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记-难忘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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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着遗憾向蘑菇告别,关于它还有许多要解决的问题呢!为什么蛆虫食用撒旦牛肝菌却轻视红鹅膏菌?它认为美味的东西为什么对我们是有害的,而我们认为是美味的东西它们为什么如此厌恶?在蘑菇中是不是含有一些特殊成分,一些看上去会随着植物种类的不同而变化的生物碱?我们是否可以提炼出生物碱,并对它们的特性进行深入的研究?谁知道医学是否能用它来减轻我们的痛苦,就像奎宁、吗啡和其他生物碱一样?值得研究的是担子菌自发的液化和牛肝菌在蛆虫的作用下的液化是属于同一类别吗?担子菌是不是自己利用一种类似于蛆虫蛋白酶的酶进行消化?我还想知道是什么可氧化物质使橄榄伞菌发出柔和的、白色的、像满月似的亮光。某些牛肝菌变蓝是不是一种比印染工使用的靛蓝更易变化的靛蓝在起作用,美味的乳菇碰伤后会变绿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原因,弄清楚这些问题会非常有趣。

    如果我有最基本的工具,特别是能够使逝去的光阴倒流,我会很耐心地做这些化学研究。但是时光已经逝去,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过这也不要紧,还是让我们来谈一谈化学吧;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让我们来回忆一些往事吧。如果历史学家时不时地要在他的昆虫史里占据一点儿篇幅用来回忆,读者会慷慨地原谅他的:因为老年人总爱回忆年轻时候的一些往事。

    我的一生中一共上过两门自然科学课:一门是解剖课,一门是化学课。第一门课是自然主义者莫奎因-坦登教的,当我们从科西嘉的雷诺索山上采集植物归来时,他在盛满水的汤盘中向我讲解了蜗牛的结构。这节课很短,我却收获颇多。从此,我受到了启蒙。我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能够用解剖刀像模像样地解剖动物的内脏。第二门课是化学课就没那么幸运了。事情是这样的。

    在我那所师范学校里,科学教育最为薄弱,主要包括算术和一些几何学的皮毛。物理几乎就不会接触到。学校还教了我们一些气象学基础,比如太阴月、白霜、露水、雪、风;并且以乡村中常见的物理现象为基本内容,在这方面我们学到了很多知识,完全能够和农夫们讨论各种气候现象。

    关于自然史,完全没有学过;也没有人跟我们讲授过植物,这么高雅的消遣属于漫游的内容;昆虫也从未涉及过,尽管昆虫的习性那么有趣;石头也没有被谈起,尽管从古老的档案馆里能够受益颇多。自然史这扇通向世界的窗户并没有向们我敞开。语法扼杀了生命。

    不言而喻,化学也根本不受重视。但化学这个名词我还是知道的。我偶然从书中读到过,但由于没有实际演示,只是一知半解。我从书中得知,化学研究的是物质的结构变化,不同单质的结合与分解。这个学科是多么神奇啊!对我来说,化学就像是巫术,是炼丹术。在我的想象中,化学家工作时都手拿魔杖,头戴尖尖的镶着星星的魔术帽。

    一位权威的教授多次来到我们学校访问,他是作为我们学校的荣誉讲师而来,而不是为改变我那些愚蠢的想法而来的。他教授物理和化学,每周两次,从晚上八点到九点,在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很大的场所免费授课。从前那里是圣马蒂亚勒教堂,如今变成了新教的礼拜堂。

    正如我所想象的那样,这确实是巫师出没的场所。在教堂尖塔上,生锈的风标发出凄惨的吱吱嘎嘎声;傍晚时分,大蝙蝠有的围着教堂飞来飞去,有的钻进排水管;夜晚,猫头鹰在平台顶上嚎叫着。化学家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大窟窿下做实验。他会制造出什么样的混合物呢?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吗?

    今天他又来了,他并没有戴尖帽,而是一身平常装束,不太古怪。他像一阵风一样匆匆进入教室。他那通红的脸半埋在齐耳高的大立领里;鬓角垂着一小撮红色的头发;头顶光亮,像一个古老的象牙球。他用盛气凌人的语调和生硬的手势向两三个学生提问,然后脚跟一转又像一阵风似的走了。不,绝不是他,绝不是这个实际上很有才华的人,使我对他所教的东西产生好感。

    他的实验室有两扇窗户朝向学校的花园。窗户齐肘高。我经常跑到那里去偷看,试图凭借我那可怜的小脑袋思考出化学究竟是什么。不幸的是,我所能看到的那间屋子并不是一座圣所,只是一个洗实验工具的陋室。自来水管和龙头紧挨着墙壁;墙角有一些木桶,有时里面煮着像砖粉一样红色的粉末,会有蒸汽冒出。我知道了那是在炖煮一种用作燃料的植物根——茜草根,这样会提炼出更纯更浓缩的产品。这就是那位老师所喜爱的研究。

    从两扇窗户看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想走得更近些,走进去看。我的愿望得到了满足。那是在学期末,我提前完成了学业,获得了毕业证书。在毕业之前还有几周,我无事可做。我是否应该走到校外,去度过那充满快乐的十八岁?不,我要在学校里度过。这两年,学校为我提供了稳定的住所和饮食保障。我想在学校获得一个职位,我听从您的安排,只要能够学习就行,别的我都无所谓。

    学校的校长十分善良,他很理解我对知识的渴望,他支持我的决定;他打算让我重新与被遗忘了很久的贺拉斯、维吉尔建立联系。校长精通拉丁语,他通过让我翻译几段文章使我重新燃起我心中的火苗。他还给了我一本拉丁语和希腊语双语对照的样本。借助基本能读懂的第一篇,我能够翻译出第二篇,翻译伊索寓言,既可以扩充我的词汇量,也对我以后的研究有帮助。这是多么幸运啊!住所、饭碗、古诗、学术语言,所有好的东西都让我瞬间得到了!

    我得到的还不止这些。我们的自然学科老师,名副其实的那位,而不是名誉的,每周两次来给我们讲解三率法和三角定理。他想到了要让我们以学术节的方式庆祝学期结束,这是个好主意。他答应让我们看氧气。作为这所高中化学老师的同事,他得到许可带我们去那间著名的实验室,并当场制造他课堂上讲的氧气。氧气,是的,氧气这个能使一切燃烧的气体;我们明天就能看到。我兴奋得一夜未眠。

    星期四下午中午到来了。化学课一结束,我们就出发去雷昂格勒——那个坐落在峭壁上的远方的漂亮村子。因此我们穿上只有节日和出远门才穿的衣服:黑色礼服和高帽。来了十三个学生,由一位助理教员带领着,他也和我们一样,没有看过我们即将要看到的东西。我们激动地跨过实验室的门槛,进入了大厅,这个古老空旷的教堂中,说话都会有回声,微弱的光线从装饰有凸条花纹和圆花饰的花窗玻璃上透进来。在后面有一排排宽宽的阶梯座椅,可容纳几百人;对面唱诗班站的地方有一个大的壁炉台;中间有个大桌子,被化学药品腐蚀了。桌子的一端有一个涂有沥青的箱子,里面包着一层铅,箱子里装满了水。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个储气罐,用来收集气体。

    老师开始实验了。他拿起一个又大又长的玻璃器皿,鼓凸的瓶肚连着垂直弯管。他告诉我们这是蒸馏瓶。他用纸做的漏斗把一些像碳粉一样的黑色粉末倒入蒸馏瓶,并告诉我们这是二氧化锰。它里面含有大量处于压缩状态、和金属化合在一起的氧气,这就是我们想要得到的那种气体。一种看似油状、能引起剧烈反应的硫酸可使氧气释放出来。蒸馏瓶被放在一个点燃的炉子上,用一根玻璃管将它与放在储气罐隔板上的装满水的钟形罩子连接起来。准备工作做好了,将会产生什么结果呢?我们等待着温度起作用。

    我的同学们充满渴望地紧紧围着实验装置。有的人自以为是地在那边瞎忙乎,为参与到实验的准备工作而感到自豪。他们将倾斜到一边的蒸馏瓶摆正;他们用嘴吹炉子上的炭火。我不喜欢他们随便摆弄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但善良的老师并没有反对;我也不能忍受一直用肘部顶撞别人、凑到第一排观看的那些人,有时就像小狗打架一样。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可看的东西多的是,而且氧气还在形成中。让我们利用这个机会来观察一下这位化学家的化学用具。

    在宽敞的壁炉台下面,有一系列奇怪的炉子,套着铁皮,长短不一,高矮不一,每个炉子上都有一个小窗户,被棕色的遮盖物封着。这个有个小塔的炉子是由好几部分重叠而成的,上面有大大的宽宽的耳襻,用手握住耳襻可以将小塔拆卸下来。圆拱顶上有个铁皮烟囱。炉子中能够燃起熊熊烈火,轻而易举地就能熔化石子。还有一个炉子很低,躺在那儿像弯曲的脊背。它的两端各有一个圆孔,每个圆孔中都伸出一根粗瓷管。很难想象这样的仪器是用来做什么的。点金石的研究者肯定拥有许多这样的仪器。它们是研究者的工具,是揭开金属奥秘的工具。

    搁板上摆放着玻璃器皿。我看到了不同大小的蒸馏瓶,每个蒸馏瓶的鼓凸部分都连着弯管。有些蒸馏瓶除了连有一根长管外,还连接一根短管。看,年轻人,你别想猜出这个奇怪器皿的用途。我还发现了一些很深的漏斗状的带脚玻璃管。我惊讶地看着这些奇怪的玻璃瓶,有的瓶子有两三个入口,有的球形小瓶带着长长的细细的管子。这真是些奇怪的工具啊!这里有个玻璃柜,里面放着许多装满各种药品的小瓶子和大口瓶。瓶子上的标签告诉了我里面装着什么:钼酸氨、氯化锑、高锰酸钾和许多奇怪的名称。我在书本上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难懂的文字。

    突然,砰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奔跑声、跺脚声、尖叫声和呻吟声!发生了什么事?我跑进大厅。蒸馏瓶爆炸了,容器中沸腾的液体四处飞溅,弄脏了对面的墙。大部分同学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冲击。其中一位同学最可怜,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直至眼睛里。他像疯子一样尖叫着。在一位伤势较轻的同学的帮助下,我把他使劲拖到水池边,幸好水池离得近,我把他的脸按在水龙头下面。迅速地冲洗很有成效,疼痛缓解了,受伤者也渐渐恢复了意识,能够自己用水冲洗了。

    我迅速地抢救挽救了他的眼睛。滴了医生的眼药水,一周后他脱离了危险。幸亏我离得远远的!我独自站在装着化学药品的玻璃柜前,才能使我迅速做出反应。而其他人呢,那些靠化学炸弹太近而被溅到的人,他们在做什么呢?我回到了授课大厅,那里情况不容乐观。老师受伤很严重:他的衬衣前襟、背心、裤子上都被溅到了,烧出了一个个的洞。他赶紧脱掉了一部分危险的衣服。那些穿着最讲究的人把衣服借给他,好让他赶紧回家。

    我刚才欣赏的那些漏斗状的玻璃器皿中,有一个玻璃器皿放在了桌子上,里面盛满了氨水。被呛得又咳嗽又流眼泪的人们将手帕在氨水里浸湿,用湿布一遍遍地擦拭他们的帽子和衣服。这样可以擦掉可怕的溶液留下的红斑,再稍加些墨水就可以使衣服恢复原先的颜色。

    那氧气呢?不用说,这已经不是问题了。学术节结束了。这损失惨重的一课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进入了那个化学实验室,我看到了那些神奇的大口瓶是试管。教学中最重要的不是对老师所教的内容掌握多少,而是激发学生的潜能,就像用火去引爆沉睡的炸药一样。总有一天,我能自己获得氧气;总有一天,没有老师我也能学化学。

    是的,我将学习化学,尽管一开始很不顺利。那怎么学呢?边教边学。我不会向任何人推荐这种方法。有老师的指导和示范是多么幸福啊!他面前有一条平坦畅通的道路。而另一种人走的是崎岖不平、常常绊到脚的小径;他在那条未知的道路上摸索着,迷失了方向。为了重新回到正确的道路,如果他没有气馁,他只能靠坚持,这是不幸的人们的唯一向导。这便是我的命运。我一边教别人一边学习,我日复一日地用犁铧在贫瘠的旷野上耕种,然后把收获到的一点点种子传给别人。

    硫酸盐爆炸事件的几个月后,我被派到了卡庞查,去那里的中学担任中学的初级教学。第一年很辛苦,学生太多,我忙得不可开交,学生的拉丁语一塌糊涂,他们的拼写和语法还分为好几种进度。第二年,学生分成了两半,我有了一名助手。分组在学生的吵闹声中进行。我选择了那些年纪较长、理解力较强的学生,其他学生将被分到预备班中学习。从那天起,事情就和从前不一样了,不再有固定的教学计划了。那时候,老师可以自行安排,不再像机器一样受到学校规定的束缚。我可以按照我的愿望行事。但怎样才能使这所学校无愧于“初级学校”这个称号呢?

    当然,我要将化学课列入教学计划!我的长期阅读告诉我,教学生一些化学知识没有坏处,如果他们能够掌握一些使农田有好收成的方法的话。大部分学生是来自农村,他们以后还要回去开发他们的土地。那就让我们来告诉他们,土壤是由什么构成的,庄稼吸收什么养料。其他人会从事工业,他们会成为制革工人、金属铸造工、烧酒酿造工、肥皂商、鳀鱼桶制造商。那就让我们来教他们腌制、制皂、蒸馏、使用鞣酸、铸造金属。当然,这些东西我也不懂,但我可以学,我学会了以后要把这些教给学生,教给那些会对老师的结结巴巴加以嘲笑的小鬼。

    正好学校里有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实验室,里面有一个储气罐,一打球形玻璃瓶、几根试管和很少的几种化学药品。如果我能拥有它就够了。那个实验室是个圣所,是留给六年级的人用的。除了老师和准备业士文凭的学生外,任何人不能进入。对于我这样一个外行,想进入这个地方是不合适的,它的主人是不会允许的。一个初等文化的人是不敢随便踏入高等文化的领地的。当然,我也可以不去那儿,只要他们把工具借给我就行。

    我向校长汇报了我的计划,他是这些财产的最高负责人。他是个文化研究者,那时候只懂拉丁文的人不太受到尊重,他几乎不懂科学,也不太明白我提出这个要求的目的。我谦逊地一再坚持,努力说服他。我谨慎地强调了问题的关键点,我的学生很多,比学校里任何一个班的都多,他们在学校吃饭,这是校长最操心的事儿。我们应该鼓励他们,吸引他们,尽可能地提高他们。只要多给几盘汤就能使我得到成功;我的要求被准许了。可怜的科学啊!为了把你介绍给没有受到过西塞罗和德摩斯梯尼滋养的人,我需要使用多少外交辞令啊!

    我被批准可以每周使用一次工具。为了实现我那宏伟的计划,这些工具是很必需的。我把工具从二楼的神秘场所搬到我上课的那个像地窖一样的地方。麻烦的是那个储气罐,搬下去之前要先把它倒空,然后还得将它装满。一个热情的走读生是我的助手,他匆忙吃完饭后,在上课前一两个小时便来帮忙。就靠我们两个人来搬这些工具。

    这次我是想得到氧气,以前我没能看到这种气体。我闲暇时候便借助书本制定了我的实验方案。我要先做这个,再做那个,我要用这种方法还是那种方法。最主要的是要防止发生危险。因为如果用硫酸热处理二氧化锰,还可能会弄瞎我们自己。各种担心使我想起了以前的同学像疯子一样尖叫的场景。让我们还是试试吧:机会总是喜欢勇者!而且,为谨慎起见,除了我谁都不能靠近那张桌子。如果事故发生,也只会有我一个受伤者;而且在我看来,为了认识氧气而被烧伤是值得的。

    两点钟的铃声响了,学生们进入了教室。我故意夸大了发生危险的可能性,让他们都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不要动。他们都同意了。我可以开始了。我的身边除了准备帮我的助手外没有其他人;时间到了,大家都谦恭地注视着这个未知的事物,十分安静。

    很快,钟罩里的水面上开始出现气泡,发出“咕噜咕噜”声。这就是我要的气体吗?我的心也激动地跳动着。我第一次实验就能够成功吗?让我们拭目以待。我把一根刚刚熄灭、烛芯还有一丝红光的蜡烛用一根铁丝吊着,放进装有我的产品的试管中。太棒了!伴随着一声很小的爆炸声,蜡烛点燃了,发出明亮的火焰。这就是氧气。

    这是个庄严的时刻。我的观众们很欣喜,我也一样,但我不是为蜡烛重新燃烧而欣喜,而是为取得了成功而欣喜。我的脸上泛起一阵虚荣的红光;我感觉热血在血管里奔流,但我要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在学生的眼中,老师对所教的东西都习以为常了。如果让这些淘气的孩子看出我的惊喜,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实验,他们会怎么看我啊?那样我就会失去他们的信任,就把自己降到了学生的地位了。

    鼓起勇气来!让我们继续下去,就像对化学很熟悉一样。现在轮到用钢带了,这是一条像开塞钻一样的盘卷的旧的手表发条,上面装有导火线。靠这个简易的引芯,那条钢带应该能在装满气体的大口瓶里燃烧起来。它确实燃烧了,释放出来绚烂的火焰,伴随着轻微的噼啪声,四射的光芒和铁锈色的烟雾在瓶子里撒了一层粉。激烈燃烧的钢带一端时不时地滴下一滴红色液体,液体颤动着穿过瓶底的水层,嵌入玻璃中,玻璃立刻变软了。无法控制的火热的金属泪滴使我们战栗。所有人都跺脚、尖叫、鼓掌。胆小的学生用手捂着脸只敢从手指缝隙里观看。我的观众们都兴高采烈,我自己也心满意足。嘿,我的朋友们,化学很神奇吧!

    我们一生中都有值得纪念的日子。有些实际的人是生意上取得了成功,他们赚到了钱便昂首挺胸了。而另外一些思考者是获得了思想;他们在自然这本大账户上为自己开了个新的户头,然后便安静地享受真理带来的喜悦。我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之一就是我第一次结识氧气的那天。那天下课后,所有的工具都被送回原处,我感觉自己又长高了几公分。作为一个无师自通的操作者,我成功地展示了我两小时前还不认识的东西。没有发生任何事故,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儿硫酸腐蚀的痕迹。

    圣马蒂亚勒的那堂课的悲惨结局使我以为这个实验很难很危险。但只要警觉一点,谨慎一点,我还是可以继续下去的。前景还是很喜人的。

    现在到了该做氢气实验的时候了,我一边读书一边认真考虑。在肉眼看到氢气之前,我的思想之眼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它了。我使燃烧的氢气在一根因受热而有水滴流淌的玻璃管内唱歌,学生们看到了欣喜万分;我使混合物发出爆鸣声,他们吓得跳了起来。后来,我成功地向他们展示了磷的壮观、氯气的猛烈、硫的恶臭、碳的变形等等。总之,这一年里,主要的非金属元素以及它们的化合物都在课堂上接受了检阅。

    事情被传开了。一些新生被这所学校的神奇所吸引来听我的课。食堂里要多添加几套餐具了;比起化学,对肥肉炖豆角的利润更感兴趣的校长因为寄宿生的增加而表扬了我。我真正地开始了,剩下的只是时间和不屈不挠的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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