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想。

    林母笑了笑，道：“你姐姐肚子这么大了，不方便出门，你就跟我一起出门吧，我给你置办几身衣服，我觉得你穿起旗袍来一定很好看。”

    林妙妙听到瞬间不高兴了，笑眯眯地凑上去，“妈，怀孕了更应该多走动，等吃完饭我陪你去就好了，至于弟妹，她年轻人有自己该做的事情。”

    “那我一起去吧，谢谢妈。”招珠珠温温笑着，答应了下来。

    她偏不让林妙妙如意。

    林母喜欢穿旗袍，所以去的那条街，大多数都是一些复古装的店铺，其中有家旗袍定制店，很有名。

    “珠珠过来，我觉得这件旗袍很符合你的气质。”林母说道，把旗袍往招珠珠怀里一塞，“快进去穿起来我看看。”

    “好。”招珠珠硬着头皮走进试衣间，三两下套上，拉上拉链，然后出去。

    林母忍不住赞叹，“太好看了！果然是我地儿媳妇！”

    招珠珠闻言，忍不住站到镜子前，也被镜子里的自己惊艳了一把，人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果然不是吹嘘的。

    林母买了很多衣服送给招珠珠，林妙妙在一旁眼红得紧，抱着林母的胳膊撒娇，“妈妈，逛街到现在，你买了这么多衣服给弟妹，可一件都没买给我，难道妈妈你有了儿媳忘了女儿了吗？”

    林母微微笑了笑，“你这个傻孩子说什么呢？以前你买的衣服还不够多吗？现在你怀孕了，买几件宽松的孕妇装就行，等你生产了再买别的吧。”

    “好，就听妈妈的。”林妙妙炫耀似的回头瞥了眼招珠珠。

    招珠珠在心里暗暗发笑，堂堂林家大小姐，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连这点东西都要攀比，她活得大概不是很顺心。

    林母在一家玉器店，买了一副手镯送给招珠珠，价值不菲。

    “你嫁进来，还帮了林家很多忙，妈没什么能送给你的，就先送你这副手镯吧，玉养人，你带着，一定很漂亮，改日我拿到寺庙那里祈福，还能保平安。”林母边说，边把价值一千万的手镯套进招珠珠的手腕。

    一旁的林妙妙眼珠子都快喷出来，颇有阻止意味，“妈，弟妹还这么年轻，你就送这么贵重的手镯给她，要是不小心磕坏了怎么办？”

    “对啊，还这么贵，妈，还是您戴着吧。”招珠珠也不敢接受这份大礼，小心捏着玉镯想要脱下来。

    林母按住她的手，“林家的媳妇，戴个手镯很正常，就这样，别摘下来了，很适合你。”

    “妈，谢谢。”招珠珠喉间发紧，除了父母，还没见过有人这么大方对她。

    林母逛得累了，提出去林嘉衍的公司休息片刻，“也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们去找嘉衍，一家人一起吃饭吧。”

    “好啊。”招珠珠开口正想拒绝，林妙妙已经拔高声贝，盖住了她的声音。

    林母牵起招珠珠的手，“我们走吧。”

    这是招珠珠第二次来林氏集团，前台的员工认识林母，笑容可掬、恭恭敬敬地迎上来，林母只是淡淡地应了声，介绍招珠珠，“这是总裁夫人，你要记住了。”

    林妙妙脸上的笑容裂了下，敢情这次是故意来宣扬招珠珠的。

    员工对招珠珠也有印象，眼神闪过惊讶，随即也毕恭毕敬的样子，让招珠珠暗暗咋舌，这个前台也太看人下菜了吧，狗眼看人低！

    招珠珠会以她一个冷漠的眼风，扶着林母走进电梯里。

    走去林嘉衍公司的路上，全部人都认识了招珠珠，见识了总裁夫人的真面目。

    对于他们的到来，林嘉衍事先毫无所知，本来终于约了秦怀笙吃饭的，这下要放他鸽子了。

    “妈，你怎么突然来了。”林嘉衍给林母倒茶，在林母的眼神暗示下，坐到招珠珠身旁。

    林母露出满意的笑容，“我们在附近逛街，想到要到吃饭时间了，过来叫上你一起。”

    果然，林母经常做这样的事，都快成为习惯了。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吃吧。”林嘉衍穿好西装，从沙发里站起来。

    招珠珠后知后觉地跟着站起来，不小心踩到了林嘉衍的鞋尖，脸色羞红，“不，不好意思啊。”

    “没事。”林嘉衍对她温温一笑，面孔又俊俏了几分。

    招珠珠看得有些失神，以前没发现，原来林嘉衍穿黑色毛呢大衣这么有气质，浑身散发着一种尊贵的王子气息。

    “珠珠，走啦。”林母宠溺地笑着，提醒发愣的招珠珠。

    招珠珠回过神来，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好像捂脸，钻进地缝里待着。

    “去御膳房那里吃饭吧？”林母对林嘉衍建议，“珠珠还没去吃过呢。”

    林嘉衍表情一顿，他就是约了秦怀笙去御膳房，“好啊，难得您想吃。”

    上车时，他发了短信给秦怀笙，取消了这次见面，而秦怀笙也很爽快答应了。

    招珠珠第一次听到“御膳房”这么霸气的饭店，在脑海搜寻了一遍，好像没有见过这个饭店名字，而且还是开在郊外有谁愿意去郊外吃顿饭啊？

    “妈，御膳房这假饭店，做的是什么生意呀？”招珠珠好奇问道。

    林母笑了笑，娓娓道来，“御膳房就是一家很低调的饭店，但是价格有点贵，不过味道上乘。”

    招珠珠还是很疑惑，很期待这家“御膳房”。

    车子缓缓在一个胡同口停下，入目一座保养得宜的四合院，历史感扑面而来。

    招珠珠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在这样一个饭店里吃饭，吃得不仅仅是口味吧，还有情怀。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门里跑出来，拍了拍车窗，车窗缓缓降下来，“嘉衍哥哥，怎么你也来了！”

    林嘉衍弯身抱起小男孩，“小虎，你说又？还有谁来了？”

    “怀笙哥哥也来了。”小虎天真道，“他们正在吃饭呢。”

    怀笙？之前不是发了短信告诉他饭局取消么？

    林嘉衍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你怀笙哥哥跟谁在吃饭？”

    “跟他女朋友。”小虎自信十足道，“他的女朋友伶牙俐齿，好会说话啊，我不喜欢。”

    林嘉衍哭笑不得，“你就是喜欢比你傻的，比你不会说话的。”

    小虎撅了撅嘴唇，不再说话。

    林嘉衍带着家人选了一间偏房落脚，正厅让秦怀笙给包了。

    林母并不喜欢林嘉衍跟秦家的人来往，虽说秦怀笙脱离了秦家自立门户，但一天姓秦，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秦家人的身份。

    门敞开着，小虎进进出出，林母担心他摔跤，让林嘉衍到门口接着。

    “小虎，你给我过来，七根翅少了一根！怎么做生意的！”一道悦耳的女声传出来。

    林嘉衍神情一顿，抬眸看过去，一抹丽影从门里出来，目光对碰之间，眼神复杂。

    声音戛然而止，到了嘴边的话，秦暮暮又给咽了回去，两人相顾无言。

    “嘉衍，妈说这个茶好喝，你再去泡点过来。”招珠珠拎着茶壶走出来，自然而然地扯住林嘉衍的胳膊，亲昵得过分。

    面孔上幸福满足的笑意，俨然一个日子过得美好的新娘，眼角余光发现秦暮暮，宛如触电般，下意识缩回手，手足无措的样子

    秦暮暮心底泛起一抹苍冷的笑，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靠着窗口抿茶的秦怀笙看得一清二楚，幽幽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过吧，像她那么年轻的女孩，怎么可能不会被林嘉衍这种青年才俊所吸引。少女情怀总是诗，翻脸亦比翻书快。”

    秦暮暮低头夹菜，神色间看不出什么端倪，语气也一如从前，“知道就好了，何必还要说出来在我心上捅刀子呢？”

    “我这是让你清醒点，看清谁会一直真心待你，凌小姐跟这位招千金就是活脱脱的两个对比，一个掏心掏肺对你好，永远不用怀疑，另外一个，小心她恶化你们俩之间的关系。”秦怀笙以过来人的经验传授予她，“女人的嫉妒心是世上最可怕的怪兽，因为她们还能利用男人的同情心。”

    秦暮暮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眸淡淡反击，“看来你被你的初恋伤得实在是深，现如今流连花丛也是情伤的后遗症吧？我听说，你初恋回来了，好像也快要嫁人了。”

    秦怀笙面庞立即如同身上的黑毛衣一样，强撑着装作风轻云淡，“她这么大把年纪了，结婚嫁人是常事。”只不过很遗憾，新浪不是他。

    略微惆怅地叹气，秦怀笙缅怀过去，“你说，咱们兄妹俩怎么这么凄惨？都是被人家甩。”

    “我跟你可不同。”秦暮暮赶紧划清界线，“我这次是甩人家，你呢，被人甩了，这些年反过来甩了无数个女人，伤了多少名媛的心，要不是秦家这个背景在，你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秦怀笙噗嗤一声笑出来，双手撑着桌面，“所以堂妹，你要好好掌管秦家，这样你哥我才能在外面继续风流快活。”

    “小心精尽人亡。”秦暮暮凉凉奚落。

    秦怀笙朗笑了声，靠回窗边，指腹摩挲着紫砂茶杯杯壁，眼神情绪未名，“要起风了。”

    虽然看起一切都没有改变，但秦暮暮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那么一点点，许是为了不让秦怀笙发现，一直压抑着速度，但是她这位堂哥火眼金睛，尤其是观察力，细微得很，除了上次分不出林嘉衍是男人，其余时候还不曾失手过。

    仰头将杯中香茶一饮而尽，秦怀笙弯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神情淡淡，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惆怅，“唉，御膳房的菜啊，以前皇帝老子才吃得上的菜，被你吃起来，跟啃白面似的。”

    秦暮暮眉峰一挑，捏紧了筷子，“吃过之后也就那样，快点过来吃，等下我要回去了。”

    秦怀笙坐下，夹了一筷子豆腐丝，“你今天给自己放个假也行，省得精神不好出糗。”

    “你就尽想着我会出糗。”秦暮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聊不下去了。

    佛跳墙刚上来，天空一道惊雷作响，房子震了几下，紧跟着噼里啪啦的雨点从天上砸下来，屋顶的瓦片叮当作响。

    看着如织的密雨，秦怀笙闲适地吹了声口哨，“你看吧，老天爷都心疼你，想你休息一天。”

    好不容易能把她拉出来吃顿饭，叫了营养价值最高的菜给她补补，没料到会出现那些个不速之客，扰了她的胃口。

    半个月以来，亲眼看着她日渐消瘦，当哥的心里委实不好受。

    秦暮暮抿了口 汤，望着窗外风吹雨打，门前的芭蕉被璀璨得面目全非，“好像不是下雨这么简单。”

    话音刚落，小虎跟他的奶奶便过来关上全部的窗户和门，进来道：“台风来了，明天才会走，你们今晚留在这里过夜吧。”

    秦暮暮黑亮的瞳仁一转，轻笑，“奶奶，原来这里也有房间出租啊？”

    “有几间，不过顶多出售一晚上，不给常住。”小虎奶奶面孔生得知书达理，言谈举止很优雅，大概这就是以前所说的“大家闺秀”吧。

    秦怀笙抵着窗户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回过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看向秦暮暮，“那隔壁那个包厢的客人，是不是也会留下来？”

    “对的，刚好四个房间。”小虎奶奶说。

    秦怀笙面色微微一变，略有深意地望向秦暮暮，音色轻轻，“四个房间呢。”

    秦暮暮冷冷白了他一眼，低头吃饭，却是食不知味。

    四个房间，她这边要两间，那剩下的两间隔壁四个人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分配的。

    吃完饭，秦暮暮有些困倦，跟着小虎去后院，在走廊遇到了林嘉衍和招珠珠。

    秦暮暮垂下眼皮，眼睫毛微微颤抖，招珠珠纯净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压着声音，“要不，你们谈谈吧？”说着这句话，她的内心出奇的难受，并不愿意林嘉衍跟秦暮暮单独相处，开始埋怨自己干嘛这么多话。

    “不用了，我很困，要休息了。”秦暮暮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显然捕捉到招珠珠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心里涌上一种怪异的感受，她好好养着的兰花，因为某些原因，拱手托给别人保管，这个人保管得很好，可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盆兰花，想占为己有。

    理由也很充分，兰花经历风雨摧残的时候，保护兰花的是她。

    闭了闭眼，秦暮暮拥着被子入睡。

    被子很厚很沉，却怎么也捂不热她的心。

    林嘉衍把招珠珠送回房间之后，去找秦怀笙。

    秦怀笙躲在房间里喝小酒，有人推门而入的时候，吓得他立马把酒瓶子往西装里藏。

    林嘉衍嘴角轻弯了下，“你又偷小虎家的酒喝。”

    “谁叫他们家酒好喝呢？”秦怀笙堂堂正正把酒壶酒杯拿出来，倒了半杯推给林嘉衍，“来尝尝，这个酒比上次我偷喝的味道还要醇正，也不知道小虎家怎么泡酒的，怎么方法一样，他们家的酒就格外好喝呢？”

    林嘉衍把玩着酒杯，里面清澈的酒水倒映着灯光，“小虎家的酿酒功力世代相传的，而且这里风水好，百年土壤的润孕下，怎么也好过你家的钢筋水泥和那些没营养的泥土。”

    秦怀笙不置可否，嘬了口酒，“你打算怎么办？我看这个情况，你的婚，是离不了了。”

    林嘉衍诧异挑眉，“为什么会离不了？我跟珠珠已经签订了婚前协议书，一年过后，我们就会离婚。”

    “还有这东西？”秦怀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兀自喝酒，“你的事你自己解决吧，只要不危害到暮暮就行，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让她再伤心难过了。”

    “我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秦怀笙无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酒好喝还是其他，“整天看着那群人窝里斗，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然后违背本心去做一下事情，有些位置真不好坐，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一早就离开秦家么？”

    “不知道。”林嘉衍言简意赅，倒酒。

    秦怀笙看着手中微荡的酒水，“当时我知道，我如果不离开，今天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就是我，我受不了。但我没想过坐上那个位置的会是暮暮。”

    如果知道，他不会离开。

    这辈子的亲人不多，就父母和两个妹妹，可现在，最疼爱的那个，代替他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啊，困了。”秦怀笙伸了个懒腰，看向林嘉衍，“今晚你要不要跟我挤挤？”

    林嘉衍苦涩一笑，“你知道的，我母亲在这里。”

    秦怀笙露出了然的神色，径直走向床铺，“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好门。”

    从房间里出来，林嘉衍缓步走到了秦暮暮道房间，两人的房间相邻着，难道命运一定要让他们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吗？

    “咿呀”，轻微的开门声，一张纯真的面孔探出来，眼神伪善一亮，“嘉衍，你回来啦，进来睡觉吧，外面风大。”

    清脆如铃的嗓音清晰地穿入房间里的秦暮暮耳里。

    他们睡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小虎奶奶怎么分的房间，愣是要让她难受。

    门外，林嘉衍的外衣上，沾了一层水汽，走廊外面狂风大作，时不时就有一阵水汽横扫过来，招珠珠眯了眯眼，咬了咬下唇，伸手把他拉进房间里，关上门。

    动手想帮他把外套脱下，林嘉衍阻止了她的动作。

    气氛一时间很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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