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只是笑着，摇摇头，语气淡淡，带着不言而喻的生疏，“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继续软你的心，我只知道，我的心已经疲惫不堪了。”
夏正明心脏猛地一抽，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他抬手按着心口，“好，你既然疲惫了，那你歇着，剩下的我来做。”
夜风从窗户打开的缝隙吹进来，听到男人这些话，柳笙心中没有泛起一丝温暖，反倒觉得拔凉拔凉。忍住泪意，点了点头。
夏正明仿佛一个得到家长允许的小孩那样，绽放出安心的笑容，像是得到了什么。
男人永远不明白，一个女人能如此冷静地接受某件事，不是想明白了，也不是妥协了，而是，她选择放弃了。
夏正明这趟改变有板有眼，待在家里的时间长了，柳笙的行动反而受到了很多限制。夏正明总是希望她陪着他，以致于她好久没跟赵飞见过面了。
然而她的心，始终在赵飞那边。
赵飞比较铁石心肠，要柳笙从夏正明那里得到股权书才会跟她见面。柳笙是真的陷入那个男人制造的漩涡里面了。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陪我你很不开心么？”夏正明带着一丝凌冽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柳笙回过神来，抬眸看过去，对上男人写满不满的眼眸，嘴角勾起，扯出一抹不太走心的笑，“不是，我有点困了。”
“那你回房间睡一会儿吧。”夏正明把她扶起来，要带她上楼。
柳笙按住了男人的手，“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你忙你自己的吧。”
夏正明眸光闪动了下，没再说话，放任她上楼。
自个儿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夏正明如坐针毡，纠结半晌之后，也跟着上了楼。
透过门缝，夏正明看到她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件婴儿的毛衣，一股巨大的悲伤劈头盖脸砸过来。那是十年前，柳笙得知自己怀孕之后，亲手织就的毛衣，但是夏正明出差回来之后，就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没想到她偷偷捡回来了，还收藏了那么久。
两个孩子，都被扼杀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
夏正明忽然觉得手背发凉，低头一看，原来是眼泪。
夏正昭这阵子忙着公司的事情，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夏正明敲响他的房门，令他很惊讶，“爸，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夏正明叹了口气，挥挥手，“跟我来书房一趟。”
夏正昭换了套家居服，去了书房，夏正明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我想给你阿姨百分之五的股份。”
夏正昭眉心叠了下，怔然片刻之后，理解的点了点头，“是想弥补阿姨么？”
夏正明点头，目光投到外面漆黑的夜空，轻叹了一声，“这二十年来，我欠她太多了。”
夏正昭拿起钢笔，毫不犹豫地在转让人那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把笔插回笔帽里，“爸，除了物质方面，在其他方面，我认为你更应该好好弥补，母亲也希望你能善待一个迁就你二十多年的女人。”
夏正明闭着眼，挥了挥手，夏正昭了然，转身离开书房。
翌日早上，柳笙起床，看到床头柜上的股份转让书时，愣住了。她还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夏正明就率先做了这件事。
一股浓郁的愧疚在体内弥散，柳笙捂着泛疼的心口，紧紧咬着嘴唇。
为什么，之前她那么希望能尽快拿到股份，可现在她真的得到了却是心痛大于兴奋？
梳洗过后，柳笙带着股权转让书下楼，放在夏正明面前，她还没有签，“我觉得你应该要慎重考虑一下。”
百分之五的股权，实在是太多了，她的计划里，百分之一已经觉得对不起夏家。
夏正明眉毛都不动一下，慢条斯理地剥蛋壳，“你就拿着吧，而且，你本该不仅仅拿到这么一点。”
柳笙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说不出的滋味，所以说，如果她把孩子生下来，孩子能得到更多的股份。这是柳笙以前想都不曾肖想过的。
命运真是可笑。
夏正明摸出平时随身带着的钢笔，递给她，“签名吧。”
柳笙指尖微微颤抖着去接，酝酿了好久，才有勇气在接收人那里填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夏正明故作轻松地一拍掌以示庆贺，其实他做这个动作很生硬，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气质。
柳笙惊讶地发现，现在夏正明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够夺得她的芳心了。
得到这份转让书，柳笙心情十分忐忑，两天过去了，赵飞一直在询问这件事，她迟迟没有回复，饶是赵飞，也该知道她得手了。
一连两天，赵飞都不停地响她电话，还有短信轰炸，句句都是在关心，没有一句提及股权书，但柳笙就是很慌张。
“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响。”夏正明手臂一捞，拿到了她的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人名之后，塞给柳笙，“你还在跟她联系？她被高先生整得够呛，小心被波及到。”
柳笙点点头，小脸微微发白，和夏正明对了下眼，走进浴室里接电话。
夏正明对此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为什么你这几天都不回复我，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想你了，我很想去找你。”赵飞的声音里带着男人少有的委屈。
柳笙一下子被击中心房，轻咳了两下，道：“妙红，你不要哭，我会找个时间去看看你的，先这样了啊。”
说罢，柳笙挂掉了电话，从浴室里出来，夏正明听到了她的通话，好声劝她：“帮完她这一回，别帮了。”
“我尽力吧。”柳笙回答得模棱两可，夏正明耸耸肩，神色无奈。
翌日，柳笙成功溜了出来，和赵飞见上面。
一坐进车里，赵飞就对柳笙上下其手，又是揉又是捏的，在她耳边呵气，“笙笙，我好想你……”
柳笙这么久没见他，也怪想的，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之后，就控制不住火势，在车上来了一发。
周边不是没有人经过，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但这车的玻璃特制的，根本看不见里面在干什么，也因为这一点，两人这场欢愉的刺激性很足。
结束之后，柳笙整个人都散架了，趴在男人怀里，从包里拿出了那份股权书。
赵飞看到上面的份额写着“5”时，激动得要叫出声来，“没想到那个老头出手这么阔绰。”
柳笙看到赵飞眼里一闪而过的贪婪，飞快抢了股权书塞回包里，“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最后我会还给夏家的。”
她在郑重地提醒，聪明如赵飞，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赵飞收回眼神，深深地看着她，像条泥鳅一样缠着柳笙，“老婆，这下子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了。”
柳笙因那声“老婆”羞得面红耳赤，两人的身体贴合得严丝合缝，就在两人又要再来一次的时候，柳笙透过车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停在了车的旁边！
一记软软糯糯的童声响起。
“妈妈，为什么这辆车摇来摇去的？”小麻花好奇地指着身旁的跑车，踮起脚尖想看看里面的情况，然而什么也看不到。
凌念念自然是知道车里面正在发生什么，赶紧抱起小孩离开，“可能那辆车坏了，我们躲远点。”
“哦。”小麻花似懂非懂。
看着身影远去，柳笙被一股羞愧感包围着，也没了兴致继续下去，赵飞显然不满，但隐忍着没说话，默然地穿上了衣服。
躺在椅子里，赵飞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盯着楼下的那抹身影，眼底掠过一抹狠厉的精芒，“那个女人一定知道是我们，笙笙，我觉得她会坏事，我们要不要……”
“不行！”柳笙极力反对，“她已经答应过我，不会把我们的事情暴露出去的，我很相信她！你不许动她，否则我跟你翻脸。”
赵飞露出被雷劈的表情，“她又不是你女儿，你怎么这么护着她？”
“他虽然不是我的女儿，但我已经把她当做女儿一样来看待了。”柳笙语气很坚决，“反正，你不能乱来。”
赵飞额头上青筋暴起，“要是按照你现在的性格，以后估计我会被你抛弃，我连个陌生人都比不上。”
明显是吃醋了。
柳笙很难为情，挨过去，“好了，你在我心目中是最重要的，不要多想。”
赵飞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一直到夜幕降临，柳笙才从床上醒来，看到赵飞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走过去，扫过纸上的签名，她蔓延好奇，“你这是在做什么？”
“练字呢，最近设计了一个更加方便的签名，正在练。”赵飞说道，抽了张纸给她，把钢笔塞到她手里，“你也试一下，你有签名吗？”
柳笙摇摇头，“我又不用经常签字，弄那个东西做什么？”
“以后可能用得着啊。”赵飞说道，“以后给孩子签名，不就用得着了。”
柳笙被男人的话撩拨到，心里痒痒的。
赵飞指了纸张的右下角，“你就在这里写写看，要注意姿势，要写那种龙飞凤舞的字体。”
柳笙深吸了口气，稳住手臂，闭着眼写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是很有设计感，但比规规矩矩地一笔一划写的，好看多了。
赵飞抽走那张纸，又拿了张白纸过来，指了指一个位置，“你就在这里写，再大方一点，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力求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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