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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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叶乐乐很相信,这世上的坏人,也大多都有两面性,对自己来说是坏人,对他人来说未必不是好人。有的时候,只是身份立场使然。

    除了心理有疾病的,应该没有人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就如同王氏,她可能是个好的女儿,好的妹妹,好的妻子,现在还可以看得出来,她将是个好的母亲,虽然可能只是对她的亲生骨肉而言。

    目前觉得她坏的,大概就是在她手底下讨饭吃的姨娘们。

    但估摸着在外人看来,她还是个好主母。

    要不是叶乐乐当过一阵子姨娘,她还真想说:跟主母抢男人的这一堆女人真腻歪!简直就是不事生产专门添堵的赔钱货。

    所以当她脱离姨娘这一身份以后,对王氏也并没有什么要铭记到死的仇恨,当然也友好不起来。

    只在王氏偶尔忘形的在她面前端起主母架子时,叶乐乐会变得更为尖刻一些,其他时候看在银票的份上,倒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而王氏经过这一段时日以来,见叶乐乐十分乐于居住在这乡野之地,渐渐的也是相信她是真的并不想呆在何家当一个姨娘,也并不想沾着源哥儿的光过日子。

    两人之间的最大对立因素正在逐步消失。

    是以当王氏今日站出来为她说话过后,她亦不由得对王氏暖了三分。

    想着反正也是要待客的,不如杀只鸡炖汤吃,也给王氏肚里的胎儿补一补。

    叶乐乐共养了五只鸡,都是别人家里买来现成的母鸡,养着生蛋的。

    这时候动了杀心,便撵着鸡满院子跑,飞落了一地的鸡毛。

    宁熙景看她左追右赶,便捡了块小石子往只鸡头上一扔,这只鸡便跟喝醉了酒似的划着爪子踉跄了两下,抽倒在地。

    叶乐乐怕他犯二,连忙叫道:“停,一只就行了。”

    跑过去捡起来一看,喝!一石砸中天灵盖,直接死得没气了。

    这也好,她先前还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议,琢磨着这鸡怎么杀,一刀下去不死挣扎起来可太惨烈了。

    满手血腥的收拾完,一半红烧了,一半清炖了。招呼宁熙景和王氏过来吃饭。

    王氏看见鸡汤也是欢喜,她总觉得自己的孩儿太过可怜,要是太平时候,要吃什么不能呢?偏到了现在,一天吃个鸡蛋还是叶乐乐在发善心。直觉得自己这五个月的身孕远不如别人肚子大。

    反倒宁景熙却对腊肉情有独衷,看他通身的作派,说是江湖草莽,但和世家公子也差不离,估计是没有吃过这么乡野的东西。

    三人用过饭,王氏自回了房,叶乐乐看了看天色,在饭桌上点了油灯,与宁熙景商议。

    “今日可得了什么消息,他追来了没?”

    “他这一行,估摸带了十个影卫。带了人,就不比一人行动自在,跟踪到这怕也要四五日后。”

    叶乐乐哦了一声:“影卫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

    “是皇帝陛下手中的暗军,皆是武功高手,并不轻易示于世人前。”

    “恩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宁熙景笑了笑,不以为意:“我祖上执掌过暗军。”

    哎,这么说宁熙景除了江湖身份,真的很有背景啊。

    “影卫是凭什么调动的?”

    “令牌。”

    叶乐乐来了兴趣:“你知道令牌是什么样子吧?”

    “这令牌么,上头雕了个九曲迷宫图,分成两半,影卫手中一半,施令者手中一半,图案复杂,需完全契合才可调动影卫。除陛下亲临外,认牌不认人。”

    “你武功比起影卫来如何?”

    宁熙景微微挑了挑眉梢,似乎在说:你以为我天下第一会的会长是当假的么?

    “单打独斗当然远不是我的对手,不过影卫素来精于配合,颇能牵制我手脚,庄莲鹤与我差之不远,合在一起么,着实让我头疼。”

    “既然如此,他们认为你会逃,你就反其道而行,潜行到他们身边去,你武功比他们任何一人都高,潜伏也不易被发现。莫与人打斗引发响动,就觑个空隙,从个影卫身上盗出令牌来。”

    宁熙景摇摇头:“影卫十分律己,不时会核查令牌。”

    “你随身带块印泥,盗出来了顺手就在泥上一印,再印到纸上留个图,最后用布一擦,就给它送回去,我想不过是一息之间的事,他不会发觉的。”

    宁熙景咦了一声:“曹春先头与我说……不料你一个内宅妇人,此等鸡鸣狗盗之事,却是知之甚详。”

    叶乐乐哼了一声,我看过的电视千千万万,再离谱的方法也有啊。

    “恩公,您不是自恃身份,不肯做这鸡鸣狗盗之事罢?”

    “何来此言?乐意之至。”

    “嗯,回头我们照着图来刻一块令牌,有了这半边图,要刻个与它契合的不是难事。就算与真令牌放在一起便真伪立现,但能迷惑一时,后头也定有大用。”

    叶乐乐笑吟吟的看向宁熙景:知道么?我出生在山寨大国,你不用太佩服我。

    一时叶乐乐还聊出兴头来了,种种主意出了个遍,宁熙景亦是个不拘小节的随兴之人,遂与她逐一分析是否可行。

    叶乐乐禁不住掩住嘴打了个呵欠,便起身道:“我要去歇着了,恩公也请早些歇息。”

    宁熙景嗯了一声,看着叶乐乐的背影,唇边勾出一抹笑。

    这位自称是‘叶乐乐’的佟姨娘,行事当真十分怪异,不过,也很有趣。

    过得三日,宁熙景自携了图纸来,叶乐乐对着图另描了另外半边令牌,赶紧让村里的木匠照着打造了一个,送给宁熙景过目,不停调整着厚薄大小,最终出了块勉强能乱眼的,又把这木牌给了铁匠,让铸个一样的。

    宁熙景拿到手一看:“略显粗糙,色泽也不大相同,真的令牌里头是调了乌金粉进去的。”

    “行了,也就是勉强一用嘛,他马上就来了,也不好在这村里就闹出大动静来,我往后还要在这养老呢,把他往这十万大山里引吧。”

    两人议定,叶乐乐就去安置王氏。

    “我这头有些要命的事,先把你托付到李三家里头,你放心住着,他们一家都是忠厚人。”

    王氏看着她:“何时回来?”

    叶乐乐摇摇头:“还未可知,若是我不回来了,你生完孩子,等到息了兵乱,让李三帮你往县衙打声招呼,看能不能请到县令大人,为你用官驿送封信给何大人,让他来接。”

    说着又顿了顿:“你且记得莫漏了我的行踪。”

    王氏点点头:“我省得。”

    叶乐乐又劝:“你别钻了牛角尖,你这腹中生下来,若是个女儿,来日也是要倚仗娘家兄长,你待源哥儿好些正是应该。

    就算生下来是个男儿,如今源哥儿未立嫡,你这孩儿正经是嫡子。

    你容不下源哥儿一个庶子,这孩子上头还另有两个哥哥呢,你能一一给去了不成?

    他还这般年幼,总有你与何老爷照看不到的时候,到了那时,便需要兄长的帮扶。你现在做了恶人痛快了,将来这孩儿便要孤伶伶的一人去闯荡。你也这把年纪了,得了他已是不易,难不成还想凭着自己给他再多添两个弟弟?

    倒不如好好待这几个庶子,源哥儿是个纯善的孩子,绝做不出反咬一口的事,就是盛哥儿,荣哥儿也不是个恶人胚子。

    他们与你不是血亲,但与你肚里的孩儿却是血亲,你若是不妄加打压,他们兄弟将来一条心,何其势大?”

    王氏目光一闪,也不知听进了多少,脸色端凝:“这些事,我心中有数,无需你多言。你亦不必多心,我自记得誓言。”

    叶乐乐自觉已够真诚,见王氏又端起了架子,不免冷哼一声:“你最好记得,只要源哥儿好好的,我自是一辈子再不入何府。若是源哥儿有个不好,天不罚你,我也要来罚你,必也要让你尝尝丧子之痛的!”

    王氏一凛,摸了摸腹部,不再说话。

    这一日的清晨,天边刚现了一缕桔红的光,村里头还雾蒙蒙的,便有一行人纵马奔入村来。

    得得的马蹄声引得赶早出来劳作的村民纷纷转过头来观看。

    就见得一队黑色衣衫的汉子,神色冷硬,执绳骑马走在前头。莫名的就叫人感觉害怕。

    反是在他们中间,有个神仙样貌的男人,一身湖色的广袖长衫,并不像黑衣人般绷紧了身躯,只不经意的打量着田间风光。

    领头一个面上带疤的黑衣人回头恭敬道:“庄公子,就是这里了。”

    说着另一个黑衣人便冲路边村民问道:“近日可有个年青男子到了这里?十分好认,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高,爱笑,随身一把镶宝长剑。”

    在这小村里,随身带剑的人真没有。一说就令人想起了宁熙景:“莫不是叶寡妇家里的客人?”

    庄莲鹤闻言偏过了头,寡妇?真没听说宁熙景有勾搭寡妇的嗜好。

    正要问出这叶寡妇家在何处,就见宁熙景背负长剑,背着光缓步走来。

    举手投足间半点不见慌乱,反是一派洒脱。

    “庄兄要寻的人,可是宁某?”

    庄莲鹤缓缓坐直了身子,亦是面带微笑:“正是,宁兄近来可好?”

    “好极。”说着宁熙景看了看周遭戒备起来的影卫,不由抱臂道:“影一,何必如此无情?说来幼时你也在我爷爷面前听令,我们都算是一起长大的。”

    影一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前几日在自己面前一晃又走开了,自己正是掂念着往日情份,并未开口惊动他人,却没料到他并没远遁,反倒大摇大摆的迎了上来。

    心中这般想,口中却道:“今时不同往日,宁公子身份亦是天翻地覆。且宁公子当知道,我等影卫是认牌不认人的,庄公子如今有陛下亲授的令牌,我等只能得罪宁公子了。”

    宁熙景笑嘻嘻的掏出块令牌来:“令牌?仪宗先帝好似还多赐了我爷爷一块。当今陛下想必不知,这可如何是好,你们是要听我的,还是听庄莲鹤的?”

    影一一愣:“宁公子,私造影卫令牌可是大罪,陛下定不会轻饶。”

    “何曾要他饶我来着?令牌是真是假,你一看便知。”

    说着手上用劲,将令牌射出,钉在了影卫身后的松树上头。

    又挑衅的拔出剑指着庄莲鹤:“既然我们都有令牌,也不好令他们为难,你自来与我一战便是!”

    庄莲鹤挑起眉梢,明知宁熙景令牌是假,不过自己也不惧他:“也好。”

    宁熙景转身飞纵:“且去寻个清静地。”

    庄莲鹤回头淡淡的对影卫道:“验了是假,就跟上来罢。”说着便催马追着宁熙景去了。

    影卫面面相觑。影一私心做怪,蹬蹬几步上了松树拔了令牌下来,与自己手中的令牌一合,怪道:“居然可以契合。”

    影二,影三都是与宁熙景有旧的,便默不吭声。只影四有些疑惑:“瞧着色泽不大对,再对着光比对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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