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宜想也没想地就回答，“既然进宫了，那自然是想的。”
“但倘若皇帝并不喜欢你呢？”她又问，“你也看到了，后宫所有嫔妃们加在一起，恐怕在他心中都赶不上一个陈听雪。你爱上这样的人，注定是辛苦的。即使是这样，你也还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吗？”
许月宜微微错愕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才说道，“姐姐，为什么人人都说你很受宠，但是我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
这话，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宠妃能说得出来的。
楚若尔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她，反而是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呢。”
许月宜微微一想，便说道，“不会。”她是想过之后才回答的，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而且她的语气十分笃定，仿佛已经是认准了一般。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然而楚若尔还是笑了起来，她抬手摸了摸许月宜的头，说道，“姐姐知道了。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后悔将一腔爱意托付给他，托付给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人。
春猎回来，议和的事情终于有结果了。赵巽依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得那么干脆，而是先开了边境附近五座城，说是先试试。后续效果好，才能进一步打开。这样一来，自然在钱款上面就要有所付出了，经此一赔，原本就不丰盈的国库越发空了。
楚若尔回京之后，连续两个月焦头烂额，想要从后宫节省一点儿银子出来，然而长期养成的习惯，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过来的。眼看上个月赵巽问账之后脸色就不大好看，楚若尔更加担心这个月又要惹恼他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后宫中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手里，倘若就这样被收回去，那就太冤枉了。
加上陈听雪被禁足已有数月，眼下也是时候将她放出来了。
这一日，她叫人带了账本去御书房找赵巽，将这个月的账目拿出来，详细给他看了。说道，“臣妾已经想了好多法子，但是陛下想来也清楚，有的时候并非是宫妃们如何铺张，实在是后宫这么多人，要运转每天就要花不少钱。”
赵巽点点头，他当然也知道，有道是阎王容易小鬼难缠，奴大欺主，是常有的事。后宫更是如此，长久以来金钱已经把这些小鬼们喂饱了，现在突然让他们饿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天太后娘娘想吃冰碗，结果今年为了省钱，没有供应那么多冰，为了夏日正热的时候不至于难熬，也就没有这么早供应，结果……”结果张太后发了好大一通火，还将楚若尔叫过去骂了一顿。
这件事情阖宫上下都知道，赵巽当然也晓得。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肯定是要安抚一二的，“爱妃你的努力，朕都看在眼里。”
“当然了，臣妾这样讲，并不是说要跟陛下邀功，实在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好。”楚若尔笑了笑，“臣妾有个主意，陛下不妨听听可不可行。”
“眼下宫中许久没有大封了，陛下不妨大封六宫，晋一晋姐妹们的位分。顺便，问她们要点儿银子，根据表现和银子多少来定。陛下觉得如何？”
赵巽哑然失笑，指着她说道，“你这跟卖官鬻爵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给多给少是姐妹们的心意，封赏六宫那是陛下的心意。陛下都出了，礼尚往来，是应该嫔妃们表示了。而且，臣妾觉得，这个做法，还能直接推行到下面。宫女太监们倘若是想换个差事，不妨也是直接出钱来。当然不能只看钱了，还要看他们的人品，若是碰上那种仗势欺人、奴大欺主的，哪怕是钱再多也不能让他们如愿。这样一来，自然也就可以杜绝那些只想捞钱，不想干事的人了。”
从古自今，皇宫私底下的买卖屡见不鲜，赵巽从小长在这里，当然再清楚不过了。楚若尔这个方法，其实只是将暗地里进行的东西明白化。将原本收钱的那些人换成皇帝自己。纵然不能给国库增添多少，但是现在多事之秋，能省一点儿就是一点儿吧。
他微微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点头同意了，“那行，这件事情你就去办吧。”
楚若尔笑了，“臣妾办可不妥。臣妾刚刚进宫不久，宫里有些老人们怕是太后娘娘都要敬几分，臣妾算个什么？依我看，陛下还是派个资历久、人活泛，又跟陛下亲近的老人去。”她眼风一扫，扫到旁边站着的雪青身上，“臣妾觉得，雪青公公倒是个好人选。”
雪青听完她这句话，立刻苦了一张脸，凑上来说道，“娘娘你可别取笑奴才了。奴才哪儿能算什么老人呀。”
话音刚落，赵巽便笑道，“朕也觉得你不错。那行吧，宫女太监们那边，你就去吧。哦对了，既然你要办差，那肯定是要做个榜样的。你这个御前太监的名头，因为是跟着朕，想必也值不少钱，为了避免底下的人说朕徇私，你先拿钱来吧。”
换句话说，因为是跟着赵巽，钱少了不行。但是钱多了，那不就暴露了他捞了很多钱的事实吗？
这样一来，不是挖了坑给自己跳吗？
然而皇帝有令，雪青也不得不从，只能耷耸着一张脸，应了声“是”，跟快哭了一样。
楚若尔见他这模样便笑了，说道，“既然嫔妃们进位的事情是臣妾提的，那这次进位，臣妾还是算了吧。”
这样一来是为了避免有些人说她私心公用，到时候闹出事情来不好看。赵巽也明白，没有表示反对。况且，他既然想要楚若尔当一块磨刀的石头，那她势大起来，将来肯定难以除掉。她还是位分低点儿好。
然而楚若尔后面一句话，却让他改变了这个主意。
她说道，“臣妾觉得，陈昭容禁足的时间也够久了，这次既然要大封后宫，没道理把她忘记了。她以前是贵妃娘娘，又是老人了，所有人都有封赏，独独她没有，这样怪不好的。陛下还是把她的禁足令，解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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