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错——”
“妈，拜托，不要再大庭广众下这么叫我。”钟奕林俊眉一蹙。
林艾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你看看你这次的期中考试，语文考成什么样？”
“哦，题目太简单了，写了也是白写。”钟奕林不以为意。
“你——”林艾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
“妈，您别生气了，小姑不是常说女人越生气越容易老吗？大妈说爸爸公司又招了一个漂亮的女秘书，嘿嘿！”
“禁止一个星期游戏时间。”林艾黑着脸拉过他的小手。钟奕林有些不乐意，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妈妈牵着手给同学看到多丢人。侧头一看妈妈的神色，他撇撇嘴，还是算了。
“钟奕林！钟奕林！”听见后面有人叫唤，两人回过头来。
一个女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发丝被风吹得散乱地贴在额角。
“你的作业本忘记拿了。”小女孩双颊泛着红云，看着林艾，双目宛如碧海蓝天般干净，“阿姨，您好。”
“谢谢你了，小同学。有时间和奕林来我们家做客。”林艾弯下腰，柔柔地给她理好发丝，“钟奕林还不谢谢同学。”
“谢了。”他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多事。”
“不用客气。阿姨，再见。”小女孩甜甜一笑，挥挥手快速地向校门口跑去。
“你看你，作业也不记得带。”林艾哪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呢。
回去的路上，林艾顺便去了蛋糕店，选了几款蛋糕。钟奕林脸上有些不耐烦。
“妈妈，爸爸不是说禁止小瑷吃蛋糕的吗？你再惯着她，小心她将来胖得嫁不出去。”
林艾没理他，继续向前走。过了一会儿，钟奕林沉不住气了，哼了一声，嘟囔道：“妈妈，你太重女轻男了。”
重女轻男？
对于儿子，她打小就严苛，有时候连吴兰溪都舍不得，会在钟朗面前说上几句。可林艾心里有她自己的打算，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她怕孩子娇惯了，她更怕……
林艾抿抿嘴角：“错错，是不是走累了？”她从不让家里的司机开车来接他。
错错踢踢小腿，没说话。
“妈妈打电话让爸爸来接我们？”
钟奕林的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抹笑意。
林艾给钟朗挂了一个电话，钟朗中午就回来了，正在陪着女儿胡乱地涂鸦。挂了电话，他拥过女儿，亲亲她白嫩嫩的小脸蛋：“宝贝，走，爸爸带你接妈妈去。”
母子俩坐在一家咖啡厅里，钟奕林聚精会神地玩着“爱疯”。林艾透过几净的玻璃，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行人与车辆，生活不间断。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十年了。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浮浮沉沉，指间一瞬。
抬手摸了摸额角，那道疤在钟朗的执意下已经被磨去了，只是有时候额角会隐隐疼痛，她知道那是她的心理作用。微微眯着眼，目光幽幽地盯着远处一个身影，眼瞳蓦地一睁——梁雨陵！
林艾突然眼睛酸酸的，心中慢慢地涌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此时的梁雨陵穿着再普通不过，步履有些急促，眉眼间泛着疲惫，最后随着人流慢慢地消失在地铁入口。
她的眼前一直晃着梁雨陵的身影。
几年前，许晔轩结婚，林艾收到喜帖，本以为新娘会是梁雨陵，她愣愣地看着喜帖，梁雨陵的执着最终也是一场空。
犹记得钟朗在一旁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别看了，再看新娘名字也不会变成你的。”
如今回忆起，物是人非真不假。
“妈妈，爸爸来了。”钟奕林声音清亮地说道。
林艾转过头，钟朗抱着女儿向他们的方向走来，俊眉朗目，神采奕奕，她的嘴角慢慢地弯起了一抹弧度。
“老婆，想我没？”某人这几年年龄越大，脸皮却越发厚了。
林艾忍不住眨眨眼睛，伸手接过女儿，亲了亲她的额角：“宝贝，妈妈好想你。”
钟奕林扑哧一笑，早已见惯了。他爹哪有点老总的威风。
晚上，林艾在书房备课，钟朗把孩子哄睡了，端了一杯牛奶来到书房。林艾低垂着头，光影打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安静得仿佛江南水画。下午回来之后，她就有些心不在焉，他哪会看不出来。
钟朗从后方半拥着她，鼻息间充斥着舒心的味道：“怎么了？”
林艾倚在他的宽厚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许久转过身，看着他：“我今天看到梁雨陵了。”
钟朗一僵，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喑哑低沉：“小艾这是要翻旧账了？”他紧紧地抱住她，一丝缝隙都不留下。
旧账？
只怪当时不懂爱，才造就了那么多伤害。
林艾扯扯嘴角，一切早已随风飘逝。她轻轻地挣脱出他的怀抱。钟朗立马蹙着眉，林艾双目盈盈地看着他，她和他在一起已经度过了十年了。
十年里，很多事情都变了。
她轻轻地抬起手抚上他的眉心，嘴角微启：“老公，妈妈的忌日快到了。”目光微微暗淡下来。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每年林母忌日，林母的墓碑前总会摆放着一束栀子花，沉寂淡雅。林艾从不会说什么，对那个人她心底是矛盾的，心结就如错综缠绕的树根。林艾恨他，可毕竟她的身体里流了一半他的血，那是改变不了的。尽管林艾面上从不说什么，可她心里还是关心那个人的，不然也不会托着他的邻居照顾他。
照钟朗的个性对于这些人压根不会再理，可他不想老婆心里揣着事，只好他去做。梁仕昭这几年身子每况愈下，身边又没个人照顾，凄凄凉凉的，可是有些事情终究回不去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下个月带孩子一起去。”
林艾默了下，心情慢慢地好了起来：“错错越来越不像话了。”把儿子在学校的事一一告诉钟朗，原本是想他能好好教育一下孩子。没想到换来一句——“我儿子就是有个性。”
林艾气得使劲掐着他的腰。钟朗嗷嗷了叫了两声：“老婆，不带家庭暴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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