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锦尘不答反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北水国境内待的那最后一个小镇么？”
洛南雪点了点头，依然是一头雾水：“这次是与北水国有关？跟那小镇有什么关系？”
东方锦尘没有立即回答她，沉默许久才道：“我感觉这次事态有些严重，双方君主都不愿退让。”
洛南雪自来听说东凌国和北水国多年保持友好邦交，不知这一次为何会突然交恶，便讶异地问道：“真的要打战？这次是为了什么？”
“子歌的意思是，能不打尽量不打，最好是以平和的手段解决。但莫皇性子素来是刚愎果断的，这回未必肯向后退一步，这次的结果很难说。至于为什么而打，”东方锦尘轻嗤一声，“是为了石油。记得那条河吧，在河床底下，最近有人发现了石油矿，这条河又是边境河，因此归属权很难说清。”
“石油？”洛南雪一脸惊异：“是我所理解的那个可以做燃料的石油？＂
东方锦尘挑了挑眉：“你也知道石油？”
当然，我知道的可比你多，现代社会里可缺不了这玩意，洛南雪心里吐槽道。
不过她如今倒是第一回听古人说起这个来，便点了点头求知欲很强似的听他讲解。
东方锦尘详细为她解释道：“这石油又名石脂水，可作药用，亦可制墨，但这些不过是小处的作用，最重要的是，它可以用来做猛火油，用于战争最有效不过，可以轻而易举焚毁地方的粮草及士兵……”
“那依你的意思是，北水国和东凌国目前就这个小镇河流底下石油的归属权问题即将开始谈判，假如谈判不成多半会发生战争？”洛南雪连珠炮似的发问。
东方锦尘听着她这么一长串句子有点发懵，最后颔首道：“总结得很好，这个要去和北水国人谈判的人，就是你夫君我。”
洛南雪愕然道：“那……北水国派去和你交涉的人不会是莫祺然吧？”
东方锦尘失笑道：“那倒没有，听说过去的是个很年轻的后辈。不过你担心的也有道理，万一哪一日战火真要烧起，他和我只怕是都要上战场的，如果真的要兵戎相见，才是为难的事。”
洛南雪一时无言。
早就知道大国之间不会存在真正的友谊，而永远是利益为先，可若是牵扯到个人的情谊，还真是难为。
倘若两国交锋，则几十年间的稳定和平将会在一朝之间尽付东流，相应的，那些贸易往来全都要终止，百姓要受战乱之苦不说，连安身立命的生意也都无法继续。
洛南雪明白这些道理，因此东方锦尘奉了上命执意要去，她也不阻止，她虽不是舍小家为大家公而忘私的人，却也懂得老百姓生活的不易，不愿雪上加霜。
说话间，外面有个下人来报说是齐侯来了，东方锦尘与洛南雪相视一眼，便整衣去正厅见他。
洛南雪身为女眷不方便见外客，便悄悄走了过去，躲在屏风后面听二人谈话，好确定这次北上到底情况如何，有几分胜算。
只听齐侯沉声道：“白水镇那里，两军之间已经起了冲突，有无辜百姓和商旅在战火中受了伤，陛下希望我们能够尽快解决此事。”
东方锦尘叹了口气：“是得尽快处理，万一民怨沸腾，失了这一片石脂水事小，两国交战事大，趁事态还没有扩大，我得赶紧动身去白水镇，但愿能够和谈成功。”
“我是刚从宫中过来，陛下方才又改了主意，让我带着自己的军队随你一起过去，到时候万一条件谈不好，也好有个准备，所以我这才过来找你，提前和你一起部署一下。”齐侯道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东方锦尘愣了愣，然后颔首道：“陛下这个决定很好，两下都做准备，也免得手忙脚乱。只是又辛苦你随我跑这一趟。”
齐侯笑了笑，朗声道：“养兵千日，不就是为了应付这种不时之需么，放心罢，我带的兵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蓄势待发，若北水国真要挑衅，我们也不惧他。”
洛南雪在屏风后面亦是愣住。
子歌竟然会派齐侯随锦尘一起去边陲。
看来子歌对锦尘还是足够信任的，他明知齐侯与锦尘交好，莫祺然也和锦尘关系不错，这两个人的手下都是有兵将的。
一位是东陵国赫赫有名的大将，一位是北水国才智出众的然王爷。
倘若东方锦尘真有反心，这次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联合齐侯手下的兵马，再有北水国的相助，想要趁乱颠覆东凌国篡位称帝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子歌选择了相信他。
洛南雪更是相信自己挑中的人。
东方锦尘并非与世无争的淡然之人，却也不是权欲熏心之徒，当初既然选择将皇位给子歌，就不会多年之后再动那样的心思。
他赴汤蹈火，亦不是为了简单的名利，而是真正关心天下事，有着一种士大夫情怀。
洛南雪心中暗暗感激子歌的这一份情谊，又为自己的夫君而骄傲。
齐侯与东方锦尘交谈了一会儿之后，就告辞离开了，东方锦尘转过身来，看着那扇厚重的大理石屏风道：“出来罢，这回不用担心了罢？”
洛南雪一怔，索性承认地出来了，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怎么晓得我站在这里？”
东方锦尘轻笑一声：“你的性子我还能不清楚？不过我真没想到子歌会让齐侯和我一起去，毕竟他和我关系很好，又是有兵权的重臣，要是换了别人必定是要猜忌的。”
洛南雪道：“正是因为你肯为子歌两肋插刀，他才能给你这样的信任。”她略一思索，脸色忽然沉重下来：“但是其他人就未必这么想了，假如朝中有人和你不对付，正可以借此机会说你们结党营私，拥兵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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