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本以为赵泽聪颖过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不说别的,光说这种无节制的收纳贫苦农户的办法。每个农户首先要按人分田地,而此边陲之地本来又寒又苦,土地贫瘠不堪,又缺水源,并不宜人。这里看似地广人稀,实际上能开垦耕种之地,相当有限。而赵泽如此不限制的招纳人户,他能有多人田地分。这些人如果得不到一个妥善的安置,迟早会成为一个炸药桶。想到这里,郭进觉得赵泽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
郭进进了城后,边在大街上找了一个人多的茶馆坐了下面,茶馆打听,这是都察院老御史们告诉他的一个好方法。
郭进就坐后,点了一壶好茶,又就着几个小吃,虽是身在茶桌,但是心一点也不在此处,倒是几个差役,这一路风尘仆仆,又是天寒地冻。如饿狼扑食一般自顾的吃了起来。
郭进放眼四周,只见茶楼满座,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丝毫没有人因为他这个外乡人来,而引起注意。郭进苦笑了一声,想到平虏人来人往,他这一个外乡人可谓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引不起别人的注意,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正在这时,郭进看见门口倚靠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他一脸络腮胡须,满身衣服尽是补丁,他眼睛看着茶楼里的人吃吃喝喝,嘴角微微触动了一下,仿佛肚中的馋虫正在涌动。这是平虏的闲汉高运,按理平虏的男子不是投军,就是在赵泽的各种各样的工作中干活,可高运却是一个懒虫,虽然是四肢不少,但是因为懒混到了如今的这个模样,也让人不值得可怜。这种闲汉也有闲汉的活路,他趴在门口就等着有人能够赏他一口茶吃。
郭进一时在茶楼插不上嘴,看见了这个高运,见他这幅打扮,高运知道绝对是穷困无比,这等穷困之人,稍给点银子撬开他的嘴巴简直是轻而易举。
所以他赶紧派一个差役去将高运请了过来,高运等着就是这种事,连忙欣然而往。
“爷你叫我?”
高运上前撩了一下满是补丁的衣裾,不给人允许就径直的坐下,又拿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抓起了桌子上的果枣、蜜饯、小吃,就往自己口中囫囵吞枣的吃了起来,这句话就相当于打了一个招呼。
桌上的差役见这厮这般无礼,本欲将他当即轰出去,但是郭进连忙给了一个眼神制止下来。
郭进望着高运笑眯眯地说道:“鄙人乃是过往行旅,初到平虏卫,我听说你们这的指挥使赵泽,私下底不仅贪污受贿,谎报战功,可否有此等之事。”
高运抓起了两把果枣又塞到了自己的口中,说道:“爷你还别说,这赵泽还真有这些事,他不仅贪污受贿,谎报战功,他还想拥兵自重,我看他可能还包藏祸心。”
高运是查赵泽谎报战功之事来,方才编的赵泽贪污受贿那是自己的职业病,好似他查的官员都有这么一科,但是当他听到高运口中说出拥兵自重,包藏祸心,这个问题性质就非常严重了。
他立马靠前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是有真凭实据。”
高运摇了摇头道:“爷你这可就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闲汉,怎么会有他这些不法之事的证据。不过赵泽在平虏欺压百姓,搜刮百姓民脂民膏很不得人心,大家都盼望着朝廷派下个青天来,将赵泽这个瘟神给收了。爷虽然小的没证据,但是这茶楼里人多力量大,哪个不痛恨赵泽,你若是直接问茶楼的各位,相信这么多人,绝对会有一二人是知道些许的。”
郭进将信将疑地道:“此话当真?”
高运挑了挑眉毛道:“当然当真,我就你这儿坐着,我就一人,你们这么多人,你怕什么,如果不是真的,到时你就拿我是问。”
“大家静静!”
郭进想了想后,起身离开了桌子走到了一处空地上,对着满楼的茶客说道。
众人各干各的,本来玩得开心,但是被这冒头青这么一喊,略觉得扫兴。反正上茶楼来的人,不是谈事的,大都是闲着没事干的,众人静下心来且听这个冒头青,要说些什么。
“诸位好,我乃一路过此地行旅,偶遇平虏,便听到消息,说平虏卫指挥使赵泽不仅谎报战功,为官不仁,竟然还胆敢拥兵自重,欲图不轨。鄙人出门在外本不欲沾染是非,但是听到这种消息义愤难平。好在鄙人在都察院颇有渊源,也有三五好友。所以呢?希望诸位义士不要怕,趁机机会揭发赵泽的不法之举,在下收集证据,到时一并托举好友,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赵泽一本,还平虏一个白日青天……”
“啪……”
郭进话还没说完,当即一个茶壶就砸在了他的额头上,当即面上就跟开了染缸厂一样,眼眶和鼻子上的鲜血直流。
“这是陷害忠良啊!”
一老者扔出了这一茶壶还不解恨,手拿拐杖不停的敲打地面。
“打死这些奸臣逆子”
“打”
整个茶楼沸腾了,当即喝茶的不喝茶了,听书的也不听书了,人人能操着什么就操着什么,向着郭进涌过来。纵使郭进有几个都察院的衙役保护,又能如何,也经不过人多了。
郭进见这势头也下这面如死灰,当即贴上了自己的附身符,大声喊道:“我乃都察院御史,奉命巡查宣大和三边,乃是朝廷命官,你们谁敢放肆。”
“我们打的就是你们这些奸臣狗官。”
众人的怒火已经彻底被郭进点燃了,官他们见过,人人知道汉官威仪,官有官样,官有官微,那个出门不是千户呼唤,像他这个样子,真是少见,他要是说他是巡查御史,这是戏文中的八府巡按了,打死他们也不相信是这副德行。像他们这样子,打死他们都不相信。
此时的高运却趁着茶楼的混乱,将郭进这一桌的吃食全部揽入了自己的兜中,临走之时还顺着了他桌上的几个值钱之物。
而此时的徐皋正带领这巡城士兵,巡城刚好路过此处,茶楼嘈杂的声音隔着好远就能听到,他带人连忙冲了进来,从人堆中抢出了鼻青脸肿的郭进,刚才那形势,好在都察院的差役们,护主有力,用身体帮郭进挨了不少拳脚,要不然他这种柔润书生挨了这一通打,下场真不好说。
控制了局面之后,徐皋手安刀柄大声喝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平虏三申五令不许斗殴,可为何尔等明知故犯。”
“来人啊,将这些人通通送到镇抚司去,交给黄镇抚定夺。”
徐皋话刚说完,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就纷纷涌动。
最先扔茶壶的老者见这世面,激动地说道:“徐千户,你可不能这些不听事情经过,没头没脑的抓人啊!大家都是为了赵将军好啊!”
徐皋冷哼一声道:“为赵将军好,你们聚众斗殴,竟然是扯上了赵将军,是为赵将军好,赵将军反倒是三申五令不许私斗。”
老者驻仗喘着粗气道:“徐千户你是有所不知,这些几人来路不明的人,诽谤赵将军,说赵将军谎报战功,鱼肉百姓,还拥兵自重,图谋不轨,他是来搜集证据的!还幻想让我们出来揭发,说他都察院有人,等证据齐了就让人到都察院去参将军一本。将军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可是一个难得的好官啊!大伙自然气不过,就把这厮打了一顿。此事情有可原啊!”
徐皋蹙了一下眉,瞟了郭进一眼,他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白痴的人。徐皋厉色地对着茶楼众人问道:“此事果然如老人家所言。”
众人点头如捣蒜一般。
这还了得自然到平虏来对赵泽放肆,军士们个个气得咬牙,徐皋步移如山的向着郭进走去,身后的军士们跟是把手中的镣铐铁链抖动着哗啦啦的响。
不说这气势对于郭进这种白脸书生来说如何,光是徐皋这脸上的刀疤就足以吓傻他。徐皋走近蹲下身去道:“小子真是如他们这般说的吗?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如此中伤我们赵大人。”
郭进此时手足无措,真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被这场面真给吓傻了。久久无语,都察院差役中领头的旗牌连忙欠身道:“这位大人,实不相瞒,我们是都察院的人,这位便是巡查宣大三边的郭御史,我们要见你们的赵大人。”
老者连忙上前补充一句道:“对了这群人还冒充朝廷命官,说他们是巡查御史,罪加一等。”
徐皋跟在赵泽身边见过的官委实不少,他也不相信这位是巡查御史,揶揄道:“敢情你们是来微服私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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