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冷笑，让红衣把他们家的门给砸了，进去闹腾了一夜。
我给递了一句话，陶大军要是走的不安顺，他们家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翠婆最后来捧了骨灰盒，眼睛湿润了，说：“胡莽，你办的很好，谢谢你。”我急忙摆手，把岳高功写的一纸证明拿出来。
“彩光塔中虽然凶险，但是有了这个，算是值了。”
喜悦，冲淡了亲人去世的痛苦。
赵灵有些不服气，特意去了一趟陈家。陈老头中了风，瘫痪在床上。她不解道：“陈百平跑了，已经好几天不知道去向了？”
只有我心里清楚。
陈百平死了，尸骨都被烧了。
“陈家也是自己作孽，好端端地跟我们竞争就是，何必要玩这些鬼蜮伎俩？就算陈百平回来了，也没法立足了。”
翠婆把骨灰盒带回了澎湖，希望能守着。
回到澎湖后，唐倩跟我们道别。
“我要去几个朋友家看看，希望他们都平安无事。”
我这些天一直没见到叶牧，回到澎湖后，才发现他反而抢在我们前头回来了。我问起鬼面人的事情，叶牧摇头。
“跑了。”
他哼了声，道：“那人的本事不错，看到我，就一门心思逃跑。”
可惜没能抓个现行。
“不用担心，他既然和翠婆门有过节，日后还会出来兴风作浪。”
在澎湖待了好些天，有个电话打过来，说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我和叶牧回了黎县，刚拿到手，我心里还带着几分激动。
等到打开，我立马不高兴了。
居然是考古学。
当然我随便填的一个，而且还放在最下头，居然会被录取了？我一阵头疼，学了这个，以后出来怎么就业啊。
“得失随心，不要只计较眼前的得失，要往远处看。”
这是叶牧帮我选的专业，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拿起通知书，说道：“潘阳大学，这可是一所很不错的学校啊。放心，我说话算数，你的学费我包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叶牧摇头。
同学的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地到了，又是一顿吃喝。叶牧把我从酒桌里拎出来，说道：“回去了，晚上会有东西来找你。”
我一个激灵。
东西？
叶牧指了指下头。
我一夜没睡，到了两点以后，外头起了一阵风。没有声音，但是有丝丝的寒气，树不动，叶不摇，只有地表的浮尘开始漂浮起来。
阴风。
有四个漆黑的影子来了，站在门外叫道。
“胡莽在不在？出来说话。”
我没搭理。
这几个影子也不进屋，就把铁链解下来，朝屋子里丢进来。
铁链一下子拴住我的脖子，就要往外扯。
很重，很沉，我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稳住了身子。
外头几个变得惊诧起来，叫道：“怎么没法子勾魂？”
我心里恼火，上来就勾魂，是想害我的性命？黑影没法子，就朝着屋子里进来。得了叶牧的提醒，我早就有了准备。
门后放着一口香炉，青烟袅袅。
黑影一进来，就忍不住吸了口，然后哎呦一声叫唤，就没了踪影。
我立刻跳起来，跑去查看着。
屋里屋外都没了鬼影。
“去哪儿了？”
我想出去看看，叶牧抓着我。
他朝外头指了指，只见外头有一股灰色雾霭弥漫着，透着一股阴寒的气息。就在远处，有几个影子爬起来，摔得很惨，手脚都要断裂的样子。
是五鬼搬运术。
我觉得这法术弱了，在叶牧的手里，却是神乎其神。
“这是鬼差吗？”我惊奇道。
鬼差怎么会来抓我？
我心里惴惴，被鬼差盯上，那就没好日子过了。可能吃个饭，睡个觉，鬼魂就被勾走了。他们没能抓走我，应该是守夜人的令牌发挥作用了。
我心里浮现出忧虑。
鬼差要是真的下了手，修道人也抵挡不住，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叶牧嘿然一笑，道：“想要勾你的魂，还要问过我答不答应。今晚好好睡觉，他们不敢进来了。”
虽然叶牧这么说，但我还是一夜没睡好。
到了天亮，叶牧领我出去了。
虽然鬼差白天不能出动，但我感觉，像是有什么一直盯着我。叶牧朝后头一声喝，骂道：“滚。”
阴寒感立马就消失了。
丧葬一条街。
费老瞧见我们，殷勤地请了进去。
“叶先生，您需要些什么？”
叶牧在他的店里看过，说道：“费老，给我来一百个小纸人。”他勾了勾手，就有一个纸人从头顶掉了下来，张嘴朝我们笑着，跟真人一模一样。
“跟这个一样。”
“一百个？”我和费老一起叫出了声。
我是吃惊。
费老的纸人栩栩如生，有着替死的妙用，但是太贵了。一百个，那就是一百多万啊。我这些时候前前后后替人抓鬼，也就够买两三个。
费老则是激动坏了。
他像是不敢相信，确认道：“先生是说真的吗？”
叶牧拿出一张支票，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数字，很随意地说道：“钱给你，剩下的钱给我挑一口锅，还有朱砂和百草灰。”
锅？
买锅到这儿来干吗？
就连费老也奇怪，他这儿卖死人用的东西，没听说死人会用锅啊？叶牧不理我们的疑惑，他在店里转了一圈，指着一个铜炉。
“就是这个了，勉强也能煮东西了。”
费老说：“这倒是有些年代，是从前一个庙里用来上香的，不值这么多钱。叶先生，你看中了，就直接拿走就是。”
叶牧自然不会占他的便宜。
我一阵心疼，花了这么多钱，就买了这个东西？费老说：“做纸人有些麻烦，我要准备一下，大概半年后才能弄好。”
“嗯，还来得及。”
我们回到别墅。
叶牧用百草灰，把锅底给涂黑了，然后拿起朱砂，在锅里画着古怪的符咒。等他忙完，我才把疑虑说出来：“干吗要买锅？”
“这是对付鬼差的东西。”
鬼差领着酆都的差事，有追魂的本事，修道人对付鬼物的法术，对他们也不太管用，所以轻易不会结怨。
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摆渡人阴魂不散，又请了鬼差来对付我。
“谁知道呢？”叶牧不以为意。
“这个锅厉害吗？”
我兴致勃勃地问道。
叶牧给我做的竹正尺，就有着打鬼打人的本事，这口锅难道也有讲究？叶牧一笑，说：“先人学会用火，才有了文明。锅是烹煮五谷食物的工具，受火舔舐，有着活人的大功德，鬼是不敢靠近地。”
他悠哉道：“地狱有一个酷刑，就是架起火锅，把鬼魂丢下去炸一炸。”
叶牧让我把铁锅挂在门后，无论谁进来，都要从下头经过。
到了夜里，外头传来了铁链拖地的声音。
有四个黑影到了，看不清面目，也没有穿着鬼差的公服。
“胡莽，出来说话。”
我叫道：“你们是谁，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哼，你小子得罪了人，该死了。乖乖听话，我们给你一个痛快。”这几个黑影只是在外头叫着，并不往里头进来。
“既然如此，你们进来就是。”
有了昨晚的教训，这些家伙只敢在外头扯扯嘴皮子，却不敢靠近。任凭他们在外头叫唤，我也不理会了。
只要我不出去，你们拿我也没有法子。
叶牧坐在沙发上，说：“鬼差让人害怕，不仅仅是他们能追魂。人怕，鬼也怕。”
领头那个大叫道：“不出来，以为我拿你没法子吗？”
他一声招呼。
外头起了一阵狂风，然后就有雾气冒了起来，把别墅团团围住了。
鬼差嘴里念咒，就有黑影钻出来，越来越多，站到了别墅前头。我惊得目瞪口呆，放眼望去，外头尽是鬼影。
不下上百的数目。
这也太多了，我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要被撕成碎片了。
叶牧说得对，鬼差能追魂，活人怕，死人也怕。他们一声吩咐，自然能喊来许多的鬼物助阵。
叶牧笑了下，说：“喊了这么多鬼物来，这是准备唱大戏吗？中看不中用。”
鬼差一声令下，阴气森森，不断地朝着别墅涌来。他们钻进墙壁，从窗户跳入，从门外闯进来。
我抓着竹正尺。
“看着。”叶牧说道。
这么多鬼啊……
他们一进了屋，温度就疯狂地下降着，地表和墙壁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寒霜。
灯泡闪烁着，发出不正常的光明。
惨绿色冒出来。
叶牧对着这么多鬼物，神色自若。他走过去，道：“各位远来是客，深夜辛苦，喝一口热汤暖暖身子。”
他把锅盖揭开，伸手一晃，就有幽幽的奇香飘散出来。
真好闻，连我都口舌生津。
奇怪啊，明明是一口空锅啊。
鬼物死后凄惨，许多都是饿着肚皮。闻到这股香气，立马舔着舌头，朝着锅子凑过去。这些鬼黑压压的，脑袋挤着脑袋，一个个蹲在锅旁边，就这么深深嗅着。
说也奇怪，一百来个鬼物，居然都能碰到锅子边缘。
这还不满足，手扒着锅沿，脑袋伸进去。
接着是半个身子。
最后整个身子都滑进了锅里。
这口锅就那么大的一口，小小的，跟做饭的差不多，竟然一气装下了上百个鬼物，都不带费劲的。
“好厉害。”我惊叹道。
“去开门。”
我跑过去，把别墅大门打开了。
外头鬼差瞧见了，立刻发出笑声，道：“凭你多厉害，也架不住这么多鬼物。兄弟们，拿了胡莽，回去复命。”
他们没有防备地进来。
看到是我开门，就有些错愕。
我心里畅快，说道：“各位鬼差大爷，是不是很奇怪？”
“你，你怎么还好好的？”
“鬼呢，那么多鬼呢。”
有两个机灵的，掉头就往外走。
叶牧一声笑，道：“既然来了，不急，吃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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