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兮然猛然回过头，看到了那个谪仙一样的容颜，正在蹙眉看着自己。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第二次见到她，她的美还是直击心灵，惊心动魄。
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
在她身上，任何形容美好的事物的词语，都黯然失色，都不能足够表述她的美。
她不过简单的罩了一件白色长衫，发髻也是轻轻挽起，并没有刻意打扮。而因为不见光，她的面色，稍显苍白。
不过，完全没有让她的美，有所减损。
秀色空绝世，馨香竟谁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质傲清霜色，香寒秋露华。
“凤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墨兮然移不开眼睛，不过还是很礼貌的说着。
凤翎芷看着她，轻轻一笑，像是悬崖边上，初春绽放的红梅，顿时春意盎然。
共道幽香闻十里，绝知千玉亘千乡。
墨兮然有些麻木了，她已经让龙游查过了，是不是有什么凤姓的女子，流落在外。
可是，龙游那边，似乎是遇到了一点麻烦，竟然没有办法追查下去。
加上最近事情比较多，自然就把这件事情耽搁了。
“墨兮然，墨妹妹，对吗？”凤翎芷回忆着，然后问着。
墨兮然也是粲然一笑，想不到，她竟然会记得自己。
“凤姐姐，原来你还记得我。”她说着。
凤翎芷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了一丝幽怨。
墨兮然虽然身为一个女子，不过看着她的神情，仍然不免哀叹。
如若她是个男子，定然不会让凤翎芷露出那个表情。
渐消酒色朱颜浅，欲语离情翠黛低。莫忘使君吟咏处，女坟湖北虎丘西。
不知道为什么，墨兮然从凤翎芷短短的语言，还有她淡淡的神情，竟然觉得，她有无限愁绪。
而这个愁绪，却似乎跟烟雨楼无关。
想来也是，毕竟她现在还没有露过面，佘秋月也从未向外界提起，有这么一个人，生活在烟雨楼中。
不知道，她是作为佘秋月的秘密武器，还是因为某些事情，佘秋月暂时动她不得。
“墨妹妹这是要到何处去？”凤翎芷问着。
墨兮然说着：“本来是想要看看另外一个姐妹，可是刚才似乎听到姐姐的叹息，不由自主，竟然走到了这里。”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这几日，听说你好像遇到了不少事情。”凤翎芷说着。
墨兮然一愣，她竟然都知道自己的事情？
看来，她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既然这是青楼，本来就是鱼龙混杂之地，要想与世隔绝，怎么可能呢？
她静静打量着凤翎芷，她的美，真的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蓦然回首，亭亭玉立。
这样的美人，说的应该就是凤翎芷这个样子吧。
“既然你来到这里，相信你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凤翎芷说着。
墨兮然听着这样的话，心中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的仙子，过问了尘世的事情一样，有些惊讶。
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到底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呢？
一个这样的绝世美女，不能见到外面的世界，被拘禁在这样的地方，心里那份绝望，会不会逐渐消磨她的意志，让她变成一个活死人？
人一旦无心，就无异于行尸走肉。
就算是再美，也终究是一副皮囊了。
“是啊，虽然不容易，不过总算是过去了。”墨兮然说着。
凤翎芷没有继续接话，而是静默，然后看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眼神中，好像有些憧憬。
墨兮然压下了问她是不是想要出去走走的冲动，这样的问题，无异于在提醒，凤翎芷现在尴尬的位置。
“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的阳光怎么样？”凤翎芷突然伤感的问着。
墨兮然一愣，反应了一会，然后才说着：“很灿烂，不过，未必适合出去走动。”
凤翎芷笑了笑，听出了墨兮然话里面的善意。
“我这里，你已经第二次踏足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请你进去坐坐。”凤翎芷说着。
墨兮然听到这话，有些蒙了，说着：“凤姐姐……”
“这里没有旁人，他们知道，我不会跑的，所以，除了每天定时来给我送饭，很少过来。”凤翎芷说着。
墨兮然其实也真的是怕给凤翎芷惹什么麻烦。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算是被发现了，她只要说，是自己不小心走到了这里，就可以解释过去了。
可是，凤翎芷会面临什么，这个就真的难说了。
不过既然她自己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己如果拒绝，恐怕又会让她伤怀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墨兮然说着。
凤翎芷笑了笑，像是山花烂漫绽放，暖人心脾。
墨兮然心中只想着，如果能够多看看这样的笑容，那就好了。
可惜了，这样一个美人，竟然被困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而想到几年之后，她就会挂牌，出现在秦淮河上，成为那些男人“仰慕”的十大名妓之首，就为她觉得悲哀。自古红颜多薄命，长使英雄泪满襟。天意高难问，人情老易悲。
这个世道，对待女子，总是不公平的。
屋子里面昏暗无比，几乎看不到什么光亮，凤翎芷的声音在墨兮然耳边轻柔的响起：“屋舍简陋，光线晦暗，妹妹不要介意，能有一个容身之所，我已经知足。”
不知道为什么，墨兮然听着她说话，总是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即便，自己同样是个女子。
“姐姐哪里的话，能够成为姐姐在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兮然倍感荣幸。”
凤翎芷却突然沉默了，让墨兮然惊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当然了，这个时候，她不能解释，不然会让凤翎芷的情绪，更加难以自持。
良久，凤翎芷说话了：“墨妹妹，你确实是来这里的第一个客人，我跟你们不同，我是见不得光的。”
墨兮然听到这句话，更加心疼凤翎芷的遭遇。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问出，她是不是想要逃离。
一来，她不清楚凤翎芷的处境，二来，她现在也没有那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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