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本仓促的书,我们流着泪一读再读-背叛 & 原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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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说:“我知道你难过,我真的知道,但是再难过也要勇敢面对,你总不能在这儿坐一辈子吧?”

    我笑了,说:“真没想到最后是你来找我。你的女人和我的男人搞上了,你还要来安慰我,真是难为你了。”

    王海沉默了片刻,才说:“你有没有想过,童颜也不容易。在爱中长大的人才会去爱别人,温暖别人,而在恨中长大的人一辈子都不快乐。”

    我不同意王海的说法,不是当时在气头上不同意,我现在也不同意。谁都不应该把人生中那些不幸的经历,当作自己日后不顾廉耻和种种不堪行为的遮羞布。我见过很多比童颜更不幸的人,却没有一个比她更荒唐无耻。我为被童颜伤害得体无完肤还选择同情理解她的王海而感到可悲,但我当时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在心里想,原来连王海都选择站在童颜那边。

    王海从他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有七十多个未接电话和几十条短信。电话都是江丰彦打来的,信息也都是江丰彦发的。

    我突然想起那次生王海气,他给我发的一百七十七条短信,全是重复的一句话。我打开江丰彦的短信,怎么看都比不上王海当年的那一条感人。

    “童娟,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童娟,那天晚上我真的喝醉了,现在我后悔死了!我爱的是你!我们在一起这半年,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童娟,你在哪儿啊,我在外面找你呢!你给我回个话,你在哪儿啊?”

    “求求你回电话吧,有什么我们见面再说好吗?以后我什么都依着你,你告诉我你在哪儿,见面你想把我怎么着都行。”

    “给我回电话。”

    “还记得我在泰国时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

    “你还记得你说过要永远跟我在一起吗?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我会更加珍惜你。”

    “明天我们一起回家,去见我父母好吗?”

    “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啊?”

    “你到底在哪儿啊?”

    “童娟,我想跟你结婚!我们结婚吧?我想好了,我愿意娶你,用余生去补偿你,行吗?”

    ……

    他说要跟我结婚的那一条短信,终于还是让我泪如雨下。

    我把短信一条条读完又一条条删掉。我不愿意去幻想他们在丽江之夜苟合在一起的种种细节,到底是为什么喝醉又怎么会睡在一起。最后,我选择接受江丰彦的解释,我选择相信他确实喝醉了。

    同时,我也决定,这段感情必须到此结束了。

    我决定给他回短信,我回的是:“Frank,跟我分手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在王海租的房子里昏天黑地地睡了两天,如同大病了一场。到了第三天,我决定起床吃饭上班。我想过回正常的生活,即使那很难。昏睡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失去的东西毕竟已经失去。在别人伤害你的时候,我们最需要学会的就是善待自己。

    我回家之后,才发现童颜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她真是个人物,不是吗?没有抱歉,没有解释,没有交代……她睡了我的男人,还先我一步离家出走。我摇头苦笑,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才把她搬得乱七八糟的空房间打扫干净。

    在MSN上,Frank又找过我几次,我都没有回复。在某天他又请求我相信他时,我回了一句:“我相信你,真的。”

    他说:“我想见你,我现在过来找你。”

    我回:“你想逼我辞职吗?”

    我想好了,如果Frank继续这么苦苦纠缠,我唯有选择逃到离他更远的地方去,甚至是换一个城市我都不在乎——和童颜反目成仇,跟江丰彦一刀两断。这个城市除了王海,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他终于不再找我。我很感激。时间长了,我怕自己不够坚定。

    在热恋中分手,真的需要勇气。

    还有比在热恋中分手更让人痛苦的事吗?

    有!

    和Frank分手后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是哪一次留下的冤孽,我根本记不起来。我左思右想,很难推算出具体的日子。男人有时候真的很自私,嘴上说爱你,行动上却只在乎自己。

    验孕棒上鲜明的两道杠让我腿都软了,我记得我是坐在马桶上给王海打的电话。

    我说:“海子,我倒霉了。”

    他说:“好事儿啊,你不是一直盼着倒霉吗?”

    他误以为我说例假来了,前两天我刚跟他抱怨过大姨妈迟迟不来,我和童颜惯用的说法都是“这个月怎么还没倒霉”。

    我说:“我真倒霉!我怀孕了!”

    同天,我收到童颜发来的一条短信:“童娟,童年给我打电话,说7月19日他到北京。Frank陪我去接他,希望你也一起来。”

    这样一条毫无感情色彩的短信,我怎么可能回?

    于是,我把做人流手术的日期推到了7月19号。王海则承诺跟任何人都不说。

    我在北京没有要好的朋友,有一个亲人,还有一个爱人,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怀孕了。我跟江丰彦之间的感情既然不可能回头,又何必节外生枝?于是,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我只好去依靠一个曾经朦朦胧胧喜欢过的男人,一个没法定义以什么身份照顾我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爱我,但是他爱伤害我的人。这个男人陪我打胎,为了我彻夜不眠;这个男人每天夜里上班,清晨下了班就打车来我家煲鸡汤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这个男人像赎罪一样去做好每一件对我有意义的小事情。

    我和他之间,或许算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我跟王海讨论过这问题。

    在某天他打着哈欠替我煲鸡汤的时候,我说:“你去休息吧!我根本不想喝汤。”

    我又开玩笑地问:“你是我什么人呀?这么关心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说了一句令我终生难忘的话。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王海才能用最简单的句式把我感动到死去活来。

    他憨憨地说:“傻丫头,我是你大哥呀。”

    在王海的悉心照顾下,我很快就康复了。回去上班的那天,Wendy还说我休个假脸色变得很好,我想应该是那几锅鸡汤的功劳。

    老母鸡汤只能补身却难以补心,在离开江丰彦之后的很多个夜里,我几乎丧失了睡眠的能力,总在凌晨三点被寂静吵醒,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无边的暗夜里轰鸣。头痛欲裂,思维却肆虐地蔓延开去,会想起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场景……睁眼看着天从微光到明亮,那种异样的心情,酸楚而镇定。

    我一直没有再跟童颜联系。从王海的口中,我得知她跟江丰彦一直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

    王海说:“你看,其实童颜也就是一时冲动,并不真想横刀夺爱。”

    我有点儿刻薄地说:“你情愿戴绿帽子那是你的事儿。我觉得一时冲动才可怕呢!极端不负责任!”

    我每天自主自愿地疯狂加班,工作像吗啡一样麻木了我的神经。不知还需要多长时间,我才能从这场身心狼藉的恋爱中复原。

    9月的一个下午,已过下班时间,我分秒必争地在网上搜集着资料,打算在公司熬夜做完当季的竞品分析。

    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

    我说:“喂。”

    “童娟!”

    电话里的声音发聋振聩,这个声音就是喝了哑药毒成哑巴化成屁我都听得出来是谁。

    她说:“我是童颜!”

    我压着火气问:“请问你有事儿吗?”

    她咯咯地笑了,很欢快的样子。

    她说:“海子说你永远不再理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你怎么可能那么小气呢?”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真不明白她怎么那么不要脸,才多长时间啊,就跟没事人似的。

    周围有加班的同事,我也不好发火,我说:“没什么事我要工作了,再见吧!”

    她说:“哎哎哎,你别挂啊!你敢挂我电话,我现在就上你公司!”

    我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

    我不耐烦地问:“你到底什么事儿?”

    她还是笑,说:“我,童年,还有王海,我们在你楼下。你快点儿下来,我们等你吃饭。”

    我二话没说挂了电话,蹬蹬蹬地往楼下跑。

    我想下楼去杀了这个臭婊子!她可以睡我男人!可以离家出走!可以在我心身俱伤时一句问候都没有!这些我都不计较了!就当是自己瞎了双眼不小心踩到一坨屎弄脏了裤腿,擦干净屎换一条裤子以后走路小心点儿我就还是一个好女人!但是,她竟然在我终于稍微振作一点儿的时候打电话给我,不怨不骂不怒不悲不内疚不说,还在电话里笑成那个鸟样儿,就跟捡了大元宝似的!我能不气吗?我简直忍无可忍!我确定她这个时候来就是找抽的!

    我双眼血红地冲下楼,有好几次踉踉跄跄中担心自己仇还未报身先摔死!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楼门,大厦门口的小广场上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没有。我攒了一肚子恶毒的诅咒和猥亵的脏话啊,我当时想这臭婊子该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又耍我玩儿吧。我跑得太急跑岔了气,气喘吁吁地把腰弯下来,大肚子小肚子连着直抽筋。

    这时候,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抬起头,我看见一辆白色的宝马车正停在路边上。

    宝马车里探出童年的脑袋来,利落短发彩色外套。看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童年摆出了他迷死人不偿命的招牌笑容。他边招手边喊:“嗨!表姐!表姐!”

    我一看童年那张脸,暂时把杀童颜的心抛到了九霄云外。三年多没见了,童年一点儿也没变,好像还是2004年我见到的那个他,稚气的脸上保持着一种“世界处处皆美好”的状态。我对着童年笑,我说:“哎呀!童年!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啊?”童年招招手,示意我先上车。我打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上去。

    我屁股还没坐稳呢,后面就绕过来一双玉臂,紧接着两瓣香喷喷黏腻腻的红唇贴过来,在我脸上响响地亲了一口。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好不流畅,我挡都来不及。

    我回头一看,童颜坐在车后排,对着我挤眉弄眼地嘻嘻媚笑。

    我腾地一下火上头就要发作,却发现后排还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身后坐着童颜,中间是王海,剩下的一个座位上正端坐着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我把怒火生压了回去。我终于明白童颜为什么敢来,为什么敢打电话,为什么敢笑得花枝乱颤像妖精一样了。她太了解我了,我一辈子都是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可能不会顾忌童年在不在场,但你要让我当着生人的面像泼妇一样骂街,我宁愿仇不报了,我宁愿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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