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被人伤了肺腑，一时恐怕难以痊愈。”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伤我母妃？”东方离轩的眸子染上怒意，平日里拿箫握笔的手死死地握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弹了出来。
内室一时安静下来。
德妃不想说，她怕东方离轩一个冲动去找皇后报仇，皇后的背后是孟家，他们怎么敌得过？
可即便德妃不说，东方离轩也猜得出罪魁祸首。
“是皇后对不对？”东方离轩的声音罕见地冷，俊美的脸上平和不再。
德妃没有说话，她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她静静地看着东方离轩，脸上的表情依然恬淡，“离轩，母妃一直都希望你能远离宫廷的纷争，但是现在母妃知道拦不住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希望你能考虑好后果，无论如何，母妃都会在后面看着你。”
东方离轩一脸沉默，他握紧了德妃的手，心中早已是一片兵荒马乱。
过了好一会，东方离轩才从内室走出来，他第一时间去见了东方锦尘。
东方锦尘眯了眯眸子，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你考虑清楚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东方离轩，一时间有些感慨莫名。
之前的东方离轩，醉心音律，可是如今似乎在一夕之间改变，这也没什么不对，在皇家长大的人总有一日会学着成长，因为你若是不跨过这一步，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
“我考虑清楚了。”
东方离轩的表情很冷，德妃的伤依然历历在目，他从小在德妃的庇护下长大，尽管东皇不喜欢他，但是他乐得自在，以为只要他和母后不争，就可以安稳地度过一世。
可终究是他太天真。
身处皇室，总是身不由己，你不争就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就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皇后之所以敢对她母妃下手，无非是因为他无能，不管是在父皇那里，还是在朝堂之上，都没有一争之力。
所以即便他知道了是谁向自己母妃下手，他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他不想再这样了，不想下次再回宫看到一身是伤的母妃，又或者是已经没有呼吸的母妃。
这一次有五弟在，拿下一次呢？他们还会这么幸运么？
东方离轩抬眸望着被皇宫切成了四方的天空，眼底讳莫如深。
东方锦尘勾唇笑起来，凤眸微眯，划过一抹深邃的光。
风雨动荡，天将倾颓，这一场战役究竟谁胜谁负？
东方子瑜，你是否也做好准备了――
“皇奶奶，你感觉怎么样了？”
子歌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闪过一丝担忧。
太后笑了笑，牵动了眼角的鱼尾纹。
子歌看得心里一阵难受，他伸手想要抚平太后眼角的鱼尾纹，但是怎么也抚不平。
子歌眼角一酸，眼中闪过一丝泪意。
那些毒药终究是伤了太后的身子，就连太医都说太后日后还是静养为宜，不宜再走动了。
太后看见了子歌眼底的泪光，她虚弱地笑了笑，“子歌莫哭，皇奶奶没事的。”
子歌趁着转头的功夫擦了擦眼角，回过头时又是一脸的灿笑，“恩！子歌知道，皇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太后伸手摸了摸子歌又黑又软的头发，心里一阵熨帖，“德妃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皇奶奶放心，德妃娘娘没有事，三哥已经去看德妃娘娘了。”
太后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时间有些暗淡。
子歌忙拉着太后说话，“皇奶奶放心，皇嫂已经去追查凶手了，等查到了凶手，子歌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太后欣慰地一笑，目光又和蔼几分，“子歌长大了，皇奶奶真想看到子歌娶妻生子的那一天啊”
“皇奶奶肯定能看到的，”子歌猛地点头，目光落在太后苍老的脸上，一时间又起了泪意。
太后一脸无奈。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老哭鼻子呢？子歌你要记住，你是东陵国的十二殿下，身为皇子，不能随便流泪，这天下万民都在看着我们东方家，你将来”
太后的话戛然而止。
子歌疑惑地抬头，眸子如水洗一般，是纯然的澄澈。
太后低头看了眼懵懂的子歌，终是叹息了一下，目光里流露出不忍。
子歌啊，天下万民都担在东方家的肩上，那个位置很累，若是可以，皇奶奶也不想让你登上那个位置
宫里的嬷嬷走上前，“太后，荣欣郡主来了。”
太后脸上一喜，忙道，“遥儿啊，快让她进来吧。”
子歌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挥散眼底的雾气。
等平遥进来的时候，刚刚还哭唧唧的十二殿下立刻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模样，斜睨着平遥的样子仍旧有几分欠扁。
“平遥见过太后，见过十二殿下。”
“好好好，起来吧，好孩子，来哀家这边，”太后朝平遥伸出手，平遥犹豫地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子歌，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身后的嬷嬷立刻拿来一个凳子放在床边，平遥便坐在凳子上，只是与坐在床边的子歌挨得极近。
太后眉眼含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目光愈发柔和起来，“两日未曾见到遥儿了，哀家都有些想你了。”
平遥微微一笑，“遥儿也挂念着太后，太后身体还好么？”
“好着呢，”太后笑了笑，“哀家还想看着遥儿出嫁呢，怎么会不好？”
平遥闻言，侧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眸子。
一旁的东方子歌顿时哼了一声，不高兴道，“皇奶奶刚刚还说想看子歌娶亲呢？”
太后一时失笑，连旁边的嬷嬷都笑起来。
太后的身体并未痊愈，没过一会，便有些撑不住了，东方子歌与平遥见太后累了，便静悄悄地退下。
二人走在青石板道上，子歌也收起了脸上的笑，眸子里换上了止不住的担忧。
平遥的心思向来敏感，见子歌这样便知道他在担忧太后，她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又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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