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然惊讶地睁大眼睛,明显没有料到以穆清的性子竟然会亲自下厨。不过这也难怪,着实难以想象她板着脸做饭的样子。
穆清被他略带怪异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加恼羞成怒,伸手端起汤碗,冷冷地道:“不看起来连公子也看不上我这汤,我再拿走便是。”
连镜顿时回神,连忙欲伸手阻拦,一时间忘记了肩膀上有伤,骤然产生的疼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闷哼出声。
穆清一惊,也顾不上别扭赶紧抓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衣袖,检查了下包扎的地方见没有出血才松了口气,继而眉头蹙起:“自己受伤了不晓得要注意一些么?”
说罢又觉得是自己的错,低低地补了一句:“对不起。”
连镜摇了摇头,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接下她手里的碗:“怎么会看不上呢,这可是穆清亲手做的,便是毒药亦不可错过。”
说着像是真的害怕她把汤拿走似的,用左手端着便往嘴里送,只是不知是动作太急还是怎么的,没喝进去多少反而洒出来不少,顺着脖子滑落下去。
穆清赶紧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只不过回过神来却如同被烫到一般,嗖地缩回手,移开目光道:“你……你慢慢喝。”
连镜也僵了僵,脸上少有的出现一丝不自在,只低头默默地喝汤。
见碗里的汤下去一半,穆清才清了清嗓子看似随意问道:“怎么,可还能入口?”
噗——
连镜挑眉瞅了她一眼:“难不成你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喝便带来给我了?”
穆清别过头,一本正经地道:“心诚即可,手艺在其次,穆伯说的。”
他还是见自己手艺还这般理直气壮的,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还不错,穆清心意至诚又心灵手巧,这汤很是不错。”
连镜说得很是认真,微眯起的眸中都酝酿着浅浅的笑意,听得穆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着连镜将碗中的汤喝得一滴不剩,之后还露出颇为回味的表情,穆清嘴角也不自觉地带了丝笑意:“过些时候待你伤势好转,穆伯说想请你去府上吃上一顿。穆伯手艺非常好,我便是从他那里学来的,不知你愿不愿意成全他的一片心意。”
说着她顿了顿,默默地又加上一句:“我也希望你能过去。”
连镜歪头笑了笑:“佳人相邀,焉有不从之理?”
运送粮饷的军队整整行军了一个月,终于进入了宜州境内,早就接到旨意的宜州行道督察史亲自率领军队前来迎接。
蜀地之内,入眼的便是看不到尽头高耸入云的连绵山脉,一条栈道纵横深入蜀地深处。两边绝壁陡峭险峻,气势恢宏大气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封翼泽等人御着马缓缓向前行进,直到看到气质冷峻列队整齐的宜州守卫军队由远及近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才指挥着停了下来。
行道史路魏义几步上前,恭敬地单膝扶刀跪下,声音洪亮:“宜州行道督察史路魏义,参见怡亲王,六皇子!”
封鹰扬手持缰绳,微微颔了下首:“路大人请起,将士们一路上舟车劳顿皆是疲惫得很,有劳路大人率人护送粮饷,另外尽快告知岳将军,粮饷已到,明日便可犒劳三军,以振军心士气。”
“末将领命,请王爷和殿下先行回驿站歇息,末将立即派人去办。”
白灵纱站在不远处的峭壁上,一身白衣随风飘动,带着一种世外仙士般的出尘气质。她俯视着脚下的栈道,眼神透出一种虚无的飘忽。
许久后,她才将视线放在一身墨色衣袍的封翼泽身上,唇边划开一道浅浅的笑容。
这里前世便是这人的天下,那时他进入蜀地不过一年,这里便被他经营地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即便是封鹰扬也再没能动他一丝一毫,这应当是这人的福地。
跟在封鹰扬身后的封翼泽突然感受到了什么,转头朝一处壁崖看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一片。
“皇弟在看什么?”
封翼泽回过头便对上封鹰扬看似关心实则暗含冷光的视线,温和地回视过去:“没什么,只是觉得决定跟随皇兄果然是对的,这里景色真是美得惊人,若非这般决定便要错过了。”
说罢,封翼泽直接无视封鹰扬骤变的目光,留给他一个黑漆漆的背影。
封鹰扬:“——!!”
进入宜州城后,路魏义先将封翼泽和随行的官员安排好,便派人将消息告知了正驻扎在宜州城外的军营里的岳黔今。
岳黔今早就接到了岳贵妃送来的密信,这几日便一直留心着宜州周围的风声。
与一样不同,这一次吐谷浑是下定了决心不开战决不罢休。自他到达宜州之后,虽说多次打退吐谷浑的进攻,可是吐谷浑却一直不肯退军,反而是一直在宜州附近徘徊,对过往商队和村中百姓不断掠杀。
不过短短几个月,宜州附近的村庄几乎被毁灭殆尽,甚至变得人迹罕见。
这般情况之后吐谷浑非但没有丝毫消停,反而开始大规模侵扰西境的大齐百姓,周围的守军无法只得请求岳黔今支援,几次来回之后,不堪其扰。
再加上乍一来西境,岳黔今的军队很不适应这里的条件,甚至有的人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根本无法与在这种条件下土生土长的吐谷浑人相抗衡,一时间损失了不少人马。
眼下不得已只能正式拉开战线,对吐谷浑人严防死守,粮草消耗颇大正是愁眉不展之时,便接到了路魏义派人带来的消息。
岳黔今一直阴沉着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吩咐身边的副将:“戚锐,你守好这里,本将要回宜州一趟。传令下去,粮饷已到,明天定会好好犒劳将士们。”
“是,将军!”
封鹰扬刚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听到有人来通报:“王爷,岳将军来访。”
封鹰扬眉头皱了一下,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你切好生招待,本王随后就到。”
待那人走后,赤苍看他的表情斟酌了下语言,小心翼翼地道:“岳将军到访……王爷似乎并不是很欢迎岳将军。”
“何出此言?”封鹰扬整理衣服的手一顿,不带什么情绪地瞥了眼赤苍,“没有人喜欢去见一个自以为是你长辈的人,不然你觉得呢。”
说完便冷着一张脸,径直出了门。
赤苍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一个字也不敢说,生怕再触了自家喜怒无常王爷的霉头。
封鹰扬进入前堂时,身着一身冷硬盔甲的岳黔今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他进来也没有起身,只随意地道了句:“王爷来了。”
封翼泽在门口停了几息,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也没说什么,自顾走到主位坐下,带着几分客套地问:“舅舅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岳黔今这才放下茶盏,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丝责问:“臣十几万大军一个月以来一直在等着王爷的粮饷,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王爷却没有先去军营送去粮饷而是只顾休息,王爷觉得臣为何要来?”
封鹰扬敛着眸子,声音依旧不变:“粮饷鹰扬已经命路大人送过去了,思及舅舅军务繁忙便没有过去打扰。”
岳黔今冷哼一声:“王爷不必这般,您此来的目的贵妃已经全告诉臣了,臣定会全力相助。不过,也希望王爷能争气一点,臣不希望看到像私盐那样的事再次发生。”
痛处被毫不遮掩地戳到,封鹰扬手指猛然收紧:“还真是多谢舅舅教诲!希望舅舅也一样,莫要自顾眼前记忆,误了我们以后的计划。毕竟父皇可从来不可小觑,在私盐一案中暴露太多的岳家已然是太过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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