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记得那个小包子满脸委屈地向她抱怨，听到她亲昵地叫他小叶儿的时候，那双纯黑却澄澈的眸子仿佛发光了一般，满满的都是喜悦。
七年之中，每每这般唤他，他都是开心地应着，纯粹得让人心中莫名发疼。
而现在他已经成为一个俊美的男子，却一如既往地心思细腻又那般成熟稳重，但在她面前却如同当年那个孩子一般总爱耍赖。
在她偶尔唤起那个别扭的小名时，他总是那般愉悦一如当年那个孩子。记得听她说不愿再叫时，他脸上依稀透着失落。
当年不愿，是怕一旦叫了便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感情，怕将他看得太重；而重逢之后不叫，是觉得这小包子如今变成这般高大挺拔的样子，又变成自己心上人，叫起来太过肉麻，也太过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可是此时她却没有了那般顾虑，只希望那个小兔崽子满是无赖得得寸进尺，故意突然出现吓她一跳地问：“你唤我什么？”
不该这样的，明明不该这样的。前世没有她的存在，他明明一直活得好好的，而如今他还这般年轻，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折在封鹰扬的手中……
果然是她害了他么？
无助、自责、恐惧……
杂乱沉重的感情让白灵纱有些承受不住，她疯狂地将地上的尸体一个个翻过来，比起亲眼看他已经死亡，她更加无法接受的是那个与她牵扯至深的人，从此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就在她即将绝望之时，静谧的空间中突然响起一声细微的动静，紧接着窸窸窣窣的轻响，夹杂着一阵十分虚弱的咳嗽声。
白灵纱猛然一僵，眸中的灰暗骤然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几乎是扑得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奔了过去，甚至撞到墙角都顾得停下。
转弯之后的不似原来那处，有光线从不知名的地方照进来。借着这些光线，白灵纱终于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封翼泽此时正靠坐在墙壁间，一只腿屈起抵在腰腹间，头垂下来靠在横放的手臂上，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有两具身体横倒在他的身边，样子十分凄惨，看得白灵纱心惊胆战。
她轻轻撩起封翼泽散下来的头发，露出他满是脏污的脸，黑色的衣服上也看不出是否受伤。
白灵纱忍住泪意，身手慢慢在他身上一寸寸摸索，终是在他护住的腰腹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正要确认是怎么回事，突然被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手腕，随即略带嘶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纱纱，再摸下去我快忍不住了。”
白灵纱：“……”这种情况下还耍流氓真是白担心了，浪费我感情和眼泪。
封翼泽低咳了两声，见她表情复杂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她捂住了嘴，随即便听到她略带哽咽的声音：“别说话，我怕我忍不住揍你一顿。”
封翼泽一怔，忍不住笑弯了一双墨眸。
白灵纱恼羞成怒地嗔了他一眼，把手从他嘴上拿开，不等他说话再次堵住了他的唇。
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展开，封翼泽满心满脸都写着一个懵字，呆呆怔怔地任由她在不停作乱。
不过到底是流氓惯了，也不过几息封翼泽便回过神来，化被动为主动很快便夺回主权。
两人在这不知前路，危险重重的地方忘情纠缠。白灵纱这般难得主动热情的状态，让封翼泽差点失控，一时也混沌非常。
直到感觉到一个微凉的手探进他的衣服，一路细致摸索到他腰间，这才恍然恢复理智，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竟然是为了验伤。
白灵纱松开他，努力平复着不稳的呼吸：“你受伤了。”本想冷下声音吓吓他，却因为刚刚的举动反而透出一种别样动人的感觉。
封翼泽喉咙动了动：“只不过被火药波及到，一点皮肉伤而已并不严重。”
“是么，”白灵纱面瘫着布满红晕的脸，声音淡淡，“刚刚我尝到了血的味道。”
封翼泽微微睁大眼睛，难得有些心虚：“就吐了一口血，内伤不严重。”说罢他又抬眸瞄了眼白灵纱，“纱纱，你刚刚那样做，只是为了看我有没有受伤？”
不提还好，一提白灵纱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到了最好，她真的是有些收不住了。若非摸到了那个伤口，恐怕她的脑子都要完全成一团浆糊了。
当然这事白灵纱是绝对不会告诉封翼泽的，她可还没忘那天这小兔崽子四处点火，结果最后跑了的事。
她小声嘀咕道：“谁让你老骗我。”
说完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快让我看看伤口，处理一番。我们要小心一点，封鹰扬他们也下来了。”
“……他们怎么会下来？”
刚刚的那个爆炸已经炸毁了洞口，下面究竟是各种状况谁都不清楚，以她那般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冒险的事！
白灵纱解开他的衣带，不冷不热地道：“黎朝遗迹不是他梦寐以求的么，我不过是看他心急帮他一把罢了。”
封翼泽听得忍不住想笑，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才会如此。
白灵纱送给他一个白眼，小心翼翼将他粘在伤口上的衣服撕下来，露出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突然浓重起来的血腥味让白灵纱心中一跳：“你且忍一下，我要把衣服揭下来。”
见她一脸紧张严肃，封翼泽微微前倾挨了挨她的额头顺便偷了个香，趁她没反应过来拿着她的手一用力——
“你！”
“再不止血，我可就要失血而亡了。”
“……”
等白灵纱沉着脸处理完伤口，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是封鹰扬等人赶过来了。
白灵纱和封翼泽对视一眼，她小心地扶起封翼泽，慢慢沿着通道向前走去。
愈往深处走，眼前的视线反而愈发清晰。没过多久，周围的环境便完全展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哪怕是第二次看到，白灵纱依然忍不住心中赞叹。
黎朝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圣皇朝，这遗迹的壮观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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