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褚玥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两人面对面，她这才发现褚玥眼底一片青色，眼中血丝凝重，天庭之上隐隐有雾气显现。
面相哀愁，却带着些仙气。
她，曾经在李寒泽的脸上看到过这种仙气，就算不怎么会看相的人，看到这种人都知道是修行将成之人。
在玄门之中有这种说法，假若碰见此等人，便算是命中带贵，只要你稍微赠与些恩惠，那此人飞升之后，便算是欠你一人情。
日后，必定会还的。
而她见到了两个。
第一个是李寒泽，她曾找李寒泽要过几个承诺。
飞升之后的玄海，也没有食言，全都兑现了。
如今，是另外一个。
却，她不想提什么承诺。
“玥玥……你……”她伸手去摸褚玥的额头，果真是飞升之相。“怎么回事？”
褚玥并未看见自己的模样，可从李寒月惊讶的表情之中，大致也能猜出来一些，她应该是看出来了。她都看出来了，等阎绝来后，定然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她心中所愿，便会体现在这副身体，乃至魂魄之上。“顾思阳因我而死。”
其实，她在心中想过该怎么开口说出这件事，想了无数个开口的时机或者如何开口。
可当她看见李寒月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李寒月勉强的拉扯了一下嘴角，声音破碎颤抖的道，“你说什么？”
既然已经开口，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你认识顾思阳，玄门中那么多的人都认识顾思阳，可有人算出他会早逝。”
自然没有。
顾思阳命格懂些命理的人都能看出来，虽有坎坷，却并不会早逝。
正因为如此，顾思阳的死才会让在场那么多的玄门中人惊讶。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都断定顾思阳不会是自杀的。“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褚玥心中忐忑竟然渐渐消失，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原本就是飞升之命。若违背天命，便会如宋然风一样，周遭的人遭受不幸。阎绝为保住你们，在你们四周安排了阴官看护。可……”她看着李寒月渐渐冷却下来的脸色，轻轻扯出一个笑意，“可，阎绝并不可能护住你们四周的人。”
“……”李寒月眉目紧蹙，张张嘴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脑袋里一片浆糊，似是被人硬生生的塞进东西，她后退一步，想要仔细的去辨别褚玥所说的话中意思。
“你的意思是……天界为了逼迫你飞升，所以才对顾思阳下手。”
“是。”
“呵！”李寒月苦笑一声，原来顾思阳的死不过是一个手段而已，她还在想顾思阳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不过是因为天界逼迫褚玥的一个手段而已。
不过一条生命而已。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褚玥。
褚玥上前一步，想要扶住踉跄的李寒月，却被李寒月甩开手，她猛地走过几步绕开褚玥，“我……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你。”她脚步绵软，却加快步伐的离开。
褚玥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她看着李寒月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心，轻轻一握，什么都没有。
仰起头，若这便是他们所想见到的。
天界真的做到了。
冥界。
阎绝一步一步走到彼岸花海边上，一眼就看见坐在石头上的褚玥，她一身白色的裙子，乌黑的头发随风散开，整个人如同被冥界的阴暗给包裹住一样。
他缓步走到褚玥的旁边，即便他走到了她旁边，她也并未察觉。
如同被抽离了魂魄的娃娃一般。
那乌黑散开的发丝如鬼魅一般的张牙舞爪，他看的有些心惊。伸手一把握住青丝，快速撕开自己衣袖上的两指宽的滚边，动作娴熟的绑好她的头发。
他动作很快，等他绑完，四周的风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一般。
褚玥侧过身子，微微仰头看向他，“阎绝！”
她声音也如同失去了所有的生机，轻飘飘带着一丝丝的害怕委屈。只唤了这两个字，她便觉得眼底酸涩难忍，想要如同从前一样，扑到他怀里去。
可……她没有。
她扬起自己的脖子，嘴角拉扯出一个笑意，眼中映入阎绝那张绝美的脸。
阎绝看着她嘴角的笑，眼中的红，微微一愣，“怎么呢？”
褚玥转过头看向彼岸花海，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石头，“坐吧！我们两个还没有好好的看一看这花海！”
彼岸花海如血红色的海一般，风一过，花海翻浪，无数的花瓣飘向空中，给诡异阴暗的冥界添加了几分异样的美。
阎绝动作优雅的撩开自己的衣袍，坐在褚玥的旁边。
他背脊挺直，一如既往，就算是坐着，也能一眼看出他和旁人的不同。
褚玥的手指紧紧扣着石头的边缘，冰冷的石头法仿佛能给她力量，让她说出接下来要说的话。
阎绝双眼直直的看着前面的花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不答应！”
“……”
“你可以不管我，难道也不在乎褚凡之！”
“……”
他果然懂！
褚玥心底泛起酸涩，她如同阎绝一样直直的看着前面，她不敢去看阎绝，只怕一眼，就让她收起自己所有的勇气。“阎绝，你我都没有办法！”
“褚玥！”他握紧自己的双拳。
褚玥站起来，背对着阎绝，双手交叉放在前，她一只手狠狠掐着另外一只手，强迫自己语气正常。“我选择飞升！”
她缓缓转过头，大概是阎绝刚才绑的并不紧，她一转过头，绑头发的滚边一瞬间滑落，她的头发映着背后的鲜红的彼岸花散开。
风起，无数的彼岸花花瓣飘向空中，一片一片……如同下起了彼岸花雨。
她整个人沐浴在花瓣雨之中，美艳妖异。
阎绝眼中映着她这副模样，他缓缓站起身子，耳边听着褚玥的话，“我选择飞升，完成我的使命。”
狂风皱起。
一瞬间，一道强烈的光芒照向褚玥。
阎绝眼睛猛地睁大，几步跨过去，“褚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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