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这么年轻，睡这么多干什么？”顾夫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跟我要院子里，帮我开一块地出来。”
凌念念愣住，“我帮忙吗？家里有佣人的。”不是她矫情，而是现在这种时刻，她可是驮着大肚子的孕妇，怎么能轻易做这种重活，要是伤到胎儿咳怎么办？
“对啊，就你，别人我不放心，我以前怀着晗年时，都要临盆了还在外面挑水呢，生孩子哪有像你这么脆弱的，我跟你说罢，经常运动，生的时候会舒服点。”顾夫人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无视凌念念错愕的表情，径直走到院子里。
凌念念抿直唇线，认命地跟出去。
顾夫人指了指墙根的锄头，“你就拿这个来弄，最好快一点做完，我去泡种子。”
凌念念一阵无语，弄完之后，手掌都起了一层茧，腰酸背痛地躺在床上。
顾晗年回来时，看到院子里的草皮被翻了，郁闷至极，听到仆人述说了今天的事情，眉毛紧皱成一团。
“你回来啦，我的姨太太口服精心液要喝完了，你再帮我买几盒吧。”顾夫人坐在餐桌前吃燕窝。
顾晗年在她对面坐下，“妈，念念怀孕了，你怎么能让她锄地？家里这么多佣人你不用，是对念念有意见吗？”
顾夫人一听，不乐意了，放下勺子，一副针锋相对的模样，“我那是为她好，孕妇本来就要多运动，这样到了生孩子的时候才能减缓痛哭，难道你想让你老婆生孩子那时候痛得死去活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你媳妇对这件事有意见咯？”顾夫人满脸不悦地打断顾晗年的话，摆出一副自己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的无奈模样，“既然这样，我以后就不随便照顾你媳妇了，省得她又说我欺负她，多大点事啊，就跟你投诉，矫情得要命。”
在旁的顾晗年听着这些话，愣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反驳，心中的愕然久久退散不去，怎么回事，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如此陌生，说出来的话，令他不敢相信。
“妈，我先上去了。”顾晗年面色凝重，从椅子里站起来。
顾夫人也没阻拦，“去吧，明天记得帮我买静心液。”
回到卧室，看到凌念念睡在床上，皱着眉心，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愧疚。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坐下，虚虚握住了凌念念的手，凌念念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睁开眼，对他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你回来啦。”
顾晗年扶着她，让她靠着床头，“嗯，今天下班比较早，以后妈叫你做任何事，你尽管吩咐别人去做就好，别管我妈的脸色，她最近都很不对劲。”
凌念念抿抿唇，凑在男人耳边说了目前的猜测，顾晗年听了之后，脸色更沉了。
“很有这个可能，我明天就跟过去看看情况。”
凌念念眼睛亮了亮，“我也去。”
顾晗年揉揉她的发顶，眼神宠溺，“你就待在家里吧，保护好宝宝，我在外面好好保护你们母子。”
凌念念眼中闪过感动，眉眼带笑，“好啊，我跟宝宝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附抚摸着温热的肚皮，感受里面的跳动，凌念念心中被暖流填充，人活一辈子，最终追求的不就是这点安稳么？
翌日早上，顾夫人一离开家门口，仆人就立刻通知顾晗年，顾晗年开车出去跟踪，一路来到一个破旧小卖铺那里。
顾夫人拎着顾晗年给她买的补品下车，走进小卖铺，过了一段时间才出来，手中空空。
出来之后，径直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顾晗年故意选在母亲回家后再回家，手里拎了两袋子补品，“妈，前天我买给你的人参口服液还有吧？我想拿点给念念喝。”
“人参口服液？”顾夫人脸色游戏不自然，“就几盒东西，你再去买一盒给念念喝不就行了，而且孕妇最好不用吃这些东西，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就是因为这个道理，我才想着从你这里拿两瓶，给念念试一下，如果没有副作用，我再去买新的回来。”说话的同时，顾晗年的脚步已经往顾夫人的房间走。
在手指刚碰到门把时，顾夫人拦在门口，“我进去拿就行。”说罢，拉开门缝，侧身挤进去，好像房间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
顾晗年本着好奇的心思往里看，“妈，你怎么这么神秘，难道房间里有什么惊喜等着我们？”
顾夫人紧张兮兮地合上门，“没什么，就是有点乱，不想让你们看到而已。”
片刻之后，顾夫人拿了两瓶安神口服液出来，“我看了下人参口服液，好像对孕妇不太友好，你拿这个回去给念念试试吧，女人怀孕了，往往睡得不安稳，我吃了几天这个，睡眠质量大好。”
“那我拿回去给她试试。”顾晗年接过，转身离开。
顾夫人暗暗松了口气，亲眼看顾晗年上楼，才关紧门。
“怎么样了？”顾晗年进来，凌念念急着迎上去追问。
顾晗年把跟踪的情况总结出来一个结果，“妈可能真的进了传销，我看到她拿了我买给她的补品去了一个小卖铺里面，出来之后，手上就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凌念念坐在床上思忖片刻，看向顾晗年，“我想在妈的房间里装微型摄像头，你看可以吗？”
顾晗年愣了下，“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让她知道了又有麻烦，我明天继续跟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凌念念抿直了唇线，睁着纯净的眼神对上顾晗年的视线，“早上时我就进去装了。”
顾晗年眼角一跳，“那你有看到房间里有什么没？我刚才想进去，妈不让我，很怕我进去的样子。”
“没什么不对劲的啊。”凌念念仔细回想了几个小时前进去顾夫人卧室的情况，“不过我没看到她房间里有补品药，她该不会把你买给她的药全都放在小卖铺那里吧？”
“有可能，明天我再看看。”
话音刚落，凌念念挺着大肚皮坐在电脑椅里，打开笔记本，看到了顾夫人房间里的情况。
顾夫人打开柜子，取出药品放在床上，点了下数，旋而又搬回去。
……
小卖铺里。
“你好，请问你想要买什么吗？”看店的女孩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心里却是闪过嫌弃，都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了，什么都没买。
王大风抬头对她微微笑了笑，“我再看看。”
“看吧。”女孩直起身，翻了个白眼。
王大风跟没看见似的，继续厚脸皮站在货架面前。
余光里，门帘翻动顾夫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见里面有人，惊讶了一小下。
“妈。”女孩嘴边的笑容扩大，绕过收银台来到顾夫人面前，接过袋子，“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啊，怎么又是老人补品啊？”
女孩露出失望的神色。
顾夫人点了点她的脑袋，“有这个已经很好了，他们差点就开始怀疑我。”
“不会吧，你就拿这点补品他们都怀疑，还说是子女。”女孩不屑地撇撇嘴，搀扶顾夫人的手臂走进里间。
顾夫人跟王大风擦身而过时，王欢身体都僵了，可貌似顾夫人没有认出他来，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奇怪，难道他站得还不够明显？还有啊，这个女的怎么跟夫人这么亲？
等等，妈？妈！
王大风惊悚地睁大眼，适时女孩从房间里出来，心情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态度挺和煦，“这位先生，如果你实在没想到买什么，就改天再来吧，我想要关门了。”
“这才几点啊你关门？”王大风指了指时钟，才九点，正是开门做生意的时间。
女孩笑笑，没说话。
王大风忍住尴尬，厚着脸皮继续道：“对了，你们这里有卖补品妈吗？我刚才看你说老人补品，我也想要给我买几样。”
“有啊。”女孩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从柜子里取出一堆价值名贵的补品，摆放在王欢眼前，“呐，这些都是，你妈身体具体有什么毛病？”
王大风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道：“就是每天睡得都不是很好，还说老是做噩梦。”
“那就喝这个吧，人参口服液，有助于睡眠，还能美颜。”
“多少钱？”
女孩张开五根手指，“五千块吧。”
“五千块！”惊吓太大，王大风脱口而出，这一盒人参口服液他买下来时价格两万五，到了你这里你给我五千块卖出去？大哥，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的？
见他反应这么大，女孩收回一根手指，“那就四千块，怎么样？已经便宜了，不信你买一盒回去看看，这个牌子也特别有名，本来是要几万块的，不过我们是直接从那个厂家那里取货，所以价格比较亲民。”
亲民？简直就是狗血价格。
为了完成任务，王大风买了一盒，结账时状似随意地跟女孩聊起，“妹子，我看你也就十几岁的年纪，你妈年纪看起来貌似有点点成熟。”
女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妈这叫老来得女，她也不想这么晚才有孩子的，不过没办法，形势所逼，谁叫她生不出儿子来呢？”
生不出儿子？那他总经理从哪里来的？
王大风再度受惊，拎了补品药走出小卖铺，坐进顾晗年停在小巷子口的车里。
“总经理，我打探出了三个消息，有好有坏，你想听哪个先？”
“按顺序来。”顾晗年淡淡瞥了他一眼。
王大风叹了口气，“第一，这家店表面上是小卖铺，可我待在那里块一个小时了，也没见有人过来买她的东西，而且还哄我买药。”说起药，王大风就愤愤不平，“还是贱卖！第二点，不知道夫人是没看到我还是怎样，她好像不认识我一样，第三点，那个女的喊夫人妈。”
“妈？”顾晗年眉心蹙起。
王大风点点头，“没错，喊的就是妈，而且说夫人时老来得女……”这个话题太过敏感，王大风有点不太敢提起。
此时此刻，顾晗年的脸色也不太好。
“里面还有谁？”顾晗年声音平静中带着冷冽。
王大风道：“没人里，特别安静，她们在里说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总经理，在这种年纪听到自己在外还有个妹妹，是什么感觉？”
话落，王大风便感受到有两道冷冷我的视线盯着自己，忙不迭缩下脑袋。
没人？这样的话，就不可能是传销里。
顾晗年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大风，你去把夫人请过来。”
“好。”王大风拉开车门，重新走进小卖铺。
女孩笑眯眯，“是不是反悔里想买多几盒？”
王大风腰背挺直，严肃道：“我想见你妈。”
顾夫人走出来，上下打量王大风，“你是谁？”
“夫人，是顾先生让我来接你的。”王大风挑明了。
顾夫人脸色一白，半晌才恢复寻常的面色，“好。”
顾夫人跟着王大风走出小卖铺。
“是晗年叫你跟踪我的？”顾夫人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王大风为之一愣，唯唯诺诺道：“夫人，总经理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毕竟夫人保养得这么好，一个人来这种地方，谁放心啊？”
这番话换来的只是一记冷笑，王大风挺着身体鸡皮疙瘩四起。
到了车旁，顾夫人犹豫片刻，拉开车门坐进去，未等顾晗年开口，已经将事情全盘托出。
“你应该知道了，她其实是你的妹妹。”
顾晗年眉眼一跳，不可思议，“你说真的？”
“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顾夫人眸中蓄着泪光，一脸痛楚，“当时我也是情不自已，但是我没有跟那个人继续来往，选择了分手，偷偷把蕊蕊生下来。”
“就是那年，你去乡下休养的时候弄的？”顾晗年艰难启唇，内心沉痛。
顾夫人微微愣了下，旋而点头，“是的，晗年，我对不起你，这件事，你不要对你外公说，我担心他会气到，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打击。”
“我跟外公都很希望你能再找个人生活，你何苦这样藏着掖着？”不管怎么说，现在面对的是生他养他的母亲，纵然心里有气，顾晗年也只能忍着。
他不是那种死守规则的人，母亲孤单了这么久，找个人交往无可厚非，但通过这种行径，她不太能接受。
顾夫人哽咽了两声，声音含糊，“找个真心爱的人谈何容易，我担心他的到来会对你的地位以及顾家带来灾难，你也经历过这些事的，而且后面我也醒悟了，手起刀落跟他立马分手，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顾晗年闭了闭眼，深深呼吸了两下，沉声道：“把她接回家吧，外公那边我会解释的。”
“真的可以吗？”顾夫人止住泪水，手伸过去握住顾晗年的，“我替蕊蕊谢谢你。”
顾晗年不动声色抽走手，“去接人吧。”
他闭着眼，没注意到顾夫人嘴角弯起的那抹诡异的弧度。
这边，凌念念接到顾晗年的电话时，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来，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
“外公睡午觉了，你们回来吧。”挂掉电话，凌念念惆怅地叹了口气。
顾晗年带人回来时，凌念念迎出去，视线跟顾夫人的碰了下，顾夫人不再嚣张和咄咄逼人，反而有些心虚地对她笑了笑。
这样的婆婆，让凌念念感到很陌生，明明就是她的婆婆，可站在那里，她愣是生出一种很遥远的距离感来。
“蕊蕊，快点叫嫂子。”顾夫人推搡了下女孩的胳膊，女孩回过神来，从顾晗年那里收回视线，对凌念念微微颔首，“嫂，嫂子好。”
凌念念温温笑着颔首，侧身请他们进去，“我已经准备好房间了，你跟我来吧。”
“快去。”顾夫人催促女孩，女孩倒显得有点不乐意，瞟了顾晗年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凌念念带她上去二楼看房间，女孩淡淡看了一圈，问道：“你跟哥哥的房间在哪里？”
“在三楼。”凌念念道。
女孩眼珠子一转，“那我也要住三楼，跟你们挨着房间。”
凌念念汗颜，他们的卧室一边是书房，一边是儿童房，已经没有房间能够挨着了。
跟女孩说了这个情况之后，她越发坚持，“那把儿童房挪个位置不就好了，多简单的事情。”
“可是那里已经装修好了。”凌念念有点为难，他们专门空出旁边的位置来装饰成儿童房，为的就是能方便照顾孩子，如今这位突如其来的妹妹这么一搅和，全部计划都被打破了。
顾晗年上楼，看到儿童房被动了，十分不解，“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动这个房间？”
凌念念正要说话，蕊蕊已经抢先一步，“哦，是嫂嫂担心我初来乍到会不习惯，所以就想着让我住这个房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互相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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