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全集-译丛补(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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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既已划清范围并且认识了我们的文学必需是一种基于革命的理论的革命的实践了,那么,我们便可以安心地将这个领域让给“别的人”了。但还有一个问题:那愿意从事于革命的实践的著作家们都是在那里群集着呢?因为为了一种文学,一两个作家是不够的,所以我们必需有更多的或大批的作家方可。但这些作家是要出生在资产阶级的里面的么?——这个阶级我们已经断定它不是一个革命的阶级了。还是要出生在那破碎的资产阶级文学的领域上,在那半市民阶级的,四分之一的市民阶级的和还要小的市民阶级的不满者们的阵营里的呢?还是要出生在那“谋叛的巨人”的巢穴里的呢?——这种巨人已将他们自己从市民阶级的羁束中解放出来了,并且又是这般的“自由”,致使他们那傲慢的头颅不肯再屈伏于党的羁束之下,或者只能在那“如我所主张的那样的党”的条件下而屈伏。假使从明天起他们便把全部的文学的努力都“转向”我们了,那时他们肯拿那他们自己所不能忍受的党的“羁束”来“推荐”给无产阶级的读者么?这是不可期待的事。他们又要总是“推荐”革命,而却不指明那到什么地方去的路程了。纵令他们是“对于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从那里能得到(今日)阶级斗争及(现在)斗争着的阶级的认识呢?诗人的幻想是世界上一种和物质最有密切的联结的事。没有一行文学不是从经验中生出来的。那阶级的斗争及斗争着的阶级——这是那有千重的色彩的现象的领域——是能从新闻纸的记事中体验得出来的么?或者:一个作家,只是彻底地知道了马克斯,恩格尔及列宁,就可以具体地描写一个在家里,在路上,在工作时,在小屋里,在集会中,在暴动时的革命的劳动者了么?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不懂马克斯与列宁,他可以理解一个革命的劳动者的内容么?假使是不可以的时候,那么,在这两种情形之下,他都是不能艺术的地绘画出一个革命的劳动者来的。

    因此,那劳动阶级与它的阶级斗争是必需亲身去体验的。现在又来了一个问题,就是:根据着怎样的原理去体验?一个在阶级上和劳动者对抗的人,一个敌手,也可以同样地去体验劳动阶级。那自然不会成为我们的文学的。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市民阶级的作家对于劳动阶级——因为这是现代的一个焦急的问题——很“感到兴趣”,致使他去“研究”他们的斗争,和为了理解他们的内容,还要“熟悉”他们的理论。一种无产阶级革命的文学作品是这样地产生出来的么?不是的,那只不过是关于无产阶级的(市民阶级的)客观的文学,那种体验也是在那市民阶级的精神基础上发生的。要使我们的文学能够发生,一个作家不但是需要“熟悉”无产阶级的科学,而同时还要将它作成自己的信仰,他不但是需要对于无产阶级的斗争“感到兴趣”,因而去“研究”它,他同时还需要觉着那是他自己的事业而和劳动者一同去争斗。无产阶级革命的文学必需在那无产阶级革命的阶级争斗的立脚点上体验出来。

    因此,我们的工作的最大部分便是在引起与增进那革命的无产阶级底文学的活动了。但为防止一种误解(因为我知道一定要有许多的误解发生的)起见,让我们豫先声明,我们的意思并不是说一个劳动者在“同时”又是一个著作家。这样的一种“兼业”,在连著作的事业都实行(资本主义的)分工的现代,到底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意思是说那由革命的劳动阶级的行列里所培养出来的著作家。未来——并且还是最近的——是肯定他们的。只有他们才能完全地从那革命的阶级斗争的立脚点来体验无产阶级及他们那解放的战斗,和同化了那达到最高的发展的革命原理(和那革命的实践相联属着)。

    这种可能性现在还是潜伏着,被束缚着,并且还受着无数的困难的阻挠。我们需要发展它,好使无产阶级革命的文学能够开花。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本文见于“Die Links-Kurve”一卷三号,一九二九年十月)

    (一九三〇年九月十日《世界文化》月刊所载。)

    中国起了火 奥国 翰斯·迈伊尔

    一

    中国到处伸出烈焰的舌头。

    大猛火一直冲到天宇。

    地面如被千万的狂呼所烧红:

    从顺的中夏之邦起了火。

    二

    这火决不是龙舟的祭赛,

    也绝不是为佛陀和基督而腾舞;

    如此炎炎的只是自由和饥饿的,

    铁律的丰碑:中国起了火。

    (一九三一年八月五日《文学导报》第一卷第二期所载。)

    苏联文学理论及文学批评的现状 日本 上田进

    一

    去年秋天,史太林送给《无产者革命》杂志的编辑局的《关于布尔塞维主义的历史的诸问题》这一封信,在苏联的意识形态战线全体上,引起了异常的反响。

    这封信,直接的地,是在批评那对于布尔塞维主义的历史的反列宁底态度的。然而就全体看起来,却还有着更广大的意义。那就是:对于理论战线全体的此后的发展,这成了一个重要的指标。

    说起大略来,就是史太林在这封信里面,指摘了在苏联中,理论比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很为落后,应该立刻将这落后加以克服。并且说,为要如此,就应该确保那理论的党派性,坚决地与一切反马克斯—列宁底理论及对于这些理论的“腐败的自由主义”底态度斗争,将理论提高到列宁底阶段。

    文学及文学理论的领域,是观念形态战线的一分野,不消说,这史太林的指示是也不会置之不理的。文学理论的列宁底党派性的确保,以及为着文学理论的列宁底阶段的斗争,就成为苏联文学理论的中心课题了。

    苏联作家统一协议会的机关报《文学新闻》的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七日号上,登载出来的S·台那摩夫的论文《为了文艺科学的列宁底阶段》,恐怕是第一次将文学理论的列宁底阶段,明明白白地作为问题的文章。

    然而这论文,对于问题却说得很有限。台那摩夫说,因为文学理论离社会主义建设的要求,非常落后,所以文学理论应该提高到列宁底阶段,将这落后加以挽回。为了这事,我们就应该更深的研究列宁的著作,将列宁的理论应用到文学理论去,但我们至今为止,只将主力专注于与托罗茨基主义,瓦浪斯基主义,沛来惠尔什夫主义,烈夫派,文学战线派等等的论争,没有顾及列宁的研究,但现在,我们总算已将这些论战结束,从此是应该做那为着列宁底阶段的积极的工作了。

    这样的问题的设立法,正如阿卫巴赫所说那样,明明是错误的。为着列宁底阶段的斗争,并不在与瓦浪斯基主义,沛来惠尔什夫主义等等的论争之外。苏联文学理论,是由了这些的论争,一步一步进了向着列宁底阶段的道路的,此后也应该即在这些论争之中,更加确保着列宁底党派性,而且在与这些论争的有机底关联之下,将列宁的理论更加丰富地引进文学理论去,借此以达成文学理论的进向列宁底阶段。但是,台那摩夫在这里竭力主张了研究列宁的理论的必要,是正确的。

    这之后,台那摩夫于十一月及十二月,凡两回,在共产主义学院文学艺术言语研究所里,作了关于这史太林的信的报告。第二回报告的题目,是《同志史太林的信和文学艺术战线》,在这里,台那摩夫总算已将先前的错误大概清算了。这报告是专注主力于反马克斯—列宁底文学理论的批判,尤其是蒲力汗诺夫和茀理契的批判的,但关于这事,且俟后来再说。

    苏联的无产文学运动的指导底团体的拉普(俄罗斯普罗列太利亚作家同盟),也赶紧接受了这史太林的信,依着指示,大胆地开始施行了自己的组织底,创作底,以及理论底改造。去年十二月所开的拉普第五回总会,完全是为了讨论那改造的问题而召集的。

    拉普的书记长,也是指导理论家的阿卫巴赫在会场上所作的报告,是最忠实地接受了史太林的指示,而且最正确地应用于文学的领域,大可注意的。

    阿卫巴赫在那报告里,也说,在文学理论的领域里的基本底任务,是为着文学理论的列宁底阶段的斗争的强化。他又说,由此说来,瓦浪斯基主义,沛来惠尔什夫主义,文学战线派,尤其是文学理论领域里的托罗茨基主义的击碎,以及与卢那卡尔斯基们的“腐败的自由主义”的斗争,是必要的,还必须将蒲力汗诺夫,茀理契的理论,由新的布尔塞维克底见地,重行检讨,并且自己批判那剩在拉普内部的蒲力汗诺夫底以及德波林底谬误。这阿卫巴赫的报告,曾由我译载在《普罗列太利亚文学》上,请参看。

    拉普的总会之后,域普(全联邦普罗列太利亚作家团体统一同盟)就发表了一篇题作《同志史太林的信和域普的任务》的声明书。在这声明书中,特地提出列宁、史太林的理论,对于乌克兰,白露西亚等民族共和国的文学上问题的重要性,但因为在这里并无直接关系,所以只一提发表过这样的声明书就够了。

    这样子,也可以说,以史太林的信为契机,苏联的文学理论是跨上了一步新阶段,就是列宁底阶段。而最是全体底地,显示着这站在新阶段上的苏联文学理论的模样的,则是第一回拉普批评家会议。

    这批评家会议,是由拉普书记局和共产主义学院文学艺术言语研究指导部共同发起,于去年一月二十五至二十九日的五日间,开在墨斯科的苏联作家统一协议会所属的“戈理基”俱乐部里的。以后就以这会议为中心,来叙述苏联的文学理论,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对于那问题是怎样罢。

    二

    首先,是A.法捷耶夫代表着拉普书记局,作了开会演说。他将这批评家会议所负的任务,规定如下:

    “这批评家会议,应该对于凡在文学理论及文学批评分野上的所有敌对底的,反马克斯主义底的理论及其逆袭,给以决定底的打击。而且应该更加推进列宁主义底文学理论的确立,和文学理论的向着新的列宁底阶段的发展。”

    这规定,我们就可以认为现在苏联文学理论全体所负的任务的具体底的规定的。

    法捷耶夫还说下去,讲到对于这些一切反马克斯主义底文学理论施行斗争之际,马克斯—列宁主义底批评家所当采取的基本底态度:

    “对于阶级底敌人的一切逆袭,我们应该给以决定底的打击,但是,当此之际,我们单是加以嘲骂,单是劈头加以否定,是不行的。要使我们的文学前进,我们应该确保一种什么独自的,新的东西才是。然而对于敌人的影响的我们的斗争的大缺点,是并不指示我们的文学所具有的肯定底的现象,而只是劈脸下了否定底的批评。”

    于是他引了史太林的信,说,这信,是应该放在文学理论上对于敌人的影响的斗争的根柢上的。

    这史太林的指示之应该作为文学及文学理论的基础,是先在拉普十二月总会上的阿卫巴赫的报告里。还有台那摩夫在共产主义学院的报告里,又在域普的声明书里,《文学新闻》的社说里,都屡次说过的,这在苏联文学理论家,现在就当然成着一个应当遵守的规准,定则的了。

    但是,这些所谓敌对底的理论,是什么呢?简单地说起来,例如首先是托罗茨基主义,瓦浪斯基的见解,沛来惠尔什夫主义,“文学战线”派及“沛来瓦尔”派的主张,还有将最大的影响,给了普罗列太利亚文学理论蒲力汗诺夫—茀理契的理论等等,就是主要的东西,而最重要的,是这些理论,至今还保持着生命。这些在文学领域上的观念论,是正在门塞维克化的,所以对于那些影响的批判,就必须格外着力。但这时候,凡有参加着普罗列太利亚文学运动的各员,必须明了那些敌对底的理论的本质才行。这是法捷耶夫在这批评家会议上,连带着竭力主张的话。

    和这同时,法捷耶夫还说到展开自我批判的必要,他申明道:“但是,当此之际,我们不要做得太过火。不要将实际的敌人和错误的同志,不分清楚。”

    此后,是创作底论争的问题了,这是文学理论和文学底实践,具体底地连结起来的地点,所以从文学理论这方面,当然也应该是最为用力的领域。关于这一点,法捷耶夫说,“倘不展开了创作底论争,我们是一步也不能使普罗列太利亚文学前进的。”在拉普的十二月总会里,这展开创作底论争的问题,是也成为最大问题之一的,现在就附记在这里。

    这样子,法捷耶夫临末就结束道:

    “这会议,应该在文学理论的分野上击退敌人的逆袭,并订正我们自己的错误,同时更加展开我们根本底地正确的政策,理论,创作的路线。”

    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出苏联文学理论的基本底动向来。

    三

    “理论活动,单是跟着实际活动走,是不行的。必须追上了它,将为着社会主义的革命而斗争的我们的实践,由那理论武装起来才是。”

    这是在一九二九年十二月,马克斯主义农学者协议会的会场上,所讲的史太林的演说里的话。

    但是,苏联文学理论的现状,是甚么样子呢?

    苏联全部战线上的社会主义底攻击的展开,都市和农村里的社会主义底经济的未曾有的发展,科尔呵斯运动的伟大的成功(这已经统一了所有贫农中农的百分之六二,所有耕地的百分之七九了),新的大工场的建设,突击队和社会主义底竞争的在工场和科尔呵斯,梭夫呵斯里的暴风似的发展——这是苏联的现实的姿态。

    然而文学离这现实的要求,却非常落后。劳动者和科尔呵斯农民,是正在要求着自己的斗争的模样,在文学作品里明确地描写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全面底表现,已成为文学的中心任务了。而文学却全没有十分的将这任务来实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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