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在车里额头上全是血,他惊慌失措想去抱他,画面一转变成了浓重的黑夜。
周简一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浑身带着血,还给他说,我不爱你了。
现在不爱了。
“别走!”他仓皇伸手,握住的只是虚无,什么都抓不住,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力地伸着手,浑身都在泛疼,可是他就是想用力去留下周简一。
“醒了醒了!”耳畔有谁在惊叫:“病人有反应了!快去把主治医师叫来!”
思绪沉浮数次,终于渐渐有些清明,霍思乾睁眼,对上霍任东的眼睛。
有那么一秒,他的眼神是空洞和茫然的,他的意识也很模糊,甚至在想,沈砚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活过来?接着思绪全部回笼,他猛地用力想要坐起来,脑袋一阵晕眩伴随着疼痛,加上身上的伤,到底他还是没起来。
一旁的护士赶紧过来稳住他:“霍……你不能起来,你身上还有伤。”
霍思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打了石膏。
霍任东一脸冷峻地站在那里,把护士吓得够呛,就怕照顾不好霍少爷。他周围都在散发低气压,霍思乾却好像没有看见他。
“周简一呢?还有一个病人呢?”霍思乾用右手拉住护士,眼神把护士吓了一跳,她帮霍思乾拉被子的手都停下来了。
“没……没有病人,就你自己,你昏迷了四天了。”护士小心地和他解释。
霍思乾的手松开了,没有病人?就他自己?
不可能,周简一呢?
心里涌上一个可怕的想法,霍思乾猛地拔了手上的针头,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霍任东终于爆发了,他低喝道:“逆子!”
刚醒过来就惦记着那个男人。霍任东是没来得及收拾周简一。霍思乾当时情况紧急,他顾不上。心里对周简一是怨恨的。
自己的儿子,为了他和自己顶撞,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然心里不是滋味。
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因为周简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霍思乾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霍任东压抑着不满,但是因为挂念霍思乾,还没腾出手去处理周简一。
霍思乾听见这两个字终于给了霍任东一个眼神,这个眼神极其冷漠。
在病房里两父子目光对视,谁也不让谁,像是两头即将决斗的雄狮。小护士哪里敢插嘴。
霍思乾唇色泛白,后背有伤,胳膊有伤,就连头都是疼的,他脸上越发青白,他握紧左手,感觉到那个戒指。
霍思乾沉声道:“你把周简一弄到哪里去了?”
语气十分不客气,连以前的虚假表面都没有了。
霍任东是谁?哪个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看着霍思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就是你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让你这么以身犯险的?不要命了?”
明明是关心他的,话到嘴边就是这么的难听。他亏欠霍思乾,又想补偿他,霍思乾住院这些天他推了手里所有的工作过来陪床。
小时候缺了太多,现在想补回去,可是孩子长大了,不听话了。
霍思乾冷笑:“父母?我要是没记错,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吧?”
出事前他可是刚被霍任东赶出霍家,不是说断绝父子关系吗?
他没心思和霍任东再说话,心里挂念的一直都是周简一,地上没鞋他就光脚,刚下床腿就一阵虚软,他躺了太久了。
护士看着他背后那一抹殷红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霍思乾的伤口……怕是裂了。
霍思乾却好像感觉不到,尽管脚步虚浮,他还是一步步地往前走。
霍任东冷眼看着,心里却恨不得亲自教训霍思乾一顿,霍思乾拉开门的时候,已经有些撑不住,毕竟刚醒,头像是重了好几斤,他整个人都有些犯晕。
他刚走到门口,门外两个穿黑西服的人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二少爷,您身体还没好,回去休养吧。”
语气和态度都不失恭谨,动作也是没有一点余地,就是不让霍思乾出去。
霍思乾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冷声开口:“都给我滚开!”
两个保镖谁也不动。霍任东还在屋子里,无论如何,他们不能让。
眼看着霍思乾路都走不稳,霍任东终于松口:“他没死。也不在这里。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霍思乾站着不动,心里却像是好大一块石头落了地,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没死,周简一没死。
他一想起那个决绝的背影,睡梦里都是离别。
生怕再错过一次,他受不住了。
他现在只想看见周简一,他没有回去,又往前跨了一步。
两个保镖跟着挡在他面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霍思乾眼睛眯起来,虽然是病中,但是那气场仍然让两个保镖感到压抑。
“滚开!”
他们不会滚开。只是寸步不让地站着。
护士偷偷看了眼霍任东的表情,只见霍任东也是眼神阴暗地盯着霍思乾的后背,他看见霍思乾的伤口裂了。
眼见是说不通,霍思乾猛抬那只没受伤的左手,后背一阵撕裂般的疼,他能感觉到伤口裂开了,甚至感觉到温热的血液。
这时候楼道里传来匆忙急促的脚步声,霍思远和主治医师一起出现在门口,他没想到会撞见霍思乾,更没想到霍思乾会是这个态度。
刚醒过来就这么动拳脚。他一把推开这两个挡路的保镖。呵斥道:“谁让你们跟二少爷动手的!”
两个保镖立刻推开,依旧守在门口。他们哪儿敢啊。
主治医师是个年过半百的专家,是这个医院里最有资历的人。他头上秃了一块,穿着白大褂,后面跟了好几个穿白大褂的热。他看见霍思乾就忍不住低声叹道:“这身上还带着伤呢。怎么就让下床了!感觉扶回去!”
这话是对着那个小护士说的,她这才敢过去扶人,霍二少虽然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但是对人又冷又硬,竟然还和霍董顶嘴,她哪儿敢往枪口上撞。
现在主治医师发话了,她才敢过去扶人,但是已经用不上她了。
霍思远抬手扶住霍思乾的胳膊,把人往床上带。
霍任东冷哼一声,还是觉得刚才被下了面子。心情不太好,就是看着霍思乾是病人,暂时不和他计较。
医生过来察看了霍思乾的伤口,给他重新包扎。
霍思乾是个很能忍疼的,处理伤口的时候硬是一句话都不说,他心里只牵挂周简一。他甚至没问绑匪抓到没有,怎么处理了。
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他刚才情绪大气大落,对精神影响很不好。
身体虚弱外加受过的伤让他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霍思乾安定下来,霍任东几步可查地松了一口气,没人知道这个商业巨鳄这时候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宝贝儿子。
主治医师拿着病例本察看,看完给霍任东分析:“霍董,令郎手臂骨折,身后有刀伤,这两处伤虽然看着吓人,但是都是皮外伤,要点时间就能养好。关键是他后脑受过重击,有凝血现象,会怎么样还未知。”
霍任东闻言也不说话,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霍思乾眼神幽邃,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霍思远扶他坐下:“爸,你别和他置气。他年纪小,不懂事。这两天给他转院。不会有事的。”
会不会有事谁也保证不了。霍任东心里清楚:“你莫伯父国外有资源,我回去和他说一下。”脑袋上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霍任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那个周简一今天又来了没?给他们交代好,绝对别把人放进来。”
他这次非得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断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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