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楚钰抬头,对上叶影之狭长上挑的桃花眼,厉声追问道,“是谁叫你这么做的?谁给你的胆子?说啊,说啊——”
叶影之亦冷笑答:“是何人给的胆子,皇上心中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又何须臣妾点明?若真说清楚了,这在场的……”她左右环顾一圈,冷笑道:“今儿个在场的可就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避暑行宫,你说是不是?皇上?”
楚钰不动声色,原本暴怒的心情瞬间从容如常,只淡淡道:“你以为,你知道了那件事,你就能要挟朕,放任你在这后宫中为非作歹?”
言辞交锋之间,他已露杀意。
叶影之眉间紧锁,冷声道:“你待如何?真与叶家撕破脸,于皇上难不成就有大利?”
楚钰稍稍抬眉,悠然道:“杀与不杀,都是蝼蚁贱命,于国于私有何利害可言?叶影之你未免将叶家抬得太高,将国家社稷看得太轻。”
叶影之讪笑,当真走到楚钰的面前,拿出匕首塞到楚钰的手里,道:“所谓江山社稷,还不就是皇上一句话?何必与臣妾等兜圈子。既然皇上认为叶家不重要,那便举着这匕首刺死臣妾好了,就当是为了你那心上人报仇了。不过日后若是朝纲不稳,皇上可就别想再指望着叶家了。”
“呵——”出乎意料,楚钰竟称,“你说的倒也在理,朕本无意与叶家为难,此事的真想也还未曾查清,如此就处置了荣妃反倒是草率了。”
叶影之心中惊讶,不知为何一个油泼不进的石头人突然转了话锋,但人生在世,知道的越少越能活得长久,便也顺着这话往下说,装出一副太平和乐,“皇上英明,臣妾佩服之极。”
“既如此……”楚钰抬头,看着叶影之瞬时舒缓的脸色,还有眼角藏不住的轻松,可惜在他眼中都是濒死而不知的愚蠢,可怜可悲。“荣妃如此聪慧,想必在这后宫中也定能混的风生水起,比你姐姐好上一万倍。前阵子刚从惠妃拿走的掌管后宫的凤印不如就还回去吧,朕后位悬殊已久,是该定下来了。”
“皇上!”叶影之自己也惊住,居然吐口而出如此尖利声调,将她的急迫与惊恐全然剖开来放在楚钰跟前,毫无遮拦,顿一顿,急急忙忙收拾残局,脱掉惊恐画上沉静,嗓子眼清了又清,按耐住发抖的手,咬牙道:“皇上这么草率的就定了后位,就不怕朝堂众人反对,惠妃娘娘虽说事事皆好,只是离母仪天下还差那么一点点吧。”
楚钰笑,对于她的虚张声势轻视到了极点,眼角斜斜一瞟,一个冰冷眼神已足够教人无地自容,再加之挑高的音调,拐着弯的嗓,真逼得人羞愤欲死。
“荣妃还未读懂情势?提你的位分那是给你们叶家脸面,今个儿你犯下大错,本就该低头求人,如今要闹要撕破脸?朕在此给你个保证,你总归是是会为你今天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
“你——”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叶影之只感觉到乌云盖顶,洪水铺天,连叫嚣的话都说不出来,还有什么逆转?如今楚钰虽不管她,可是对她传出宫外的东西格外的小心,想要往宫外递一个消息何其的困难,今个儿事发,她本想接叶家抱住自己的小命,却不料更加激怒了楚钰,哪知道楚钰早就有除了叶家的心思,根本未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叶家还在宫外沾沾自喜,自以为一手遮天,岂知总有一日要自投罗网,死在他靴底,粉身碎骨。
那边楚钰带来的人已经将烧焦的寝殿清理干净,除了发现一些烧焦的物件,并未发现人的尸骨,楚钰这才放下心,像是莫忘已经自救,施施然走开,理一理袖口,慢声道:“荣妃好自为之。”
他提步上前,优哉游哉一步步向叶影之逼近,带着难以抵抗的威势,将她的呼吸碾压到极致,心肺失去控制,几乎要死在当下。
然而楚钰其人,你若远远看着,也不过觉着是一位空有模样俊俏风度翩翩的皇帝,谁能懂,靠近来仔细瞧过才明白,这修长的十指杀人,这深邃的眼眸诛心,笔下不是春情是朱批,念的不是太白子美而是雷霆君恩,你认得他,仿佛又不曾明白过他。
也许他便是如此,是杀人的菩萨,心慈的恶鬼,一黑一白交织,眼底心头装着的是“颠覆”二字。
身旁的心腹已经被锦衣卫拿下,叶影之听着这渐渐传来的断骨声、呼痛声,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这一时静极,听得见虫鸣鸟叫,风过耳畔,是夏夜最后一声蝉鸣,惊叫着唱完短暂一生。
还有染着血的喘息声,肋骨断了插进肺里,一呼一吸都是折磨,一刀一刀凌迟的苦,不分昼夜永不停息。那些内侍、婢女被乱棍打得已无回旋之力,似一滩烂泥匍匐在叶影之的身边。
是半死不活一条死狗,等着皇帝大发慈悲,赐他们一死。
楚钰强行扭过叶影之的脑袋,让她看清楚这一地的残骸尸体,然后问道:“这就是荣妃想要的结果?”
“你……”叶影之何曾看过这么残忍的场面,惊的尖叫出声,“疯子,你这个疯子!”
“朕是疯子?”楚钰笑道,“朕早就提醒过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定保你荣宠风光,可你,就是不听话啊!不让你尝些苦头,往后再做出些不得了的事情,叫朕怎么保住你的命呢?”
尸体被拖走,高乐问如何处置,楚钰扔了擦血的锦帕,不屑道:“丢到狩猎场去,让那些畜生吃了。”
叶影之哆哆嗦嗦的再也说不出话,刚刚强撑着的淡然全都一扫而光,眼睛里只有恐惧,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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