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在城头上看见无数的军民全部都匆忙发坑,他先是为赵泽突然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多工具而感到惊讶,接着他就更惊讶了,他恐惧万分地对着身边人说道:“明军到底意欲何为,难道他们还不知岳托贝勒大军在外,即刻就能到达归化城,其不但不暂且退兵,反而在赶着修筑工事,欲将我在此困死,难道他们不怕他们的粮草不支吗?难道他们不怕到时岳托贝勒大军来到之时,被我内外夹击吗?野战并非强项,到时我内外夹击,他腹背受敌,岂有好果子吃。”
石亭柱一大堆的疑问是抛给他身边一个老者参谋听的,这个参谋一身儒冠,鹤发童颜,到时有一种仙风道骨之感,手拿羽扇,又有种羽扇纶巾的洒脱,只可惜纵使如何空有一身好皮囊,还是一个汉奸。
老者手搭凉棚仔细的从外看了看,淡定地说道:“明军之所为不像是困城之举,他反倒是知道岳托贝勒要来,反而打算围点打援。”
石亭柱有点不相信地说道:“许老,你可要确定,明朝大都乃是鼠胆之辈,纵使凭坚城拒守,都畏我兵锋,其到草原,既然还会不怕与我军野战吗?要知道野外浪战正是我军强项,敌之短项,到时我铁骑冲锋,轻骑如云,明军如何能够招架住,他们怎么可能明知如此,却偏偏以彼之短攻我之长。”
这老头叫许慰,乃是石亭柱四方求贤,才请出山的人。
许慰叹了一口气道:“哎此一时彼一时,巍巍大明,四百余州,岂无俊杰。要知道其军主帅,当初可是活捉豪格,打败多尔衮的赵泽,因此功封为安北伯,官拜河套经略。其当初为了活捉豪格,乃至分兵而行,以不足两三千之骑,打败豪格贝勒,将其在偏关河活捉,要知其追击豪格贝勒之时,哪战不说野战,而皆能以小胜多,况且豪格贝勒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是庸才,他勇略必在你我之上。”
“这……”石亭柱苦闷不已,真是遇到一个硬茬了,赵泽提兵出塞之时,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回去经略河套,谁料到他舍近取远,放着河套不去,却大老远的到自己的归化城,一路竟然如入无人之境,石亭柱只觉得自己是躺着也中枪啊!还好岳托临走时,切切交待,加上自己老将也不含糊,竟然阴差阳错,未雨绸缪,将这归化城加固一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枪,他不禁气愤地破口大骂道:“他娘的鳖孙子,他当着河套经略,出兵不去经略他的河套,他…怎么舍近取远,偏偏到我的归化城,还竟然……被……他给钻了一个空子,如入无人之境的一般轻松。哎!悔不该啊!”
“哎!他赖在这儿不走,就不怕自己的粮草被断吗?此刻离他老巢足足有数百里啊!岳托贝勒大军未来之前,此刻尚且还不走,反倒在有一种在这儿死磨的气势,真是搞不懂。”
许慰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兵者应时而变,此人更不可以一般之明军来看待,其不禁勇略过人,韬略更是深谋远虑,若天马行空,不可测量,既然遇见非常之人,切不可以非常之观来看待。故而暂且不思其粮草之事,或许眼前豁然开朗,其能做出此等打算,或许他根本就已经解决了粮草之需。再说其步骑混同,又有各种重炮之物,就算是在岳托贝勒大军来临之前走,但是他们行动缓慢,绝对比不上岳托贝勒的大军,他们能走到哪里去呢?不如在此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若能胜,则归化城不保,其粮草自有,若败我军爷未必能尝到好处。”
“对,归化城内囤积有大量的粮草,明军肯定是见走已经走不了;其又不考虑其之粮草补给,绝对是觊觎我城中粮草,此乃怀璧之罪也,我现在就派人去焚毁所有粮草,断了他这个妄想,让他自己乖乖的撤军。”
复提及多尔衮和豪格悲惨的经历,又被这老头间接的将赵泽这么一夸,再加上城外明军的这个架势,石亭柱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大都一种病急乱投医之感,丢完这句话后,就急急忙忙的打算下城墙去安排人焚烧粮草,他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脑袋进水,竟然以为粮草在这里乃是怀璧之罪,烧了粮草断了就断了赵泽的念想,没有粮草支持,赵泽就会乖乖的退兵。
赵泽虽然是惦记着他城内的粮草,但是并不是烧了他就没有粮草支持,就会退兵,而是攻下归化城和消灭岳托的主力自己都说志在必得,要知道崇祯虽然能够不拘一格的提拔人才,但是他并不能容忍谁犯错,且不说崇祯了,就光大明朝堂上党争不已,党同伐异地各路大臣的弹劾地奏章就能把自己淹死,何况崇祯也早已撂下狠话,若是经略失败,损兵折将,让自己等着巡首九边,显然若是战败,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万劫不复都有可能。所以这一仗于公于私对于赵泽来说只许胜不许败。这不是烧个粮草就会让赵泽退兵的,除非自动把归化城让给自己,或许自己还会放了这些汉奸一条生路。
许慰连忙拉住石亭柱的袍袖道:“将军勿急,此粮草乃是我军费尽周章才积累如此,事关全局。不能资敌这是自然,可你若是现在烧了,那么岳托贝勒大军以后靠什么补给,若是我归化城并未失守,而粮草却已焚毁殆尽,将军纵使有天大之功,也难逃罪死。若要焚烧粮草则要看好时机,倘若真有城破那一日,再焚毁也不迟。”
石亭柱听了这话之后,犹豫醍醐灌顶一般,猛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又清醒了过来,他拉着许慰的老手,泪眼婆娑地说道:“幸亏许老救我,不然即将误事,我一声纵横四方,谁料今日竟然有此困局,时乎,命乎?”
偌大的汉子既然急得在自己的面前流泪,许慰也附和地挤出了几滴泪水,安慰他道:“将军勿忧,我等只顾收好归化城,做好自己的本职而已。此时大战还未起,何况明军少,我军多,我军无论是在数量还是质量都优于明军,而明军除了赵泽麾下之少部分主力外,尽是从诸镇拼凑而起,到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说完他鸣鸣得意地轻摇羽扇,抚捋长须,喟然道:“明军孤军深入数百里,此战战后,想必定是全军覆没,将军你我等,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啊!”
石亭柱略微宽了宽心,他朝着这老头深深做了一长揖道:“多谢许老指点迷津,否则我几误大事也,许老之德,如山如海,请受我一拜。”
老头得意洋洋地轻摇羽扇道:“将军不必多礼,而今首要之事,理应是派出骁骑,速速向岳托贝勒报信,让他速速赶来,再告诉他明军在修筑防御工事,大有一种围点打援的可能。”
刚才老头的见解足以成仙,现在连石亭柱都忍不住鄙夷的瞟了一眼,他轻声地说道:“明军已经将小小归化城围的如铁桶一般,之前围未合之前派出骁骑尽皆被其所诛,现在围城如铁,骁骑如何还能突围而出。”
老头不好意思地摇了两下羽扇,说道:“哎!我这真是老糊涂了,此等事情竟然都不清楚了。”
而石亭柱却不是认为老糊涂了,而是鄙夷的认为他出谋划策可以,但是根本不知兵,好在建奴和明朝截然不同,此刻他们无论是兵权还是事权全然都在武将的手中。
城外紧张的挖沟筑墙,炮兵一边有条不紊的轰击城墙,明军大军初来就忙得不可开交。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但是赵泽的中军帐依旧灯火通明,诸军全部都毕恭毕敬地站在中军帐中,等待着赵泽的号令。
终于如愿以偿的轻易到底了归化城,虽然遇到了一个硬骨头,但是赵泽心中依旧是满怀心喜的。真正要临战了而各镇诸将的热血反而全部都降温了,心中慌张不已。反倒是赵泽麾下的宿将皆是神情自若,对于他们来说比这更恶劣的情况他们都经历过,这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赵泽神色自若的踱步于中军帐中,为了方便,他早早就解了甲胄,此刻他根本就无需再带兵冲锋,甲胄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毫无用处,更多是一种象征意义,与军同战,与军共苦。赵泽本来就是一个放荡不羁地洒脱之人,这些形象工程,他向来不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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