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的粥开始，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
从小他就知道，一个人做饭有一个人的味道，小时候是家里的保姆张妈照顾他。程岚一直风情万种，也吃不得苦，十指不沾阳春水，或许是个好妻子，可她真的不是个好妈妈。
虽然霍任东确实有能力养她，但是他一顿饭都没有给霍思乾做过。
后来张妈年纪大了回家养老，他有一天想喝张妈炖的鸡汤，新来的保姆换了几个都没能做出张妈炖的鸡汤的味道。
明明材料是一样的。
这是学不来的，不是说，有了材料，或者知道做法就能做出一样味道的菜。
早上的粥，只有沈砚能做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沈砚，沈砚不会教一个不熟悉的人做饭。
就凭那份协议，这样珍贵重要的东西留给自己，沈砚要么直接告诉自己，要么会让律师安排，不可能会告诉一个小歌手，哪怕他们真的有过什么，沈砚也绝对不会告诉他。
因为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沈砚身边绝对没有别人，他知道沈砚的为人。
郭瑞说，周简一有抑郁症，连续半年都在服药，但是周简一明明神采奕奕，他说话的语气，表情，都像极了沈砚，还有他曾听到的两句霍小乾，第一句是在墓园初遇，第二句是那次醉酒。
他不信这世上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在提醒他，现在的周简一，很有可能就是沈砚。
他心里最初的惊喜过后，是浓浓的害怕。
他怕这只是自己的猜测，没有证据，是自己给自己的虚无的幻想，如果是假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不要给自己希望。
他抬手拿起桌子上摆的照片，细细摩挲那人的眉眼：“哥，是不是你啊？你看我这么难过，你怎么忍心呢？你真的不心疼我吗？我好想你。”
这一天，霍思乾转性了似的，去了临江那个别墅，他从六点等到九点，也没见周简一过来，这才回忆起，那个人好像是说过，自己有住的地方，不会来这里住。
不贪他的钱，房子也不要，行为真的很诡异，等到九点半，霍思乾换了衣服，开车去之前去过的周简一的公寓。
周简一回来的更早，唯一的代言被抢了，接下来有一段的空白期，本是该趁剧播给自己弄热度的，现在也闲下来了。娱乐圈就是这样，水深鱼多，真不差谁。
但是他自己也不急，该是他的，迟早会来，再说急也不是办法，和公司的合约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才到期，要是真像小齐说的那样，那个翟总和林洛朗串通一气……
周简一看了看解约条件，啧……七位数的违约金……
《千岁绝》的片酬都搭上也不够的。
当初这个角色本来就来的奇怪，他自己是歌手，还不是演员，居然弄了个男二号，是降低片酬硬凑上的。
他想来想去，想到了霍思乾。
想当初，他什么时候为钱愁过，如今就被这七位数绑死了？一想到霍思乾他还有些忧心，本来以为霍思乾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怎么没动静呢？
不应该问问为什么？
他拿出手机，按了霍思乾的号码，想来想去也没拨，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正犹豫着，电话忽然响了，惊得他手一抖，差点摔了手机。
屏幕上赫然就是他刚才按过的手机号，终于来了。
他按了接听：“怎么了？你还好吗？”
“你开一下门。”霍思乾的声音有些奇怪，没有了平时的厌恶，隔着电话听不真切。
开门？
周简一走到门口，拉开门，霍思乾就站在门外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简一总觉得，这个霍思乾，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以前都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这次怎么会主动上门？
霍思乾手里拿着份文件，不知道是什么材料。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霍思乾才放下手里的电话，按了挂断。
“有事吗？”周简一把他往屋里请。
霍思乾进去，坐在沙发上，把文件铺开，周简一侧头去看。惊得瞪大了眼睛。
封皮上几个大字几乎闪瞎他的眼，包养协议。
包养协议弄的这么光明正大吗？
霍思乾换了个坐姿，伸出两根手指头，点点那份协议：“没什么意见就签个名。”
周简一不动，眼里有些暗淡，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欣慰，霍思乾走出来了，愿意和别人在一起试试了，哪怕只是单方面的包养。
但是心里还是酸涩，等了那么两秒，他就释怀了，爱一个人是给他最大的自由，别说他已经不在了，就是他还活着，霍思乾喜欢上别人了，他也会放他离开。
他不说话，霍思乾也不催促。
等了好一会儿，周简一才过来，拿出笔签字，他觉得霍思乾还是受了刺激，这种违背公序良俗的合同是不具有法律效应的，就算是真的违约，也不可能真的搬上法庭，霍思乾是自己不知道，还是他以为周简一不知道？不过，他既然想这样，那就签吧。
霍思乾在一旁看着他签字，不由得攥紧了手，手心已经出汗了。
签完字周简一把笔放下，以为这次该聊聊沈砚为什么会给周简一说密码的事情了，他故事都编好了。
但是霍思乾没说话，他小心地把文件收起来，但是绝口不提关于那份协议的事情，收完文件看着周简一说：“我有点不舒服，你家的医药箱拿过来我看看。”
周简一皱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看医药箱管什么用？看医生啊。我送你出去。”他说着就去拿外套。
霍思乾生病，他从来都没有当成是小事，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担心。
太像了，霍思乾陡然伸手，拽住周简一的胳膊，声音有些酸涩：“不用。”
周简一狐疑地看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不对劲，这孩子真的生病了吧，他不是一直都和自己保持距离吗？现在居然愿意主动碰自己了？
霍思乾收了一下手，然后才松开，声音有些低哑，神色也不是很正常：“你把医药箱拿过来就行。”
周简一现在不是沈砚，管不了霍思乾，也知道霍思乾脾气很拧，只能妥协：“行，我去给你拿。”
他扭头往卧室走，霍思乾看着他瘦削挺拔的背影，忽然开口：“砚哥！”
周简一身形一顿，扭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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