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固执地没有下去，而是站在旁边，被叫上来的学生拿走她手里的粉笔，自信熟稔地在黑板上写下答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别人轻松地答出来，而她连题目都看不懂。
凌念念暗暗在心里这样质问自己，下意识抬手揉了下眼，揉过之后才惊觉手是拿粉笔的那只手。
“你下去吧，要开始讲课了。”顾晗年说道，凌念念蓦地抬起头，泛红的眼睛使得他微微一愣，神情闪过一丝异样。
凌念念忙低下头回到她的角落里，趴在桌上，从抽屉里找纸巾擦眼。
“今天我们讲第三节，打开书第13页。”顾晗年翻书的时候，眸光悄然朝角落瞥去，她低着头，仿佛在经历一场很糟糕的情绪灾难。
不知怎的，看着她，顾晗年眉宇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心底泛出一丝心疼，他已经后悔叫她上来答题。
信心遭到打击，课间休息的时候，凌念念去洗手间洗把脸振作起来，哪知走到厕所门口，就听到几个女生在里面集体评价她。
女生一：“那个凌念念到底是来上课还是来搞笑的？那么简单的题都不会。”
女生二：“人家花钱是来看情郎的，你看她上课时那个花痴样。”
女生三：“我真替顾晗年感到同情，被这样一个女人看上，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哦。”
凌念念手指抓着门，指甲划着门框咔吱咔吱地响，她深呼吸着，劝自己冷静。转身，躲进了漆黑的走廊里，等洗手间里的女生全部走了之后，才走进洗手间洗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凌念念开始怀疑，平时上课时最常的状态是懵逼和茫然，哪来的花痴？那群女生眼瞎么？
洗完脸，凌念念在回教室的路上，却听到了顾晗年的声音从右手边的楼梯口传来。
出于好奇，她蹑手蹑脚走过去，靠着墙边倾听。
忽然间有个女声响起：“顾老师，我们只是你的学生，课后的事情你应该管不着吧？”
“我的确管不着，但是麻烦你们在课堂上遵守纪律，不要动不动就拿出手机偷拍别人，或者专门针对某个同学。”顾晗年冷冷道。
“知道了。”那个女生悻悻走出来，凌念念躲进黑暗里。
顾晗年走出来的时候，一个人影从黑暗里冒出来，吓得他一口气岔在喉咙里，缓了缓才平静下来。
凌念念眼红红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得出是在竭力忍住。
顾晗年轻叹口气，轻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离上课还有七分钟。”
“我，我不是故意不做作业的，我没有上微信，不知道有作业。”凌念念没有哭，她才不会轻易就哭，只是这次真的委屈了，才情不自已地带出一丝哭腔。
她仰起头，把眼泪逼回去。
顾晗年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在她擦眼泪的时候，目光里全是心疼。
此时此刻，他非常能体会她的心情，她是委屈的，不是因为没有做作业，也不是因为做不出答案，而是因为被误解。
有什么比明明没有做这件事，却一再被人误解并大肆歪曲事实来得让人委屈。
凌念念现在就是这种心情，申冤无门。
向来大大咧咧心思单纯的她，在这短短一学期内，经受了一波又一波舆论。先前，她只不过喜欢一个人，想让他知道，也许采取的措施太过张扬，以致于所有人都在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来，她醒悟了，想为自己而做一些事情，但是人们却还是嘲笑她，不辨是非地嘲笑。
她又做错了什么？
总有一天，她要让所有嘲笑诋毁过她的人尝试被打脸的滋味。
凌念念低着头，手指紧紧握成拳。
“要上课了。”顾晗年在一旁提醒。
凌念念抬起头来，眼睛红似兔子眼，“你先走吧，我等会儿再走。”
顾晗年皱了下眉，表情十分不解。
凌念念解释道：“要是让别人看到我跟你一起从这种角落里走出来，说不定又要胡乱造谣，你也不想上贴吧热门被人指指点点吧？”
说这话的同时，她眸底闪着光。
曾经张扬一根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变成了顾虑重重、步步如履薄冰的土拨鼠。
顾晗年心里一刺，莫名的有股气堵在胸前。
“随便你。”他冷着脸走出去，没有一丝留恋。
凌念念等他走远了，才出来，到洗时间复洗了把脸，才走向教室。
上课铃声早已打响，很显然无论她如何狂奔，还是在铃声之后才到达教室门口，庆幸的是，讲台上空空如也，顾晗年还没来。
明明是他先走，却比她迟到？
虽有疑惑，凌念念还是先回到了座位。
屁股刚沾上椅子，顾晗年就从从门口阔步走入，凌念念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提前到了。
顾晗年面色肃然，“大家翻到第五节。”
翻开书本，痛定思痛，凌念念决定要好好有所作为一次。
几节课下来，听得半懂半懵懂，吓得她开始怀疑这次选择辅修计算机是不是错的。
想起在菩萨面前许下的誓言，凌念念觉得有点蛋疼。
借了隔壁桌的当堂作业，把答案抄在草稿纸上，凌念念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此时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头顶的风扇呼啦呼啦地打转，凌念念把窗户关好，背起书包转身就看到顾晗年现在门口，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后。
空气寂静了几秒。
顾晗年能忍，凌念念则是忍不了这种氛围，略微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这么巧，你也没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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