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犹记得她舞着回眸的眼神，带着些许的诱，惑。和初见的漠然截然不同的眼神。二弟培养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良久的沉默，殷宁有些不知所措。
“起来吧。”他终于开了口。殷宁站起身，依旧是低垂着眼，看着地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影出她担忧的脸容。然后她强迫自己露出从容的笑。
“殿下，奴婢让您扫兴了，还请责罚。”
“那一日听过你的琴声，便一直想着再听一次。不知殷宁姑娘现在有没有心情为本宫再奏一曲？算是你补偿我的一场晚宴。”
他的笑容很温和，带着点点的羞涩。殷宁微微别开眼。那样的眸光温润如玉。这样一个如玉的人儿，他是不是不受任何的蛊惑？因他仁厚，因他规行矩步，所以才能稳坐太子殿下的位置。而太子妃，以及侧妃。一个是当朝权臣楼胥天唯一的妹妹，另一个翰林大学士的独生女叶紫烟。如此看来，太子似乎是人心所向。
“看来殷宁姑娘此刻并不方便。没事了，你好好休息。”
他说着抬步往外走。殷宁猛然回过神，“太子殿下，奴婢只是想起你送的那把琴。情锁姐姐要了去，我可能没有办法用那琴为你奏一曲。”
“哦……”墨胤微微扯了扯嘴角，“那琴并不适合你。”
他说着命身旁的李公公去取琴。“那本宫就在鸾远阁等候姑娘。”
夜凉如水，她一袭紫衣，调素琴。琴声叮咚。十指轻柔地扶着，可是那琴声却是如活跃的精灵，那般生动。
支着手，默然看着眼前的她。只有在抚琴的时候，她的神情才是悠然和纯粹的。保持不变的姿势，蹲坐着看着她弹琴。殷宁间或间会抬头，目光会从他的身上溜过，不留任何痕迹。
狭长的眼微微合上，冷傲却又魅惑。陡然间，墨胤站起了身。殷宁手一抖，乱了琴音。只是一个音，墨胤却是听见了。他没再动，就这么站着看着眼前的人。曲终，殷宁缓缓站起了身。“殿下，奴婢献丑了。”
“你总是如此谦虚。”他抿唇笑，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长指抚过那琴弦，溢出了几个音符。殷宁愣愣望着他。“太子殿下，您……”
“这世间只有琴声，才能排遣那长日无聊。以后你能多来为我抚琴吗？”
殷宁抬头，四目相对。她看见了一丝忧伤，那深埋在温润下的忧郁。拥有这样的眼神，他的内心不像外表光鲜。这样的眼神，让她心疼。“奴婢遵命！”
“夜深了，在昭阳殿的偏殿住一晚，再回去吧。”
殷宁望着他，欲言又止。他为何要她留下，明知道不合规矩。而她只要留下了，是不是就算是完成了二殿下的命令？倒下前，她曾经用眼神问询过他，他无动于衷。想至此，殷宁狠狠摇了摇头。她似乎是想太多了。
“在想什么？”和他在一起，似乎是两个人都是一样，想着各自的事，却又无比安详。殷宁转身走。没走两步，却是被搂入怀里。
“太子殿下——”殷宁的心猛烈地跳着，想要挣扎，却是全身僵硬。
“相信我，不要动，转过身来。”
殷宁乖乖地听话，转过了身。一眨眼间，她睁大眼，看着他低头吻过她的唇。轻轻浅浅的吻，仿佛是羽毛刷过一样，痒痒的，温温热热的。
殷宁伸手抵着他的心口。却是被他拥紧。他在她耳边低语，“既然已经留你在昭阳殿，不让人看见些什么，似乎不妥。就算你不喜欢，暂时……就让我抱着你，可好？”
“太子殿下——”殷宁的声音渐渐温柔，没有再推拒。紧紧相拥，他的怀抱好宽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听见四周侍从都退了下去。她的手紧紧按在心口，紧张与不安。不让人看见些什么？是指的什么？在她眼前，烛光渐渐模糊。他的吻好温柔。难以抗拒的温柔，怕推开他就会伤了他。而承受这个吻，是她不得抗拒的命令。
夜，更深露重。
他抱着她进了大殿，向着那张宽大的床走去。殷宁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被放上床榻，本想要死心地闭上眼，终于还是忍不住，翻身坐起，然后扯起了薄被，躲开了些许距离。
她眼神闪烁。墨胤在榻上坐下，伸手拨她的发。殷宁咬唇，薄被下的手掐住了大腿，拧得发紫。他温柔地拨弄着她的发，手渐渐的往下滑，流连在她的脸颊。
美眸隐隐泛起了一层泪雾。倔强又乖顺。他叹了口气，“纵使是本宫，你也可以拒绝的，不要勉强自己。”
“奴婢可以反抗主子吗？”她的声音都是迷离的，胶着的气息不安的在身周浮动。
“这不算是反抗，是保护自己。心若不愿，会苦。”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吧！”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回想着他的话，心若不愿，会苦！原来求之不得的感觉就是苦涩。他转身走的瞬间，整殿的烛光一刹那熄灭。她轻手轻脚的下了榻。
偌大的殿宇有风闯过。风拂过她的长袖。纯白色的里衣上绣着茶靡花，软腻的丝绸，檀香散发着好闻的味道。暗无天日的大殿，偌大的雕花木窗紧闭。依靠着窗，透过那镂空的雕花，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
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唇。良久后，她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回榻。一夜安然度过，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她睁开眼的瞬间，看见了有人端着前请她梳洗。
梳洗过后，那宫女吩咐道：“姑娘，太子殿下没有吩咐前，你好生在这里呆着。早膳我去给您端来。”
“有劳！”殷宁微微一笑，福身送她走。回过身来将窗推开了一个小角，落下的眼光照亮了她半张脸。温暖的阳光，带走了她手冰冷的温度。
用过早膳那宫女只说让她自行回梨园。殷宁跟着宫女走过那繁花似锦的花苑。远远地她看见了携宫女缓步走来的人。她随同身侧的宫女一起退开了一步。
“见过叶良娣。”
叶紫烟只是经过，一脸冷然，目不斜视。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冷漠表情。一袭紫衣，扶风踏云，翩然若仙。她就这样从眼前走过。殷宁松了口气。
突然她停了下来，微微侧过了身，将殷宁从上至下看了一遍。然后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去。殷宁被她看得全身发毛，后背冷汗。
身边的宫女扯了扯她的衣袖。“殷宁姑娘，你别放在心上。这主子就是这样，清高得很。纵使是太子殿下也不在她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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