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斐回味起来，细细品尝着唇齿间的酒香，还有折磨路恩斯的快乐。“你空有华丽的皮囊，空有阿尔伯德家族人人景仰的身份，但在你的心里，就算是那监狱里最下等的囚犯，都要比你自己高贵，因为他们不需要长期靠药物维持生命，他们可以活到三百年，而你……一旦失去了药物供应，你就会快速衰老死去。”
“闭嘴。”被他戳中痛处，路恩斯忍不住骂道。
温斐却不停，他早已不是当初囚于监狱之中，上不得下不得的温斐了。现在他才是主宰，是艾莱号的所有者，是系统的主人。
也是主导路恩斯生死的神。
“以天地起誓，我温斐，必将让你血债血偿，绝不手软。”温斐嘴角的笑容进一步扩大，光影交错间，仿佛有两个巨大的恶魔翼，在他身后缓缓舒展。
“如果世间有神，劳请诸神帮我看看，看我是如何杀了这个小人的。”
路恩斯瞪着他，像是被他吓得狠了，所以根本不敢接话的样子。
谁能想到，他多年筹谋，会落到功亏一篑的下场。他现在唯一的期盼，便是这人在杀死他之前，冼铅华能够赶到，这样他自己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你折磨了我十六年，费尽心思谋夺艾莱号，到头来却做了一场无用功。”温斐将剩下小半香槟喝完，放下杯子，系统便自动将他的杯子收了回去。他看着路恩斯，像是真的有读心术一样，对他道：“你不用想着拖延什么了，这个地方是艾莱号内部的系统世界，在这里时间的流逝和外界的不同。你跟我在这里度过一年，在外面看来，也就几秒钟而已。”
路恩斯听了他的话，瞬间便神色大变。
温斐放下酒杯，再度变得两手空空。但他仅仅在心里冒出个念头，那把荼蘼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他缓步走近，路恩斯的椅子便顷刻变了模样。之前那椅子还只是比较结实的木椅，现在却变成了金属质地，扶手处绑路恩斯的绑带也变成了手铐。
蹭蹭蹭。
寒光乍现，银色的金属将路恩斯的手固定在扶手处，一个五指分开的形式。
“希腊神话之中，泰坦神族的普罗米修斯将火种带给了人类。他因此获罪，被宙斯处罚，被锁在高加索山上。宙斯派鹰隼来吃他的内脏，白天吃完，晚上又会重新长上。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以前我不懂，不知道为何宙斯既要罚他，又要让他重新长好内脏。可后来我明白了，永无止境，循环往复，一次一次经历被啃食的痛苦，这样的折磨足够让人发疯。”温斐拔刀出鞘，道，“虽然用折磨神明的方式对待你显得有些抬举你了，不过呢，循环往复，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就在两年前，路恩斯杀死那个他以为是“温斐”的西塔木时，他也说了类似的话：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虽然不是十字架，但我总归也给了你一个高贵的死法。”
而温斐，如今回敬给他了。
温斐笑嘻嘻地，笑容灿烂得像个少年，却是手一动，刀一挑，轻而易举地将路恩斯的一块指甲挑了起来。
路恩斯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温斐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温斐满意地欣赏他脸上的痛色，活像一个天生的虐待狂。
他虽不是虐待狂，却在那十六年的时间里，被路恩斯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变成了一个受虐狂。
唯有虐待能让他兴奋，没有痛觉的欢爱方式，对他来说犹如隔靴搔痒。
所以他会一次次地惹怒展逐颜的角色，让他在愤怒的情况下折磨他自己。只有带痛的性行为，才能让他快乐。
他并不想变成这样，但他没有办法。真正成为这样的人之后，他便享受了起来，不痛不伤不爽，怎么快活怎么来，可不就是这样么。
那把刀很快，温斐又是轻轻一划，便将路恩斯手上的一块皮肉切了下去。
“诶呀，这刀子太快了，我怕没办法让将军你好好感受呢。”温斐笑着道，“不过没关系，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刀子，等快刀用得不想用了，就用钝刀子。别用这样害怕的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死神，你说是不是？”
路恩斯手上的伤口并不是特别大，血也流得不多，可这比直接给他一刀还要恐惧。
给他一刀还能死得快些，这样慢慢地割肉，让他十分恐惧。
“在系统的一个剧情世界里，我叫穆襄仪。他善于研究刑罚，我便也学了不少东西。这样的割法，叫做凌迟。我这动刀手法，其实也不太专业。不过不急，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呢，可以慢慢练习。”他说着又是一刀，痛得路恩斯直接便惨叫出声。
“别急着喊，有三千多刀呢，没割完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等我割完杀了你之后，我们就回到这个时间点，再重复一次。要是玩腻了，我们就换一种死法，车裂怎么样？腰斩？剥皮？或者我去找几本书来，照着练习，一样一样玩个遍。”
温斐眼里流淌出兴奋的神色，那是真正的疯子才会有的神情，因为破坏而兴奋，因为虐待而欢愉：“当然，如果你想咬舌自尽也是不可能的哦，这片天地由我掌控，你就算想自杀，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温斐癫狂地笑了笑，抬手又是一刀，在路恩斯的惨叫声中切下他一块肉。
他也的确是个疯子了。
十六年的肉体和心理折磨，让他从一个完整的人，变成一个心中只有仇恨和复仇的精神病。
那时他被困在囹圄之中，无人救他。他只能自寻出路。
如果当初他在与西塔木的博弈中没有胜出，那么现在被砸碎的那具白骨就是他自己了。
温斐已经死了，死在入狱的那天。
现在他不是温斐，他心中无爱，只有恨。
他蛰伏十六年，现在终于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
伤过他的人，一个都逃不过。
星海漫漫无垠，站在舱室里看着那浩大的库瑞尔星域，尽管冼铅华知道他们才去了没一会，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他端起杯子来喝了口咖啡，遥遥望着那颗巨大的星球，心想应该发点讯息过去问问情况了。
如果讯息没人回复，便过去看看吧。冼铅华这样想着。
温斐捧着本《时间起源论》，慢悠悠地在看着。
葡萄美酒夜光杯，灯光美酒，昏昏欲睡。
他听着隔壁传来的野狗嚎叫，还有路恩斯凄厉的哀嚎，百无聊赖地挖了挖耳朵。
真刺耳，不过也真好听。
提神醒脑，居家旅行必备。
其实温斐联系前因后果，也差不多知道了自己招致厄运的原因。
展逐颜和路恩斯，这些大家族的人千方百计地找到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巧合。
四大家族里面，最神秘的莫过于费家。
费家是自瑞蒂尔文明时期便存在的古老家族，精于医术。突破人类百年寿限的药物，就是费家先发明出来的。
虽然费家主攻医术，但也有不少其他领域的高精尖人才。
温斐心念一动，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显示屏。他找到“系统来源”这个页面。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瑞蒂尔文明，这是有点类似于亚特兰斯帝国的一个国家。
人类社会，经历过低科技时代、丧尸时代、星际混战时代。丧尸时代使人类文明遭受了极大的破坏，那些科学著作、文化瑰宝，都被遗落在历史长河之中，再也寻不见了。
星迹混战时期，各大势力也只是优先发展物理学、数学，并未做过太多文化拾遗工作。
这就导致星际时代之前的很多历史与文化，不可考，也很难找到痕迹。
在这种情况下，那时候费家的当家人费业临，一个身份高贵，却立足基层的费家人，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想，既然存在多元宇宙论，那有没有可能，在其他空间，在其他时间线上，存留着其他宇宙。
那些宇宙可能是二维位面，也有可能是三维位面，甚至可能是十维位面。每个位面上都存在着生命，可能是古代人，可能是现代人，可能是跟志怪小说里一样的鬼魂，也有可能是移山填海的神仙。
太阳有太阳能，人体有生物能，那那些宇宙，应该也具有宇宙能量。
能量可以辐射，可以发射电磁波。
用小孔成像原理，可以用一张带洞的白纸制造出太阳的像。
那以此类推，是不是可以制造一个机器，用来吸收其他宇宙的能量，从而复制、拷贝、记录下其他宇宙的情况呢？
甚至有可能收到数千年前，由本宇宙发射出来的能量信号，这样重拾以往，不就变得很简单了么？
想法是想法，若是旁人有这个想法，最多算是异想天开罢了。
可费业临偏要做，他有足够的财力和物力，来把想法变成现实。
他招募了许许多多的科学志愿者，跟他们一起构造这个“孔”。
一开始他们构想的雏形，是一艘飞船。
这个飞船不用来争斗，而是用来飞。带着他们的梦想，带着他们的探索之情，向浩渺无垠的宇宙飞去。
它们为它取名为“艾莱号”，取自alive，意思是活着。
被他们解释为永生。
人的生命是有止境的，但文明是没有止境的。
人类代代延续，文明熠熠生辉。
也许有一天，他们的生命会腐朽，他们的种族会灭绝，也许一场堪比小行星落地的大灾难到来，人类像恐龙一样彻底灭族。
但只要他们留下一点痕迹，文明的痕迹，总有一天，哪怕是万万年以后，新的生者找到了他们留下的东西，也会将他们的过去重新拾起。
人是会失望的，可被铭记的人是不会死亡的。
活在人的记忆里，被记录被铭刻，他就永远不死。
这才是永生的真谛。
一开始，费业临的研究只是在小范围内进行。
他们构造模型、编写程序、进行测试，一切本该相安无事。
直到喀什亲王找上他们。
喀什亲王是瑞蒂尔文明的实际掌权者，他的加入，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喀什亲王可以为他们提供最好的材料，往研究团队里输送更多的人才，但同样的，他们也会受到喀什亲王的制衡。
原本的小打小闹，到最后越做越大。
就连艾莱号飞船主体，都是用流银直接建造的。
参与的人才，是四大家族中的翘楚、是平民学士中的顶尖。
编造的程序，是行业最强团队的巨作，后期维护成一整个系统，分毫巨细。
他们甚至给这个无人的智慧世界设想了一个管理者，采取的是岛国神话中神明的名字——月读。
不过，还未等艾莱号开启的那天，矛盾就发生了。
源头正是喀什亲王。
喀什亲王作为帝国的掌权者，他想要的自然不止是一个贮藏文明的博物馆。
他要的是武器，和永无止境的权利。
亚特兰斯星域广阔，可容纳不了喀什亲王那颗野心。
他想着，既然艾莱号可以吸纳其他宇宙的能量，自然也能吸纳本宇宙的能量，那些反物质、那些未被开采探测的能量，裂变聚变，不管是什么，都能用来制作武器，威震四方。
人活三百岁，却总有一天会死。
喀什亲王不愿意死，他舍不得他生前的滔天权势，他要活到天地衰亡、日月崩摧的那一天。
所以他希望他能成为艾莱号的管理者，让他的灵魂成为数据，永远活在艾莱号的世界里。
这样他就可以无限复制，只需要一具新身体，就可以下载容纳他的灵魂。
谁也杀不死他，就连时间也杀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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