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发舞动,额间墨色却被衬的更加妖娆。
埋头膝跪的道修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那种感觉就深深印入脑海,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那个男子周遭散发的感觉很难去用语言形容,如果非得说出来的话,可以把他比作黄泉边盛开的一朵彼岸花。
明明是种烈火如阳的花朵,却悲伤孤单的散发着令人难以靠近的阴冷湿寒之气。
他嘴角笑意不高不低,以往温润的笑意,此刻看起来疏离的很。他的眼轻轻一扫,落在红衣之上就再也不挪开。
似乎真如他所说的,冷烙殇的生死,只听她的一句话。
被火辣视线聚焦的轻欢浑身一顿。身上那原本不显的拧劲在此刻超常发挥。
她发现自由虽重要,但绝不能连累无辜。而且以她现在这种丹田空虚的状态,压根就做不出虎口夺人质的高技能操作。
她思忖着如何应对这阴晴不定的家伙,动了动唇,刚想说话时,就被离楚拦腰打断。
“嘘,夫人别说话,若是为夫听到一些不想听的字眼时,为夫这手头恐怕会变得没有轻重。”
众修士浑身一抖,顺便用发抖的双眼去求身后那抹红。
轻欢额角跳的更加欢快,虽然现在全身能动,但还不如被困住不能动不能说。
几天前对着这个人时她还是满腔恨意犹不能解的,此时不知为何听到他略带受伤的话语时,竟觉得有些气短。
咳,绝对不是英雄气短。
而是……
而是自己魔障了。
对,是魔障!
手中紧握不放的铁锹被她扔到一边,她谁也不看,顺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见身后不动,大声道,“我回去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一边默念脑抽魔障,一边撤离‘战场。’顺便把神识散到边边角关注战情。
离楚看着红色身影越变越小,嘴角的冷意越散越高。
这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不知道是怎么生的。
这性子是越来越难管束,不知道是谁惯的。
看了圈四周抖得跟鹌鹑似的修士们,笑道,“今日的戏不错,看完就可以散了,只是戏份中有涉及到我夫人的,我就不能那么轻易让你们走了。”
众修道士心里打颤,不知离楚的话是何意。
不轻易让他们走,是要杀了他们的意思吗?
喂!这里面还混着不少天庸门弟子呢。做师叔祖的不会那么狠吧!
明明他们只是来凑个热闹,却无缘无故吓得胆都破了。
冷烙殇憋着一口气怒目而视,士可杀不可辱!他不愿意让轻欢再次回到痛苦牢笼之中,更不愿意被离楚凌辱致死。
干脆咬破舌尖血,用精血招父亲过来。敢让他死,毒蛊园势与天庸门不两立!
血腥味一散,离楚立马清楚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再次扩散的冷意,让周边人齐刷刷再次打了个冷颤。他干脆放开了手,用灵力攥出一股线困在冷烙殇腰间,拖着他往莲雾峰走。
威压一收,众人皆是一松。
只是还未吐出一口完整的气,就听那魔障的声音再次出来。
“我最不喜欢旁人打听我夫人八卦,等掌门过来,他自会安置。”
话音落,人消失,威压未至。
众修士还未松下的半口气,这才彻底松了下来。
不多时,各大掌门闻讯赶来,稳稳控制案发现场,不见儿子的冷弦转了一圈后,黑着脸跑去莲雾峰。
离楚这厮连兄弟都不放在眼里,他儿子在他眼里,那还算个屁啊。
轻欢走的很慢,她双耳竖起注意着身后动静,见离楚并没有打打杀杀,这才松掉提起的半口气。
至于被拖着……
那算个屁啊,被捆着、被拔萝卜、被飞着,才短短一个月她经历的绝对比少年还要惨好不好。
而且以刚才行为气氛来看,若她求情,说不定少年连被拖的福利都会被剥夺,直接滚到莲雾峰去了。
咦?为何有被飞?
轻欢甩甩脑袋,甩掉脑海里那些无聊想法,继续把神识关注到离楚身上。
离楚这次破天荒的没有用飞行器,而是与她一起走着。
两人相隔十步,不紧不慢不急不缓。远远看,就像是娇羞少女与少年郎的懵懂闲庭漫步,额,如果没有被拖着的累赘的话。
她慢,离楚慢,她快,离楚快。
她不说话,离楚亦不说话。
他们好似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谁先停下,或者是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向来不会怂的轻欢一步未停,一句不说,渐渐的,她察出门道来了。
被拖的累赘冷烙殇似乎很久没说话了,连最开始的哼哼都木有了。
她猛然一停,离楚却未停。
一步步优雅的走过她,越过她,连眼神都不看她,轻松把轻欢超了过去。
喂!
轻欢看了眼被拖得一脸血的冷烙殇,心中惊涛骇浪再次跌宕起伏。
“喂!”
离楚未停,自顾自走着。
“离楚!”
离楚依旧未停,轻欢抿了抿嘴,大吼道,“夫君!”
终于停了,只是那双清明的眼睛无波澜的望过来时,让人无端心疼。
“你会把他拖死的!”
轻欢试着去抬,娘的又被设置了无形结界,她根本接触不到分毫。
离楚手指微勾,软趴在地上的男人动了动,留下一条旖旎血痕。他看向轻欢,面带讥色,“刚才夫人毫不顾忌掉头离开,不就证明了他的死活与你无关?现今才来关心不觉得晚了?况且夫人此举又是何意?是想让为夫手下留情,留下姘头让你们双宿双飞?还是明目张胆维护,让为夫产生杀意,送你们双双投胎?”
轻欢面无表情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怎么说都不对,刚才掉头离开真是意外的英明。
她抿了抿嘴,决定不说话到底。
倒是离楚见她不说话了,话多了起来,一手还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
“修真者以大道为先,以实力定胜负,这条路有多残酷,夫人不懂,难道他会不懂?他宁愿放弃庄康大道,冒着被修真界屠杀的危险也要救你出去双宿双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了!”
他没虐待吗?
没日夜的拔萝卜,没灵气补充一直蹲在一个山头不算虐待吗?
好吧,虽然没有肉体虐待,但心灵!轻欢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禁锢,强烈需要自由和解放。
“为夫很生气,夫人自重回我身边后,就从未对我笑过,却在陌生人身边笑的开怀;夫人想出去之事从未跟我提过,转眼就去求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夫人……”
轻欢此刻眼睛能瞪多大,就瞪多大。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离楚大能你做的棒棒的。
“别说你曾跟我提过。是的,你是提过,但我也说了,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在没有足够的诚意和付出前,我自然不能轻易松口。夫人想起来是怎么对我的吗?每天都像仇敌一样的怒瞪,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我这个人。其实,夫人,若是你冲为夫笑一笑,为夫说不定就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你!”
信誓旦旦的话语下,是轻欢那双狐疑的眼神。
这厮腹黑着呢。随便一笑就给,这种蠢话,她不信。况且她也不是个卖笑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话落一刹那,离楚就收到一张笑颜如花的俊俏脸。
他面色一收,转身离开。
“晚了!”
擦!
离楚大能唬人真的是棒棒的。
轻欢气得不想跟他说话,虽然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屑说。
倒是喜欢唠嗑的离楚这时间没有了交谈的兴趣,拖着一大活人继续往山上走去。走在身后的轻欢没看到男子脸上缓缓爬上的笑意,直到山顶,才收了回去。
莲雾峰上,冷弦已经往里送了百八十张拜帖,均没见着里面出来一活人。
心情越来越遭,黑暗的想着自家儿子已经惨遭不错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很缓、很慢,但没错,就是离楚的。
他跟看到亲人似的奔过去,一见着被拖拽的伤痕累累的亲儿子,立马转了方向。凄苦非常的哭嚎,“儿子喂!你怎么、你怎么这么蠢!一点都不像你母亲。”
轻欢嘴角微抽,哭什么哭,罪魁祸首在这呢,作为亲人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想着替儿子手刃仇敌,报仇雪恨的?
离楚手一松,被拖着只剩下半口气的冷烙殇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般浑身一抖,紧接着整个人恢复意识,“父亲。”
冷弦那张哭丧的汉子脸秒变严肃,“蠢!还活着就过来向离楚大能赔罪。”
轻欢:……
实力真是个好东西,连见着罪魁祸首都得点头哈腰。
但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是轻欢想象的那么崩裂,两人并未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不理会死犟着不道歉的冷烙殇,反而略带凝重色彩的谈起了进攻魔族的部署。
冷烙殇全身疼的直抽抽,在看到那片红衣时,也忘了全身酸痛,坚强不屈的眼神顷刻间变成温柔似水。
离楚不忘关注轻欢这边动静,见着冷烙殇瘸着一条腿想靠近时,似笑非笑的看着冷弦道,“我从未撬过你墙角,这一笔,我记着呢。”
冷弦头痛非常,粗劣大骂,“蠢儿子,你想干什么!”
冷烙殇浑身一僵,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如此骂过他!
离楚漠不关心,闲情逸致继续道,“你儿子毁了我花百万灵石购置的结界,冷兄,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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