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记下了。”她转身恭送他离去。夜色苍茫里，只有他的背影愈远愈清晰。白虎在她脚边转了几圈后，随即离去。蹭蹭蹭，几下就不见了。
小云猛地打开门走了出来。“二殿下走了？”
她开口问，声音都还在发抖。殷宁掏出了丝巾替她抹了抹。“别一惊一乍的。今天你做得很好。”
“我知道了。”小云低头绞手绢。二殿下以来吓得她一身冷汗。躲在被子里头闷出了一头的汗。殷宁出催促着她赶紧去洗澡。她整理了衣裳就去了。
横竖是睡不着，所以殷宁就坐在崖边。不自觉地掏出了棋子，一个人下了起来。她喜欢下一色棋，来打发她无限的遐思。
刘子云收到消息之后，立马就跑来了。也没有顾上时间已经不早了。深更半夜的，他跑来后，看着这流水阙灯火通明。
秦公公被白虎吓了一跳，早就去歇下了。偌大的流水阙只有她一个人。他走近，脚步声并没有惊动正在沉思的她。她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指尖摩擦着棋子。
他缓步走进，看着那清一色的棋子。不是从头看起，他看不明白。也不懂她究竟在思考着什么。完全无从着手。
很久很久之后，她搁下了一颗棋子。然后才抬头看他，露出了一抹苍茫的笑容。“五殿下，你来有什么事？”
“明天你就要走了，来看看你。”
“五殿下来是有什么要提醒的？”她想不到该问些什么，傻愣愣地开口。他权当做没有听见，自顾自地问：“你能不能将你这一局棋的路数，说给我听听？”
“我忘了！”她有些头疼，伸手揉着太阳穴，斜靠在桌上。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这样放肆。
“二哥今日去找父皇了。从父皇书房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然后他就决定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去雪国。我这才收到消息，便来找你了。这一次你们去了。我这里要是有什么消息，我一定会派人通知你。你见机行事！”
“为何是我？你和殿下联系，他若是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不能越矩。”
他坐到了她的对面。他前次来的时候只见这里只有一张石椅。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椅子。他正色问，“我们是不是朋友？”
“殿下这是在说什么？朋友？我们？”她笑，继而掩嘴笑，“怎么可能？”
“你觉得我是主子，你是奴才。而我明显在笑你？”
“不。我不觉得殿下在取笑奴婢。只是有些事，不是奴婢不愿意，只是不可能。”她淡漠开口，看着他，眼神也淡淡的。一切仿佛都不在她的眼里。
他恼怒，砸开了那一盘棋。棋子飞散开来，有的砸在了她的身上，有的落在了地上。她起身收拾着那些棋子。他也随之蹲下身，紧紧拽着她的手腕。“我是认真的。很努力地把你当做朋友。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样的心情，你能不能正视？”
她抬起头看他，良久后叹了口气。“知己？可以吗？为彼此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做得到吗？”
“我能！”他沙场征战，金戈铁马，岁月峥嵘。一生，只遇见了一个她，想要为她付出一切。
“我说着玩的。我信你。”她抽回手，搁在心口，轻轻地拍了一下心口，低语道，“蒙殿下不弃，此生有幸，与你为友。做朋友，只求一件，永不背叛。”
“一言为定。”他伸出了手。她颔首，也伸出了手。
三击掌。他换她一个笑容，一生信任。她给他一个朋友，一生亏欠。
整理好了棋子，她抬眼看水漏，笑道：“夜深了，殿下早些回去吧。”
送他出门，想起忘了拿宫灯，让他稍等。自己小跑着回去找灯。刘子云站在门口，远远地看见了有一点星辉在闪烁。似是有人提着灯笼越走越近。
他侧身躲在了一旁灌木丛中。那人走得更近了些，他看清后吃了一惊。这不是飞舞阁的雪吗？那技惊四座，艳压群芳的男人。他看着雪进门。
殷宁出了门，看见雪扔了拐杖，在整理衣衫。她匆忙跑出门寻人。刘子云从暗处走出。殷宁塞了宫灯在他手里，问：“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是不是？”
“是！”他抿唇一笑，笑得很灿烂。他很开心她这么问。
“回去路上小心！”她也笑了，笑得很真心。他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雪在里头等她。她细细说明了一切。
“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就哟启程了。我可能不能起早送你了。伤口要上的药，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说完他就走了。
次日一早，小云特意起早了喊她起身。一夜无眠，她整个人软绵绵的。打起精神赶到离落宫前。整装待发的人群早已经静静候着。
殷宁走近他要坐的流苏马车。随即就有人上前拦住她。“随行的宫人，后面的马车。快去——”
一声呵斥，殷宁猛地抬头。见是离落宫的管事公公。她不再说话，转身往后走。到了最末位的马车。爬了上去。蜷缩着坐在马车里。她低头，枕着膝盖，迷迷糊糊地睡着。
突然一阵喧嚣声传来。她才抬头，睡眼惺忪。只觉得有一只手狠狠拽了她一下。然后她整个人向前一扑。
因为疼，她整个人精神一震，睁开了眼。
看见他的脸，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一把扣住了她的下颚，冷声问：“本宫跟你说过什么？”
她想要回答，可是实在疼得厉害。冷汗从额角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他松了开了手，转身甩袖走。“跟上！”
殷宁爬下马车跟在他后头，跌跌撞撞，摇摇晃晃。
在就要踏上马车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一软，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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