亲近自己,应该是贪图她给予的暖意吧。

    楚云岫连忙喊住他:“今天我没什么事,想去市集上走走,你愿意的话就跟我出一块出去吧,顺便给你添置点要用的东西。”

    夏侯起铭面露惊喜,点点头又摇摇头:“嫂子,我不用你给我买,我啥都不缺……”

    楚云岫忽然觉得,要是给他按上个尾巴,他此时肯定在摇尾乞怜的。

    苏州城里阳华路的集市热闹非凡,贩卖的商货基本能在这里找到,琳琅满目的排满街头小巷。

    路边不少卖瓷器玉石的摊子,但品质参次不齐,楚云岫曾想过倒卖古董,但想到藩王引起顺朝动荡不安,极可能使古董的价钱大跌,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楚云岫发现一家卖首饰的铺子十分热闹,便打算进去看看。

    夏侯起铭原本乖巧的跟在后面,却在首饰铺子门槛边止步了,神色恍惚的看向远处隐蔽的深巷。

    “起铭,你在看什么?”楚云岫问道。

    夏侯起铭缓过神来,摇摇头:“嫂子,你先进去吧,我等会再来找你。”

    或许因为首饰铺是女人去的地方,他一个小少年不好意思进来,楚云岫心神领会道:“那我很快就出来。”

    “不用……”夏侯起铭声音忽地拔高,很快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放低声音道,“嫂子慢慢看,不要因为我耽误事。”

    楚云岫掏出钱袋的一些银两:“街上看到什么想买的,就买下来。”

    夏侯起铭不愿意接过,楚云岫硬塞进他手里,往首饰铺里走去。

    夏侯起铭仍是盯着深巷,脸色愈发的难看。

    楚云岫在首饰铺里逛了一圈,发现不过是简单的甩卖,首饰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颇为失望的踏出门槛,往大街上扫视一遍,竟不见夏侯起铭的身影。

    楚云岫沿着街面寻觅夏侯起铭,忽然想起他不对劲之处,往他瞧的那处深巷走去,忽地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在蜿蜒的巷子来回回荡。

    “你个小畜生,赶紧把钱交出来,要不打断你的腿。”

    一个身形清瘦、衣着破旧的中年男人,抬脚狠狠地踩向摔在地上的夏侯起铭。而中年男人后面跟着两个街头痞子,叉着腰等着中年男人要钱。

    夏侯起铭清俊白皙的脸肿了半边,倔强的捂紧怀里的衣兜,冲中年男人嘶哑的大吼一声:“我没有钱,滚吧……”

    这是嫂嫂给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被他拿走。

    中年男人一脸惊愕,肮脏的鞋底踏在他脸上:“居然敢跟你老子这么说话,亏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向你要点钱就舍不得了,你知道寿字怎么写吗?”

    楚云岫心头一紧,原来中年男人是夏侯武德,难怪夏侯起铭方才很不对劲。

    夏侯起铭痛得呻吟,咬紧牙关道:“我不会给你的,你的钱全拿去赌了……”

    “我赌钱还不是为了赢钱嘛,没钱怎么养活你。”

    夏侯武德干脆直接从他身上抢,无论夏侯起铭如何反抗,往他胸口重重的揍了他几拳,后面的两个地痞也踹了夏侯起铭几脚。

    楚云岫见此情形,额头不由发汗,但贸然闯进去,是极不明智的事,甚至很可能害自己出事。

    楚云岫悄然溜出深巷,打算去教人帮忙,谁知脚下踩到一根枯木,发出清脆响亮的咔嚓声。

    “是谁,谁在那?”地痞警觉地大喊。

    楚云岫赶紧往巷子外跑,后面的地痞紧追而上。

    “哇,居然是个美人。”

    “呵呵,抓她过来。”

    楚云岫穿的是衣摆偏窄的长裙,难以迈出很快的步伐,眼看地痞要追赶过来,恰在这时,前方的弯道传来板车的车轮声。

    眼见楚云岫涉险,夏侯起铭刚要爬起身,就被夏侯武德踩倒在地。

    “狗崽子,那小美人是你的谁?”夏侯武德得意的狂笑,“看你紧张的模样,不会是你的相好,那两个地痞可是出了名的色胚,要是被抓住了,嘿嘿……”

    夏侯起铭大骇,拼命挣扎,用力扣挖夏侯武德的大腿。

    夏侯武德嘶痛一声,又连连狠踩他几脚:“我怎么生出你这个没出息的儿子,连老子都敢打!”

    夏侯起铭五脏被压得几欲裂开,艰难的开口道:“你知道她是谁,敢碰她没好下场的。”

    夏侯武德咯咯笑道:“说啊,她是谁?”

    夏侯起铭一字一顿道:“夏侯府三夫人,你的侄媳妇。她出了事,大伯不会放过你的!”

    夏侯武德愣了愣,不由心生惧意,但又想起什么,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又如何,碰她的不是我,夏侯文成能拿我如何,哈哈哈……”

    夏侯武德得意的大笑,忽地背部被一条结实有力的长腿一踹,像蹴鞠般撞到墙面上,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好个拿你如何,现在就削了你皮。”

    易澜擒住夏侯武德的衣领,轻而易举的将他拎了起来。

    夏侯武德大惊失色:“壮士饶命,地上躺的是我不孝顺的儿子,老子打儿子不天经地义嘛。”

    易澜嘴角一翘,笑道:“照你这么说来,人打畜生也是天经地义。”

    说罢,易澜把夏侯武德甩在地上,学方才他打夏侯起铭的样子,往他脸上重重踩了数脚。

    易澜是练家子,可想而知,这几脚的几道极为骇人,夏侯武德的脸已然不成模样。

    夏侯起铭坐起身,发现楚云岫安然无恙的站在后背,顿时深深吁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是我……是我害了你……”

    楚云岫蹲下身,给他擦擦脸上的脚印:“已经没事了,是他救了我。”

    夏侯起铭看向易澜,张嘴正要答谢。

    易澜厌烦的蹙起剑眉:“我不是为你,不用谢我。”

    夏侯起铭缩了缩身子,被易澜散发的气场震慑,愈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一定,一定要快点强大起来才行,不能连嫂嫂都护不了。

    楚云岫问道:“能起来吗?”

    夏侯起铭点点头,撑着墙站起身,艰难的跟两人出了巷子。

    楚云岫对易澜问道:“壮士,听你的口音不像苏州人。”

    易澜道:“我身如浮萍四处飘零,住的最长的地方是北平。目前滞留在江南一带,实在是有事在身。”

    北平是偏远的北方,离苏州千里之远,据说风沙遍地,荒野萋萋,一般人都喜欢江南水乡,谁会喜欢那种地方。

    易澜似乎猜出楚云岫的疑问,说道:“其实北平不像你们江南人想的那么荒野,那边虽不及苏州秀丽,景色别有一番意境。而且我在那里住的太久,早已经习惯那边的饮食。不过……”

    易澜顿了顿,笑着看向楚云岫:“江南的女子却是极美的,这大概是我不舍得离去的唯一原因。”

    跟在后头的夏侯起铭,察觉出易澜话中的轻佻,挺身挡在楚云岫面前:“我嫂子是有夫之妇,你可不要对她起邪念。”

    易澜轻笑一下,压根没把他放眼里。

    这时,一个卖菜的老婆婆吆喝道:“要卖菜嘛,新鲜的小白菜。”

    易澜蹲下身,翻看白菜一眼:“虫牙倒是挺多的,估计过些时候要发旱灾了。”

    楚云岫听闻,忽地灵感一现,先前关于经商的迷茫,像拨云见日般明朗。

    易澜好似也醍醐灌顶,朝不远处吹了下口哨,嗒嗒嗒跑来一匹黑骏马,身姿矫健的翻身而起:“你我有缘,还会相见,有事告辞一次。”

    楚云岫福了福身,与他告辞。

    夏侯起铭总算盼得他离开,对楚云岫说道:“我觉得他绝非善类,嫂子小心他为好。”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楚云岫笑了笑,“不过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的。”

    夏侯起铭瞧着楚云岫,眼眸加深。

    夏侯起铭身上被踹了深深浅浅的好几个脚印,在墨黑色的衣裳上面看起来越发显眼。

    楚云岫蹲下去给他拍衣角上面的灰尘,仔仔细细的,不见半点嫌弃。

    夏侯起铭心里一热,眼眶里不由得泛出泪花,自己从来不对父亲抱有任何期望,只有嫂嫂让自己感受到亲人般的温暖。他不知,他对她到底是依赖还是爱情,他只知道,想每日都能见着她,触摸她。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犹如疯长的野草,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

    “嫂嫂,我自己来就行了。”

    楚云岫专心的给他拍灰,心里有些心疼,“没事,后面你看不见,免得回府父亲知道了,心里又要难受了。”

    “嗯,我不会表现出来的,大伯对我很好,我都知道。”

    楚云岫站起身来,想拍拍他的头,可刚伸出手,才发觉这个昔日只到自己肩膀的小男孩,如今已高出自己半个头了。

    楚云岫收回手,顺便摸了摸自己的鬓角以做掩饰,“你是个好孩子,我从你来府里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我们现下回府吧,太晚了不然你表哥要担心了。”

    夏侯起铭跟在楚云岫身后,近乎贪婪的看着楚云岫的背影,眼里渐渐浮起疯狂之色。

    夏侯起铭苦笑着摇摇头,不,你不知道,我不是个好孩子,如果当个恶人就能得到你,我愿意被天下人所唾弃。

    …………

    与此同时,一匹黑色骏马穿过闹市,上面坐着一个宽肩窄袖的高大男子。

    楚云岫回聆竹苑后,只觉得腰酸背痛的,绣花鞋鞋底软,走了这么久,小腿都僵了。

    “你出门了?”夏侯彦端着一杯茶递给她。

    楚云岫正好有些口渴,一下喝了个大半,“你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也回府里松散两天,再说了染香过两天不是就要出嫁了吗?我怕你忙不过来。”

    “嗯,我今天出门购置了许多东西,素莲还在外面帮我打包用马车带回来呢。”

    楚云岫费力的揉着小腿,夏侯彦把腿拉过去细细的给她揉捏。

    楚云岫躺在贵妃椅上,忽的坐起来,“对了我今天出门还遇见了一件事。”

    夏侯彦眼眸一深,他知道她和夏侯起铭一起出去的,难道出了什么事?

    “今日我们在小巷里遇见了三叔还有几个恶棍流氓,后来流月三两下就把他们都给打趴下了。”

    夏侯彦皱着眉头:“夏侯武德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没有,只是后来起铭弟弟看见路边卖的小白菜有许多虫牙,他说看来不久就会有旱灾了。”

    “旱灾?那粮食……”

    楚云岫双眼亮闪闪的,“对,既然有旱灾,那粮食就不够,我们可以提前屯粮,到时候还愁没有银子吗?”

    夏侯彦温柔的笑:“娘子真聪明。”

    夏侯彦顿一顿又说道:“睿王势大,皇上又穷追不舍,野狗入巷必然会绝地反扑,若要打仗,粮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已经不仅是赚钱的问题了。”

    楚云岫皱起眉头:”可是,真的会有旱灾吗?”

    “为夫曾经也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都不过是猜测而已,如今国库充盈,粮价低廉,若是大批购入,卖不出去肯定会亏本。不过眼见着越来越不太平了,多一份粮食也多一份底气,更何况,就算是亏,我们也亏的起。”

    楚云岫点点头,希望还是不要有旱灾了,老百姓们安居乐业,和和美美的多好,可是皇帝偏听偏信,不顾后果,非要用精美的瓷器去碰那硬石头,须得知刚柔并济,以柔克刚也不失为好算计。

    睿王野心大,本事也大,番地远在北平,风沙遍地,荒野萋萋。尽管凄苦,可远离皇城,也很难控制。

    夏侯彦弹了一下楚云岫的额头:“想什么呢?”

    楚云岫摇摇头,自己实在是想的太远了,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还是别想了。

    …………

    易澜骑着黑骏马,左拐右绕的进了一户农家小院。

    “易将军!”

    两名打扮朴素的黑衣男子齐齐行礼,赫然就是睿王手下的两名侍卫,与王明卖身那日一同出现在街头的那两位男子。

    “免礼,我奉王爷之命来办事,在这里待几天,你们都是王爷的心腹,不必拘礼了。”

    “谢将军。”

    原来这位易澜竟是睿王刘胤然的手下,一直跟随在睿王身边,是他在北平的得力干将之一,也是心腹中的心腹。

    “将军这次来有何事要办啊?小的们能否帮得上忙?”

    实际上他们在这里每天都要无聊透顶了,王二还好,他们天天也只负责传递消息,楚云岫也不怎么出门,得到的消息也不多。偏偏主子看的津津有味的,恨不得连她每日里说了几句话都要知晓,可怜他们两个大男人一身本事,却成了传声筒,深觉没有用武之地啊!

    易澜一脸严肃:“你们办好王爷交待的事情便是了,我的事情不便说,总而言之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就是了。”

    两名侍卫哭丧着脸,有气无力的应了。

    “对了,你们肯定有跟王爷传递消息的渠道,拿纸笔来,我写封信给王爷。”

    易澜刷刷刷的写了几行字,用密封条封好,上了红漆,然后交给两名侍卫。

    “这封信你们帮我送给王爷,务必要安全的到达王爷手里。”

    两侍卫,连连点头,太好了,终于有点用武之处了。这事一定要办的妥妥当当的,也好让王爷早日想起他们来。

    当夜,信就送到了一个暗探的手上,飞快的往北平去了。

    实际上,易澜这次来,是与夏侯彦洽谈军火生意的。

    夏侯彦生意做的大,路子也广,军火生意像一棵大树一样,根繁叶茂,慢慢向下深入,根系虬结,最主要的是他几乎垄断了除了皇室以外的军火资源,之前也与睿王部下有合作,不过他向来谨慎,也没有卖出太多军火。

    易澜来之前,睿王给了他神秘人的联系方式。毕竟这种生意,身份隐藏起来才是上上之举。不仅仅是卖家,就是他,也得隐藏身份呢。

    易澜一大早就出门了。

    夏侯彦睡到日上三竿,才依依不舍的从床上起来。

    楚云岫早就醒了,他非抱着她不撒手,也只能陪他多睡会儿了。

    夏侯彦姗姗来迟,易澜在嘉兴楼的雅间里已经等的心焦了,桌上的茶都冷了。

    “先生,您来了。”易澜颇为恭敬的向他拱了拱手。

    夏侯彦冷冷的应了一声,径自坐下了。

    易澜有些不满,自从他跟着睿王,就很少受这种冷遇了。转念一想,他并不知他的身份,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夏侯彦外面披了一个黑色的披风,脸上戴着精巧的面具,很好的挡住了上半边脸。

    易澜挤出一个笑,“先生,我们上次有过合作的,不知道您还记得吗?这次来,就是想加大购买力度,再购置一批军火。”

    夏侯彦把玩着手中的玉玦,漫不经心的说道:”上一批给你们的军火已是不少,如今你们又要加大购买数目,可我不是什么人的生意都敢做的。”

    易澜脸一黑:“先生你就说有没有,我们不是艳血盟那群伤天害理的渣滓,只要你有,我们自然是出的起价的。而且只会匡扶正道,护佑百姓,你大可放心!”

    夏侯彦打了个哈哈,看来面前这位大有来头,看样子他瞧不起江湖流派,应当是军中的人了。皇上跟西洋那边的皇室有所往来,自然是不缺军火的,这样说来,他……应当是睿王的人了。

    睿王紧锣密鼓的多次购置军火,应当也不止自己这一个渠道,看来如今的平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易澜还不知道他三两句就出卖了自己的身份,还是气鼓鼓的。

    这笔大生意,夏侯彦不可能不做,尤其是当他之后这背后是睿王之后,就更得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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