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沈丽云的神色变得严肃，被她的话最吸引，听到她停下来，她不由自主的说：“然后呢？傅袁伟说什么了？”
“我当时很惊讶的问他干什么，傅袁伟却问我是不是去看乔蕊蕊的。”说到这，楚笑笑隐晦的看了眼沈丽云，她神色严肃，眼神带着几抹思索。
楚笑笑趁热打铁，继续道：“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就很生气了，直接跟他说，你害的蕊蕊还不惨吗？她现在都替你顶罪了，你知足了。”
“说到这的时候，我看到傅袁伟眼神很是愧疚，就跟他说，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把乔蕊蕊替出来。”说到这，楚笑笑停住了。
正听到精彩部分被停住，沈丽云怔了怔，急切的问：“然后呢？你说这话的时候傅袁伟怎么回答的？他答应了没有？”
楚笑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她，认真的问：“妈妈，你希望傅袁伟答应吗？”她问的认真，沈丽云本想立刻回答是的，但她突然想起。
傅袁伟初初被傅先生带到她身边的时候，那个瘦瘦的孩子，乖巧的喊着她妈妈，看着她的眼神胆怯又亲近，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亲近她。
明明她从刚开始就对他没有好脸色，虽然疑惑，她却没有改变态度，依旧对他冷淡之极，对他的亲近无动于衷，那个孩子虽然失落，却还是执着的一次次靠近她。
他们的这种状态发生改变的是因为一件事，那天下午，新来的女佣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他的瓷娃娃，沈丽云很生气，厉声训斥那个女佣。
她的言辞犀利刻薄，女佣忍不住开口反驳，并说这瓷娃娃只是几十块前就能买到的破烂玩意，她稀罕什么稀罕，并意有所指的说，在稀罕也不是她生的。
这种富有侮辱性质的话把沈丽云彻底惹怒，她愤怒的打了女佣一巴掌，并让她滚出老宅，女佣走了，却没想到不甘心被打了巴掌的她，找到了当时的报社。
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说出来，因为这件事，沈丽云接受了很久的非议，直到傅先生插手，那个女佣说出实话为止，当然，这是后话。
时间回到赶走女佣的时候，沈丽云冷着脸坐在沙发上，兀自生着闷气，傅袁伟放学回来，一看到她就开心的喊：“妈妈。”
平常让她心头发软的称呼，现在听到却觉得无端讽刺，女佣的话仿佛在耳边回响，在稀罕也不是她生的，是啊，他不是她生的，他是那个贱人，那个勾引了她丈夫的贱人生的。
“以后，你不要叫我妈妈，你叫我母亲。”她在那天跟他纠正了称呼，疏离淡漠的称呼，傅袁伟当时很伤心，闷闷的喊了一声母亲就提着书包上楼了。
不多时，他蹬蹬蹬的跑下来，对着沈丽云惊慌的问：“妈……母亲，我的瓷娃娃呢？”尽管很着急，他还是很听话的叫她母亲。
沈丽云看着他，想到因为那个瓷娃娃受到的侮辱，她的神色变冷：“摔碎了，扔了。”当时的傅袁伟很震惊，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母亲，怎么会碎了？我的瓷娃娃怎么会碎了？”
沈丽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她直接说了句：“是我摔碎的，一个几十块钱的东西留着干什么？拉低家里的摆设。”话语极尽刻薄。
当时才几岁的傅袁伟完全接受不了，眼前的母亲对他来说很是陌生，陌生又熟悉的女人，他当时哭的悲伤，他没有对她大吼，只是红着眼眶流着泪冲了出去。
再回来时，他的衣服都弄脏了，手上却捧着摔碎的瓷娃娃碎片，那夜，她看到他屋里的灯一直亮着，看到……他执着的粘了一夜的瓷娃娃。
“妈，妈，妈你想什么呢？”楚笑笑一连几声的呼喊让沈丽云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她，沈丽云有些恍惚，若是问现在的她当初后不后悔。
嘴硬的她会说不后悔，但是内心却已经开始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嘴硬说是自己，那么现在，境况是不是就会跟现在不同？
“妈，你是不是并不希望傅袁伟坐牢？”楚笑笑看她沉默，紧接着问，沈丽云猛地反应过来，她收敛思绪一声冷笑：“怎么可能，我巴不得……他坐牢。”
至于是不是真的巴不得，她垂下眼帘，眼神很是复杂。
没想到得到这个答案，楚笑笑有些失望，却还是鼓气志气继续说：“然后，傅袁伟他同意了，他说，只要我带他去看一眼乔蕊蕊，他就会主动跟警方交代犯罪经过，把属于他的罪过全部揽过来。”
沈丽云没有说话，她一直低着头无声无息的听着，楚笑笑看不清她的神色，心里开始忐忑和着急，她稳住自己，深吸口气开口继续：“我答应了，带着他去见了乔蕊蕊。”
说到这，她想起终于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声音变得柔和：“他们很激动的拥抱在一起，对彼此说着责怪却关心的话，我走出去了。”
“他们说了一会儿就走了出来，傅袁伟对乔蕊蕊说，让她等着他，他不会让她坐牢的，傅袁伟说完就走了，在他走后，乔蕊蕊拉住我跟我说，让我劝劝傅袁伟，她为他顶罪是心甘情愿，她希望他以后都好好的，好好的开始新的生活。”
乔蕊蕊的深情让她惊叹，让她不由得想起她跟傅袁伟几经周折方成眷属的爱情，“我不想答应，我一直在劝她，但是她下定了决心，一直坚持着。”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办法答应了下来，刚走出警局，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傅袁伟，想到乔蕊蕊的痴情，我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当即问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说到这，楚笑笑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沈丽云的神色，她已经抬起头，认真的听着她讲，但神色却无丝毫变化，一片淡漠。
楚笑笑心里一突，察觉到计划出现了变故，“继续说。”沈丽云突然开口了，看着她淡漠的神情，楚笑笑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她垂下失望的双眸，开口继续把故事完善：“他说想要求我一件事，我问他是什么事，傅袁伟说，等到乔蕊蕊出来后，让我好好劝劝她，安慰她，也让她忘了他，开始新的生活。”
乔蕊蕊，她最好的闺蜜，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是因为这种事情，她和傅景年兵行险招，故意在沈丽云面前说起来这件事，试图让她察觉到现在的傅袁伟已经对她没有伤害。
试图让她心软，但是现在，楚笑笑失望的垮下肩膀，看来是不行了。
事情讲述完了，三人之间陷入沉默，良久，沈丽云突然笑了起来，她带着深意的目光落在楚笑笑身上：“我算是听明白了，编了个故事替傅袁伟求情的是吧？”
楚笑笑心底一沉，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她说出她的目的，她还是惊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眼睛带着坚定：“妈，我没有编故事，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没有否认是想救傅袁伟，但不承认她是在编故事。
“我倒没想到，他这么对你，你还替他求情说话，楚笑笑该说你是太善良了吗？连那种事情都不计较？你倒是真的好心，就是不知道好心给谁看的。”沈丽云的言辞很是刻薄。
她的样子让楚笑笑想到了她对她以前的态度，就是这样，永远带着不屑与讥讽，她深吸口气，看着她，冷静的说：“妈，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还是要说。”
“傅袁伟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很生气，甚至于我很跟他，如果当时傅景年没有及时赶到，他没有跳下来救我，或许米团就会失去母亲。”
“让我改变主意的是他的改变和蕊蕊的深情，我突然觉得，如果他真的坐牢了，那就是毁了一个改过自新的人，连带着毁了一个这样深情的女人。”
“我承认我心软了，我也承认今天跟你说的这些是有目的，但是妈，你也犹豫了不是吗？你本来很善良的，为什么要把自己逼的这么冷硬不讲情分？”
楚笑笑大胆的说了出来，沈丽云的脸色发生变化，她似乎在回忆，只是片刻，脸色迅速恢复冷硬：“因为我吃过心软的亏，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可以善待你的心软。”
撂下这句话，不等楚笑笑开口回答，沈丽云转身走了进去，看着她的背影，楚笑笑心底有些黯然，黯然没有能够让她心软，也黯然当初一个善良的女人被逼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们只记得她的冷漠无情，却忘记了当初的她也曾善良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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