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当中一个人都没有，秦素绵一个人坐在主位上，才短短半天的时间就已经形容枯槁，仿佛是被抽干了水分的花，叫人不忍直视。看见楚若尔走进来，她眼中迸发出几分希冀的神采，连忙问道，“陛下呢？怎么就剩你一个人，陛下呢？”
“陛下不想见你。”楚若尔挑了个位子坐下，“想必你也知道，他得知你逼死了陈听雪，所以连最后这一面都不肯来见你。别抱希望了，死心吧，你也应该清楚，咱们这位陛下心中从头到尾都只有陈听雪一人，你做得再多，他都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你乱说！”秦素绵受不了她这样的话，登时惊声尖叫起来，因为声音太高太厉害，短短三个字就有两个字破了音，“陛下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一向对我礼遇有加，不会的！”
“你也知道是礼遇有加呀。”楚若尔转过头来，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向她，“既然是礼遇有加，那就说明陛下对你的确是没有什么爱意可言，你想必也知道，他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陈听雪一个，你在宫中战战兢兢的呆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不还是，被他称一句乖顺吗？他都说你乖顺了，你就应该知道，你这个人在他心中，实在是没什么情分。之所以看中你，全部都是看在你跟他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除此之外，谈一声情分都是多余的。”
可不是吗？赵巽这么多年来对待秦素绵，一直都是说她端庄识大体，他给予秦素绵足够的尊重，却从来没有给过她爱情，偏偏她还非要在赵巽面前找一找这玩意儿，可是找了这么多年，她找到了吗？
她以前一边暗害宫中嫔妃，一边将这些东西统统栽到陈听雪身上，还不就是因为她恨陈听雪吗？她恨陈听雪轻而易举的就抢到了她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赵巽的感情，所以她才要毁掉陈听雪。至于宫里的其她嫔妃，她们得到了赵巽的宠爱，能为他孕育孩子，而她进宫这么多年，陪在赵巽身边也有这么多年，但赵巽从来没有让她怀过一次，如何叫她不忌妒呢？所以她才想出这毒计，一来嫁祸陈听雪，二来，想办法打掉那些宫妃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的这些人谁都别想有。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楚若尔就想清楚了秦素绵的动机，偏偏她自己却不肯承认。她不承认楚若尔说的，更不承认赵巽心里没有她。听到楚若尔这样说，秦素绵尖叫了一声，说道，“不，我不信！陛下为什么不来看我？是不是你这个贱妇在从中挑拨？是你，一定是你，是你不让陛下来看我的。”
楚若尔慢悠悠地转头看向她，“是啊，就算是我不让赵巽来看你的，那又怎么样呢？我不让赵巽来看你，他就不来看你，你说你在赵巽心中还有什么地位吗？”
秦素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往日那副进退有理的模样，整个人变得有些癫狂。
想来也是。
她突然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贵妃变成了阶下之囚，以前做的那些丑事都被楚若尔给她抖露了出来，想来心里一时半会儿之间接受不了，行为举止有些出格，也是能够理解的。只是楚若尔见了她这副样子，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她这个受害人尚且没有如何不能接受，秦素绵到先稳不住了。
楚若尔说完上面那句话，还嫌对秦素绵的刺激不够，继续慢悠悠的说道，“秦素绵，我想你在这后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也应该是看清楚了，赵巽心中从头到尾就只有陈听雪一个人，他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眼中过，就算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往陈听雪身上泼了那么多的脏水，害得她不能生育，在后宫中残害了那么多嫔妃，赵巽也从来没有将目光放在你身上过！”
她的话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扎进秦素绵的心口，看着她的脸色一寸一寸地灰白下来，楚若尔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但是这还不够。秦素绵害得她终身不能有孕，害得许月宜惨死，害的年年夭折，这点儿言语上的刺激怎么够？
楚若尔声音轻轻的，然而字字句句，却直直地朝着秦素绵的心口捅去。她现在已经根本不再去想秦素绵为什么会害她了，说来说去不过是女人的妒忌，她妒忌陈听雪能够得到赵巽的爱，妒忌她们这些年轻嫔妃能够被赵巽看在眼中，妒忌她们能够为赵巽生孩子而她却早早失宠，所以，她要下手害了这些人。至于后来，她为了给二皇子腾出出路，所以，连年年一个几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如此态度，还问她为什么。干嘛？还嫌自己被她伤害的不够吗？
“你看看你，”楚若尔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和不屑，“你为赵巽做了那么多事情，又是杀人，又是栽赃的，巽可曾将你做的这些看在眼里过，你跟着巽一起从京城到金陵，又从金陵再回到京城，除了陈听雪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也就是你一个了，可是你看他，向你看过一眼吗？他怕是连看你一眼都觉得脏。”
楚若尔的话像是一根针，刺破了一直以来，被秦素绵刻意吹起来保护她自己的那层泡泡，她以前，将自己躲在泡泡后面，任由溯雪她们奉承，其实心里未必不知道，她对赵巽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宫中长夜漫漫，过于清醒太难熬了，于是秦素绵自欺欺人，认为她既然能够在赵巽身边陪他这么多年，他对自己总算是有份感情的。但如果赵巽真的对她有感情，又怎么会看不到她这些年来的努力呢？说到底，他还是没有把秦素绵看在心里过。
从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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