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默不作声地吃完饭。一抬头，只看见那绿意盎然的大树底下那一抹鲜红。
“怎么才吃了这一点？够吗？”刘子辉关切地问。昨晚他们走散了，还没来得及吃一顿饭。她也不回答，也不看他。只是出神地看着琴姬所站的地方。
那雨丝儿随风飘荡，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吹得无影无踪。
“二哥，这不是王大人送你的宠姬？”
刘墨漓漠然颔首。“怎么？”
“王大人最近和吏部尚书过从甚密。我总觉得他一方面为二哥效力。另一方面却又积极笼络各位大人。这样的人，心思不正，不能委以重任。”
“这是自然。”他说着搁下了筷子。“时候不早了，我要去上早朝了。子辉你也是，快点去换朝服。”
两人匆忙离去。殷宁便自行离开。待她出了水榭。琴姬已经在外头等了。
殷宁朝她盈盈一拜。她笑了，带着一丝冷意与讽刺。
“姑娘真是非同凡响。和二殿下五殿下同桌用膳，滋味如何？”
“回夫人，您是主子，我是奴才。我见了您是要给你行礼的。二殿下更是我的正经主子。他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她推脱得一干二净。琴姬也无可奈何，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你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奈何不了你。叶紫凌对你可不会客气。”
“您们是主子，犯不着同我这奴才生气。伤身子。”她泰然自若地回答。事到如今，她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些女人的刁难？
琴姬不怒反笑。殷宁不解地看着她。
“二殿下器重你，就是因为你能屈能伸吗？”
“也许！”殷宁淡淡一笑掩饰内心真实的感受。琴姬抚掌大笑，“不愧是殷宁姑娘，一点也不含糊。和你做对，是我不自量力。”
“言重！”殷宁无心与她周旋，只想快些走人。可是她做不依不饶。“殷宁姑娘，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帮我得到二殿下的欢心。我所能给予你的，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
“如何？”殷宁挑眉看她。她还真不觉得有什么人比二殿下厉害，能给予她更多的东西。
“二殿下可以给你自由。可是我可以把生命给你。”
“什么意思？”殷宁蹙眉，防备地看着她。她笑了，笑容凄厉。“你以为我为何明知有危险还要进来这皇城。明明不是自己爱的人，却还要恬不知耻地奉承求欢？”
“你想说什么？”殷宁从来不轻信任何一个人。她只信自己。
“你如果帮我救一个人，我就卖命给你。”她急切地抓住了殷宁的手，“我发誓，这一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给你。”
“我帮不了你，你帮不了我。”
“我可以帮你。”她坚定地一笑，猛地抽手转身离去。殷宁看着她，觉得不可思议。这一次谈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回了流水阙之后，她拆开了那个荷包。不出所料，是一张曲子。她轻轻地哼唱出来。原来是永盛剑坊查到了与王大人有关的黑幕。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没有详说。她起身就去找雪。雪正在书房写曲，听见声音猛地抬头。
殷宁盯着他的面纱无奈一笑，“为何没有人也还要带着这面纱？”
“没脸见人而已。”他口气很轻松，还带着调侃。殷宁不以为意地笑笑，也就不问了。她把纸放在了案上。他接过看了一眼。“这件事我昨儿个晚上刚收到消息。王尚书从事人口买卖。他多方奔走，不过就是图财。”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目前还没有人知道。我们飞舞阁没有传出消息。暂时还不会有人知道。”
“人口买卖？”一说起来，殷宁只觉得恶心不已。“永盛剑坊里的人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问你的意思。”雪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肩。“你以为怎么处理？”
“自然是报官，处置了这样的祸害！”她毫不犹豫地开口。雪扯了扯嘴角，“这是当官的要做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应该想一想从中能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殷宁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下情绪。“我知道了。如果这样的话，跟他要一笔钱财。完了之后还要查一下他送的那个琴姬。”
“钱财？”雪思衬片刻。“也是，毕竟我们也是求财。只是以谁的名义去要？这个人必须要让他不敢拒绝。而最终钱财还能落入我们手中。”
“太子殿下——”殷宁所能想到的只有他。虽然对不起他，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想到的人极好。可是怎样才能让王尚书深信不疑？”
“我会处理。”殷宁抓起那张纸，撕成碎片。“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去那地下人口贩卖市场看看。”
“你准备拉谁去？”
殷宁笑而不语。她带着刘子辉前去，也在雪的意料之中。对于子辉，殷宁并没有一丝的隐瞒。将知道的关于王大人的事一一说清楚。只是关于自身，她自然选择讳莫如深。
三人到了那市场。在一处很偏僻的地方。狭小的街口，两个并排走都有些困难。三人排好队走了进去。走不了几步就闻见了浓烈的酸臭味。越进去，那味道就越浓郁。然后他们跨上了一个半人高的门槛走了进去。一条长长的幕布遮在大门口。从上至下将整座楼遮得严严实实。刘子辉挥开了幕布。殷宁弯腰跟了进去。灰暗的烛光照着。她乍然抬眼没有看清。定眼一看。这房子里到处都摆放着笼子。笼子里有三三两两的人。一直跟着那管事的走到二楼。看见笼子少了。一个笼子关一个。多数是长相美丽的异域人。
“见几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楼上的人都是相貌姣好，拿得出手的。你们可以慢慢看，慢慢挑。”
闻言殷宁微微蹙眉。近旁的笼子里的那个男人正坐着吃饭，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神色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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