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正一副没有兴致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往前走,小玉跟在她身边说着什么,似乎在给她鼓劲儿。
楚楚刚从医馆出来,每次不管她多用心打扮多努力找话题,江新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多说一句话。楚楚也知道江新性子冷清,只能安慰自己,他虽然不看自己,也不会看上别的女人。
今天病人较多,江新一直忙着治疗,楚楚又跟小丁不对盘,在旁边干坐半天,自己无趣,便带着小玉走了。
楚楚这次在江新那里再次受挫,虽然已是常态,难免还是有些低落。
小玉对自家小姐和江新的事很有信心,像江大夫那样出色的人物,就算是自家小姐,也要努力一阵子才是。小玉正忙着给楚楚分析她肯定能成功的各项主客观因素,以此来激励楚楚,抬眼看见谭宁月,便给楚楚示意了一下。
楚楚看见谭宁月,虽然心里不待见她,但这是大街上,又不能跟她说你别走这条街,便准备当做没看见走过去。
谭宁月看见了楚楚的样子,不以为意地走过去,笑着说:“楚小姐,前几天多谢你帮忙。”不管人家是否稀罕,该道谢还是要道谢。
楚楚懒洋洋地瞅一眼谭宁月,说:“你可别误会,我只是看街上很热闹,叫我家的丫头小子们都出来,欣赏欣赏风景活动活动筋骨。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新哥哥,要不然我才懒得管呢!”
谭宁月想,乔少爷大概就是被这种比他更胜一筹的傲娇之气所吸引吧。
谭宁月笑笑,说:“总之,多谢了。”
楚楚继续扬着下巴说:“还有,你别以为我帮你一下就代表我认可你了,以后你还是得给我离新哥哥远一点!”
谭宁月也不跟她争辩自己不需要她认可之类的话,笑一下,开始往前走。
楚楚又在身后丢下一句:“还有乔少爷!”
谭宁月没回头,挥挥手走了,心想,还真挺想问楚楚一个问题的:江新和乔少爷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出了正月。已经立春,天气开始有回暖的迹象,告别了刺骨的寒风,让人觉得轻松。
这天晚上,谭宁月却忽然莫名烦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加上白天过得充实,晚上很少有失眠的情况。
现在身边又没有烦心事,自己过得很平静,虽然偶尔遇见黑着脸的周氏他们,但他们这些天也没做什么。白天也没做容易失眠的事,谭宁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虽然有点奇怪,谭宁月还是尽量平心静气,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第二天早上疲惫地醒来,还是觉得心慌。
吃早饭的时候,谭宁月问:“小柔,最近有谁为难你吗?”
小柔有点奇怪地摇头,说:“没有啊,嫂子,怎么忽然问这个?”会为难她的人村里就只有大伯母他们了,但最近自己根本没和他们接触过。
谭宁月便说没事,她想着自己没事,或者是小柔小安出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便问问他们。
谭宁月又问:“小安,你在学堂怎么样,学习跟得上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小安说:“挺好的,先生经常夸赞我,我和同学们相处得也很好,更没人欺负我。”
谭宁月看他们的样子都很平静自然,不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便不再说了。
吃过饭小安去上学,谭宁月和小柔在堂屋做手工。做了一会活,不安的感觉依然萦绕心头,谭宁月忽然想到,自己这边没事,说不定是娘家那边有事了。
已经一月有余没去谭家庄,自己根本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不知道娘好不好。想到这里,谭宁月便和小柔说一声,急忙出门去了。
谭宁月顾不上买东西,一路疾行进入谭家庄,到了谭家的门前叫人。
谭大嫂和谭大哥都在家,听到谭宁月的声音,谭大嫂脸色变了一下,跟谭大哥说:“你去应付她吧。”
谭大哥便闷着头来开门,谭宁月进门,问:“大哥,家里人都还好吗?娘呢?”
谭大哥说:“娘这几天身体不好,躺着休息呢。”
谭宁月一听,心马上一紧,果然是谭大娘病了。要不怎么都说母女连心呢,就算不通知自己,这具脱胎于她的身体自有感应。
谭宁月意识到这次情况一定很严重,她快步走进谭大娘的房间,一进去,便看到谭大娘闭着眼躺在床上,极度憔悴和瘦弱,几乎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明明上次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短短一个月,竟然变成了这样。娘病得那么重,而自己竟然才过来。谭宁月的眼中涌出泪水。
谭宁月把眼泪抹去,平静一下,拉住谭大娘干枯的手,轻轻呼唤:“娘,醒醒,我是宁月,我来看您了。”
呼唤了好多次,谭大娘终于恢复意识,费力睁开眼。看见谭宁月,谭大娘好像想说话,却张不开口。谭大娘盯着谭宁月,眼中写满哀伤和不舍,好像在和她告别一样。谭宁月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汹涌而下。
谭宁月哭着说:“娘,对不起,今天才来看您,让您受那么多苦。”
谭大娘的眼中也流出泪水,她想抬手摸摸谭宁月的头发,却没有力气。眼睛虚弱地合上,谭大娘又昏迷过去。
谭宁月擦一下眼泪,问谭大哥:“娘得的什么病,请大夫了吗,怎么这么严重?”
谭大哥含糊地说:“大夫说了,这病不好治。”
谭宁月皱眉,说:“好治不好治的总得有个说法,到底是什么病,吃的什么药,你们到底给娘请大夫了吗?”
谭大哥说:“请了,也吃药了,就是不管用,这才没吃的。”
事实上,他们根本没给谭大娘请大夫,更别说给她吃药了。前几天谭大娘忽然不舒服,她没法再干活,只好躺到床上。谭大嫂过了一阵子才发现,她一见堆起来的碗没有刷,而谭大娘躺在床上睡大觉,便骂骂咧咧。谭大娘一心想着躺一会就好了,也不敢跟她说自己病了,谁知躺了半天,越来越严重,谭大娘昏过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不见谭大娘出来,谭大嫂以为谭大娘在跟自己作对,也不准谭大哥去喊她。于是,直到第二天,谭大哥觉得不对劲去查看,才发现谭大娘病了。
谭大哥说要去请大夫,谭大嫂还不当回事,说请什么大夫,躺几天就好了,不让谭大哥去,谭大哥便没去。
又过了两天,谭大娘更加严重,不仅下不了床,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谭大哥发现事态严重,便要去请大夫。谭大嫂没想到谭大娘会真的病这么厉害,有点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请大夫。但转念一想,老婆子年纪大了,又病这么厉害,就算这次浪费许多钱把她治好了,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动不动就生病,他们可没闲钱养一个没什么用的药罐子。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让老婆子熬下去,估计没几天她就咽气了。到时候跟人说她病死了,也没谁知道。这样,以后自己少多少麻烦省多少钱。于是,谭大嫂说了一堆病肯定看不好没必要浪费钱瞎折腾的话,谭大哥也觉得看不好,就作罢了。
谭大娘清醒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泪,他们不愿请大夫,她也不开口。反正自己是个苦命人,不如索性死了,一了百了。
谭宁月心里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厉声说:“你们有没有请没请大夫有没有给娘吃药,自己心里清楚!我只说一句,你们不看在她是你娘的份上,你们就看在她整天给你们照顾孩子做牛做马的份上,要是有一点良心,也不该这么对待她!”
谭宁月出门雇了车,把谭大娘的衣物收拾好,背起谭大娘出了门。
谭大哥谭大嫂自然不拦她,谭大嫂还想着,谭宁月愿意折腾随她的便,治不好呢是她的事,要是能治好,谭大娘以后还能干活,再让谭大哥去接她回来不就行了。
谭宁月却在出门的那一刻,下定决心,不管以后要费多少事生多少纠葛,都绝不会再让娘回来。
让自己的娘躺在床上活活等死,谭宁月一秒也不能再容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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