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意双手合十虔诚祭祀，完毕，她话语轻柔，似自言自语。
“那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是想杀了我，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我看到了，每一寸都糜烂不堪，好似受过极大的痛苦。轻欢曾说低智动物对幻境无效，我想那时候傅泉肯定知道自己杀的不是真人而是幻影，好似杀了那些，只是为了让我体验他的痛苦一般。”
是因为他最后的仁慈放任活命？或是因为看到黑纱笼罩下的凄惨肉体，让柳意产生这样的联想？没有人知道。
归根结底，也许心中的愧疚让她觉得心很痛，比针扎在十指上还要痛。
年少思虑不周全，做出了让此刻心痛无比的事情。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点坦白说出私心，也不会……
曾经以为他会照着心中最好的路线走，当结局来临，那些幻象，也不过通通只是曾经以为而已。
自欺欺人，竟是如此可笑。
轻欢压抑着心中那点破事回到莲雾峰。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瞬间，刚回来的那些甜蜜感觉消失不见，逃离心思陡然上线。
等等。
怎么的也算是到了，先去药房顺一圈，然后到江湖换口粮。
正当她收拾得当，准备出发时，一个慵懒无比的声音唤住了她。
“小徒儿，你这是要上哪儿的节奏？”
诶诶诶。
便宜师父什么时候在的？
她怎么没闻到？
紧张的转头查看，没有。
再望了一圈，还是没有。
咦，不对啊。
难道那声音是录音符搞得鬼？
她哼唧了两声，再次准备出发。
刚往前走了一步，就撞倒一块硬东西。
眼前的硬东西开始晃动，连空气都骚动起来，紧接着眼前出现波动的水面，她就看到离楚就从这水涌中走出。
嘶。
难怪找不到便宜师父，原来是躲进水里了啊。
乖乖的问好，“师父。”
“嗯。”离楚淡淡颌首，走过轻欢，“来，给我讲讲之前未讲完的事情。”
之前未讲完的事情……
这着实很考验一个人的记忆能力。
轻欢又不太靠记忆吃饭，有些犯难，想到离楚手里说不定又握了一件仙器，眼眸陡然一亮，“美人师父，几日不见我发现你变得更加帅气了，额，那个，你想让我讲什么来着，给个提示呗。”
“还让我给你提示？”
离楚笑的春花灿烂，额。这是这声音为何带着冰刀子？
“我的仙器去哪儿了？从荒山上带来的累赘到底有何用？今日玄灵峰上，你对他们都隐瞒了什么？”
一口气三个问题，咄咄朝轻欢砸来。
“说吧，小徒儿，你先说哪个？”
温柔似水的声音？
额。
不是。
眼眸似朝江翻滚，轻欢觉得头重脚轻。
她快速离远了一步，这便宜师父也太狠心了。对着她，还释放出威压。
“额，师父，你的仙器不是准备给我的吗？荒山上带出来的是我的二号小弟，萝卜妖。至于今日隐瞒的事情，师父，我答应小弟不说就不能说。”
一口气直接把问题都给答了。
等等。
为何看着那眼眸，自己就坦白从宽了呢。
轻欢哀怨的瞪向离楚的靴子。
瞪眼睛也许会再次被陷进去，但瞪鞋子就不会了吧。
“呵，你倒是挺有义气的嘛。”
便宜师父夸她了。
如果语气温柔点不这么不阴不阳就好了。
“说还是不说？”
威压一散，轻欢脚软。
说还是不说？为何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
“不说！”这是答应过小弟的事情，大死都不说！
“是吗？”离楚淡淡的回了一句，便走开了。
轻欢终于松出一口气，便宜师父声音再次响起，“今日你好像看玄黄子特别不爽。”
说到这个，轻欢火气升腾，脱口而出，“当然啊，若不是他，也不会造成傅泉这件悲催事件，若说当初我抢了他的身体算是一个小错的话，那他那时候把傅泉打的半死不活就是大错！”
刚说完，轻欢就愣住了。
等等。
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慢半拍的回神，望过去就见到眯笑的离楚，正坐在她身边。
该死的，被算计了。
脑袋忽的一重。
离楚侧身，摸着她的头发道，“这件事情别放在心上，修仙之路本就困难重重，天灾人祸无穷无断，端看人的选择如何罢了，若是他一心向道，也不会走上魔宗这条道。”
天庸门，套路深！
这是，被安慰了？
轻欢有些回不过神。
被便宜师父压在底下都十四年了。
十四年间她总觉得自己智商，被竹笋炒肉打成了负数。
还是第一次那么柔声的安慰，摸她脑袋的。
等等。
轻欢用力一晃，晃掉了他的爪子。
摸她脑袋？
嗷，当她是大黄狗啊！
摸她，她就要负责开心啊！
轻欢甩头的模样让离楚不自觉的收了手，手靠近鼻子，他面色古怪道，“徒儿啊。你到底有多久没洗头了。”
哈？
“很臭耶。”
嗷！
轻欢一听，直接把脑袋拱了过去。
摸啊，使劲摸啊。
臭死你、臭死你！
离楚憋笑往后一躲，哪知轻欢动作更快，直接撞在他肚子上，撞得他连同一起滚在地上。
离楚躺在草地上按着她的脑袋不让继续动。
姣好的阳光、和煦的微风让人心情轻松，他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轻欢敏感察觉他胸腔震动，想抬头看时，那双手无情的压制了她的动作。
“不公平。师父，你定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不让我看。”
“没有。”他只是觉得跟轻欢在一起，整个人都变年轻了。
“没有你按着我干嘛。”
“你头发太臭了，怕把我给熏晕了。”
额。
找的借口还能不能再烂点！
哼！
不看就不看。
就着躺在他胸膛的动作，轻欢看向远处。
看了十四年的风景没有什么好看的。
微风徐徐，适合小睡。
等离楚放开了手，轻欢翻了个身，躺在他身侧睡起。
他调整姿态，双手枕头，嘴角无意识的挑高了一些。
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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