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贵妃的罪行也已经证据确凿,按大齐律例应该处死。但不过她现在还有用,封翼泽便暂且留着她。
白灵纱推着封翼泽去见她时岳静姝披散着头发坐在狱中,牢里环境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地上铺着一些稻草,连棉被都没有,四处弥漫着一股酸臭的气息,混着霉味十分难闻。
“君上，这里是污秽之地，要不小的将人提出去询问？”狱司在满是无措。
“无妨,你先出去侯着，叫你再进来吧。”封翼泽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狱司命人开了牢门便离开了、白灵纱推着封翼泽进去，她也没有多话静静看着岳静姝。
岳静姝脸色蜡黄，精神也有些萎靡,看到封翼泽眼里浮现出一丝狠色,抬头冷冷道:“你是来看本宫笑话么？”
说罢目光又落在封翼泽腿上,笑得讽刺而张狂:“不错，你活着，可是腿废了,当不了皇帝便只能巴着摄政王这个名头，可怜啊。”
白灵纱脸色微沉，在一旁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封翼泽如今已然无所谓了，只是淡淡道:“孤在想，你现在有多后悔把孤留了下来。”
岳静姝笑声戛然而止，脸上肌肉隐隐开始抽搐。
“其实孤该感谢你，若非是你那般坚持封鹰扬早就对孤下手了。若不是你给孤下了噬魂蛊，他也不会如此松懈，让孤有机会接触他费尽心思经营的一切，也让孤一步步培养起自己的人手。换句话说，你自以为毁毁的人是孤，可惜毁的却是你自己的眸子。”封翼泽看着她的眸子，句句话都在戳她的心。
岳静姝猛然扑了过来，想要揪住他的衣领，却被白灵纱挡住，一把甩在了地上。无奈瞥了眼封翼泽:“她都要魔怔了，你莫要靠这么近。”
岳静姝摔得狼狈，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看着白灵纱对封翼泽如此亲密，封翼泽如今贵为摄政王，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尊卑意思，一举一动没有半分属下的感觉。岳静姝活了这么多年，转眼间就反应过来，她冷笑:“堂堂摄政王居然和一个男人纠缠，封翼泽，你简直恶心至极。若是你母妃要是知道她儿子竟然喜欢男人，肯定死都不得安宁！”
封翼泽笑了笑:“劳您如此费心，母妃知道定然会开心的。哦，孤忘记告诉您了，母妃还活得好好的，若是知道您这般关心她，想必会很高兴。”
岳静姝顿时愣在原地，半晌后她嘶声道:“不可能，本宫亲眼看着她断气的，她不可能活着！”
“你该记得我母妃当初被欧阳楼成带走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曾放弃过母妃，如今他终于找到了救她的法子，你不高兴么？”
“欧阳楼成……欧阳楼成……他……他不死心，那女人都死了他还不死心！”岳静姝备受打击地瘫在地上，整个人都有些歇斯底里，眼泪溢了满眶。
封翼泽没看她那狼狈的模样，只是平静道:“当年的事父皇都告诉孤了，还有那些他不曾知晓得，孤也知道了。只可惜，你以为机关算尽，却终究输给了孤的母妃。父皇到死还是念着她，对你宠爱，甚至宠爱封鹰扬也不过是因为你们身上有她的影子。那般厌弃于孤，也只是因为嫉妒怨恨欧阳楼成。可是欧阳楼成最终为了母妃足足耗了十几年光阴，将炎楼也尽数给了我，你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还有什么呢？”
“不可能！他也怎么肯把炎楼给你，你在撒谎！那是他的心血，当年即便那么喜欢那女人他也不肯放弃，怎么可能给你！”
封翼泽笑了笑，神色有些悲凉:“因为悔恨啊，父皇后悔至死，而欧阳楼成不也悔恨了十几年么？”
让人将门锁上，岳静姝抓住牢门喊得声嘶力竭:“本宫没有输，她死了而本宫还活着，输的人是她！她没死又怎样，你不过是被她扔在宫里的可怜虫，你父皇从未对你付出过一丝一毫……想必他没有告诉你吧，本宫对你做的一切他都晓得，他一清二楚！”
封翼泽身子一僵，放在扶手上的手握得死紧，片刻后一只温凉的素手将他手握在掌心，一点点掰开，耳边的人嗓音温柔清雅:“傻子，难道这种事情还能伤到你？他们爱不爱你，你不应该比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么？”
封翼泽转头看着她，抿嘴点了点头，莫名让白灵纱觉得他有些委屈。
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无声安慰着，随后推着人离开这肮脏的地方。显然被白灵纱安抚了，封翼泽出去后神色好多了。白灵纱却在这时顿住道:“我玉佩掉了，我回去找找。”
封翼泽回头一看，她腰间的玉佩确实不见了:“我陪你。”
白灵纱皱了皱眉:“里面又脏又臭，你等着，我很快就好。”说罢示意旁边守卫护好她，很快折身回去了。
封翼泽看着她，神色莫名。
埋着头怔怔发呆的岳静姝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白灵纱，眼里嘲讽满满:“你来做什么？要给你的姘头出气？”她声音沙哑，显然刚刚的疯魔耗费她不少力气。
白灵纱微微一笑，在门前蹲下，低声道:“不是，只是觉得有件事要告诉下娘娘——毕竟若非是您，我也无法和他走到一起。”
“什么意思？”
白灵纱笑地依旧温和:“若非当年你设计让小叶儿落入玉真池，我也不会那么阴差阳错救了他。若不是你设计让封鹰扬假冒他，他也不会偷偷溜进去找我示警，以至于后来会有那般多的牵扯。”
岳静姝眸子圆睁，不可思议地仔细打量她一番:“你……你是白灵纱！你居然是白灵纱！”
“嘘。”白灵纱点了她的哑穴，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淡淡摇了摇头:“白灵纱死了，娘娘怕真是疯了。我现在是淮南王的义子，夜舒。”
“那段我无比厌倦那与你们虚与委蛇的时光，可现在看来，反倒成了上天馈赠与我的最大幸运。”
提起这个，她的眸中里满是温柔，可手下却是毫不留情，一连在她身上点了好几处穴道，又将一股阴寒的内息缓缓灌入。
“诛人莫过诛心，可你给他的痛苦，你也该好好尝试一番。”说罢解了她的哑穴，自怀里拿出那块丢失的玉佩系上，不紧不慢往外走。
岳静姝浑身发抖，终是毫无形象地在地上翻滚，痛得不断惨叫。牢中守卫站的笔直，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封翼泽虽在外面，可是他内力修为颇深，自然听到了那动静，嘴角弧度上扬。
他家夫人心眼可是小的很呢。
白灵纱出来时封翼泽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她，神色如常，眸子在她腰间扫了下，轻声道:“找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白灵纱总觉得他似乎察觉了什么，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点了点头。不想下一刻封翼泽却是开口道:“你找得时间太长了，我等得都有些不耐了。”
白灵纱一愣，这是不开心了？可是感觉他挺开心的啊。眸子微闪，推着人出了天牢，淡淡道:“不耐烦了想如何？”
封翼泽靠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她，白灵纱将他扶着坐好，低低训她:“快回宫了，再这般唬不住人了。”要让别人看到摄政王这幼稚的模样，这还得了。
封翼泽挑眉笑了笑，随即脸色严肃:“得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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