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翼泽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眼神了一下子黯淡下来，嘴唇微微翕动却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见他这般反应，白灵纱不由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微微叹了口气，她缓缓走到封翼泽面前，直直地看进他的眼中，温声道：“小叶儿，你还想继续试探我吗？”
封翼泽眼神顿时有些躲闪：“纱纱，我没有……”
不等他说完，白灵纱便打断了他的话：“我记得我说过的，绝不会怪罪与你，为什么你一直都不信呢？那次直接在我面前将红芮杀死便是这般，而如今，你将我带来在当着我的面那般对待他们，又是想告诉我什么？莫要说只是表明你的态度。”
封翼泽垂下视线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抬起视线却没有看她，嗓音略带暗哑地道：“纱纱，我从来都不一个好人，一直以来在你面前的封翼泽，只是他唯一仅存美好的样子。而在你出现之前，封翼泽这样在淤泥中阴暗地苟延残喘了很多年。你真正的性格我很清楚，看似凉薄冷漠，实际却比任何人都容易心软善良。这样的我，我怕你接受不了。”
没想到封翼泽竟是如此敏感，又或者只因为面对的是自己所爱的人才会如此。
白灵纱微征片刻，走过去伸手轻轻拥住他，鼻子不禁有些发酸，她一直很庆幸过了这么多年，封翼泽还是当初那个封苏叶，也不是记忆中那个阴郁孤寂的六殿下。
可是，她错了。
封翼泽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曾有丝毫改变，甚至可以说，因为自己的出现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一直以来在她面前仿佛一个小太阳一般的人，同样是在黑暗中挣扎了很长时间的。
白灵纱蹭了蹭他的下巴，声音轻轻缓缓的道：“其实曾经的确我怀疑过你，怀疑你也许别有用心，那是当初你突然出现替天承帝挡了一刀的时候。但那也只是一瞬，我亦从皇宫之中待过，自是明白你处境究竟如何艰难。”
顿了顿，她又轻笑起来：“或许你在别人面前有百般模样，但你在我面前却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封苏叶，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一种恶劣的欺瞒，而是一件令我最为得意的事情。所以你根本无需担心我会因此对你有所厌恶，自从我答应了与你一起，便是已经决定接受一个完完全全的你，不论是当初的封苏叶还是后来封翼泽，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封翼泽回抱着她，口勿了口勿她的秀发，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是我不好，原谅我这次，今后绝不会再犯了。”
白灵纱动作微微一僵，只觉刚刚那感动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她轻轻推开他，看到他带着笑意的眸子，决定不告诉他其实自己自己已经半月没洗头了……
但封翼泽如此了解她，自然不会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顿时有些紧张地问：“你怎么了？”这表情着实有些奇怪，好像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子一般。
白灵纱被他问得一怔，抬头瞅了他一眼，有点怂怂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实在太好看了，若是日后你做了一些错事，恐怕一装可怜我就会傻了吧唧地原谅你了。”
封翼泽噗嗤一笑，顶着一张甚为无害的脸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那纱纱可知，即便你不装可怜我也对你毫无抵抗力，若是有一天你装可怜，大概被你卖了我还会一脸傻笑地帮你数钱呢。”
白灵纱唇角微微勾了勾，却又跟很快压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像你这般没脸没皮的人，这种表情还能打动你？”
“如果那个人是你……”
两人刚刚解开一个心结，之间的相处也变得轻松不少，白灵纱对封翼泽说话也变得开怀不少。像这般陪着他没脸没皮地胡说八道，倒也是难得的快意。
虽说在江湖中炎楼之人行踪一直飘忽不定来去无踪，却也不是没有固定的落脚之处，而明州便是其中之一。
一直以来炎楼的主要据点主要在东郡，而自从封翼泽成为楼主之后，便渐渐转移到了明州。
封翼泽有些事情需要回炎楼处理，本想带白灵纱一同前去，只是白灵纱觉得之前之事对炎楼中的那些人有不小的影响，她现在出现在那里不太合适。更何况这次她还需要将穆家在与明州商会交易的货物仔细清点清楚，怎么也要提前与穆家在明州的掌事人见上一面，便决定与封翼泽分头行动。
封翼泽见她态度坚定，也只好随了她的决定，带着海瑭等人回了炎楼的暗点日不落。
走之前再三叮嘱白影等人要贴身保护白灵纱，罗嗦得她都忍不住笑着翻了个白眼。
封翼泽不在，白灵纱自然也不会清闲下来，便按照穆清之前所说之地去了穆家名下的丝绸铺子。
穆清提前将穆家主事所用的私印和公章皆交给了白灵纱，也避免了与掌事人解释身份和目的的麻烦。
明州的穆家掌事人名为翟光耀，大约是穆清提前有信，他一早就做了准备，白灵纱来后他也没多问便将整理好的货物清单悉数交给了她。
白灵纱仔细检查了一番：“整理得不错，今日与你察看清楚了，两日后一起去见明州商会的副主事，与文家一起清点清楚，若是没有问题，之后我带着货物会京城便是。”
“东家请放心，先前我已经与文家约定好了，后天正午十分，便与他们在商会商议此事便可。”
等白灵纱弄完了这边的事情返回之时，已然到了下午。
白灵纱慢慢走在街上，看着街道上挑着各色吃食叫卖的货郎，不由想起前世中明州颇为有名的一家糕点作坊。
那家虽说并不是特别有名，但也算是百年老字号，尤其做的蜜饯糕点甚是一绝。想到某人明明为男子却有爱吃甜食的古怪性子，白灵纱命白影先回去，她去找找那家作坊是否还在，随后便回去。
白影原本并不同意，但白灵纱觉得今世在明州没有认识的人，而且她又并不是毫无反抗之力，一般人在她这里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而且带着白影这么个沉闷的大冰块买那些多为姑娘小姐爱吃的甜腻糕点，总觉得非常别扭尴尬，白影也只好回去。
白灵纱按照并不很清晰的记忆胡乱寻找，溜了几条街后竟真的找到了。
选择了几样味道品相皆不错的蜜饯点心包好，白灵纱转身便欲回去，只是走到一个巷口的时候，白灵纱眉头微蹙，顿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流声音幽幽：
“不知是哪位友人，可否出来露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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