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凰途-明珠溢彩,龙吟惊鸿(1)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二十日后,当王拓回到陆地时,姜国已经乱成一潭浑水。诚如原澈所说,姜王后楚瑶之所以能得到姜国百姓爱戴,皆因她有个宽厚包容的丈夫,而这个丈夫体弱多病,甘愿将大权交给她。

    可她毕竟是个异族人,又是个女子,国内多多少少会有排挤她的势力,其中态度最鲜明的就是姜王的二弟姜鹤。他先是散播流言,说云辰是姜王后的男宠,如今又宣称,姜王后欲借姜国之力助楚国复国。

    第一个谣言在姜国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浪,但第二个流言的威力则不可小觑了。世人未必相信真话,也未必会轻易相信假话,但是流言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半真半假,令人半信半疑。

    流言传开,姜国国内一片哗然。

    而就在此时,魏侯与姜鹤合谋行刺了姜王,后者因此受了重伤,已在弥留之际。姜鹤顺势掀起反对姜王后的浪潮,集结了所有被她压制过、迫害过、论罪过的朝臣,共同签署了檄文,声称要“清君侧,还君权”。

    没有人知道,为何短短数月之内,一向太平的姜国突然间爆发出如此激烈的矛盾,或许这些矛盾早已存在了,只是魏侯给了它一个出口。

    眼下,姜王后就处于被动之中,只能守在姜王榻边亲自侍奉汤药,借此来缓和紧张的政局。她已自顾不暇,更没精力再去顾及龙吟、惊鸿的事。她深深地明白,一旦她把过多精力放在猫眼河的源头之上,就会彻底暴露藏书的秘密,这不是在帮云辰,而是在害他。

    在此情形之下,她唯有最后一步棋可走——找宁王求助。三年前,是她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手促成姜国易帜,而今她遇上险境,只能向宁王求援。

    王拓身处的姜国,正处于这样一团乱麻之中。不过乱了更好,他立刻把魏侯与姜鹤勾结之事、姜国目前的局势写成书信传递给聂星痕,还不忘禀报原澈和微浓的行踪,并暗示聂星痕不要打草惊蛇,微浓目前应该还算安全。

    当聂星痕再次接获王拓的密信时,已是三月下旬。这期间姜国的内乱已经闹得天下皆知,宁王也一直没有表态。姜王后因此怒骂宁王,宁王便派了使臣传话:“宁、姜两国联盟,联的是姜国,不是你姜王后。联盟是为了共同抗燕,不是为了解决你们的内政纠纷。”

    燕、宁两国各怀心思;姜国境内,姜鹤与姜王后斗得如火如荼;旧楚势力,正在趁机搅乱局势……乱世烽烟隐隐吹过九州上空,三国混战一触即发。

    而孔雀山就像这世上唯一的世外桃源,静谧安然,身在此处的微浓和原澈也丝毫不受外界干扰。自打原澈风寒痊愈之后,两人便开始继续赶路,并重新分工:原澈每日负责开路,微浓负责扎营、打猎、做饭、洗衣,两人的脚程竟比从前四个人时还快了许多。

    又经过一个月的艰难跋涉,途中战胜了两只老虎、一条毒蛇,他们终于找到了龙吟剑的龙眼之处,也即藏书之地。

    与料想中的一样,因为数百年中人迹罕至,藏书的山洞外早已长满爬藤与草木,根本看不出入口在哪里。幸好龙吟剑上的图案画得惟妙惟肖,把起伏的山峦都融进了龙头之中,这才令他们最终确定了洞口的位置。

    “既然确定了入口,我们就动手吧!”原澈自受了一场风寒之后,精力竟比从前旺盛许多,兼之看到胜利在望,他更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微浓看了他一眼:“你打算怎么动手?”

    “老规矩,拿剑砍啊!”原澈举起金芒闪烁的龙吟剑,欲往爬藤上砍去。

    微浓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爬藤,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么砍,累死也砍不完,这些树木不知长了几百年,更不知里头有没有藏着毒虫、飞鸟。”

    “你有好主意?”原澈持着龙吟剑看她。

    微浓半晌没接话,只是伸手触碰那些藤蔓,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原澈也破天荒地极有耐心,静静等着她。

    “用火攻如何?”终于,微浓提议。

    “火攻?”原澈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省时省力!管它什么毒虫、飞鸟,一把火全都烧死。”

    微浓点了点头:“不过咱们得躲得远一些。”

    “行,这点小事你就不必亲自动手了,我来吧!”原澈拍着胸脯保证,“你看躲在哪儿比较安全,去把帐篷搭好,我看这火要烧个一两天才行。”

    “就怕烧坏了里头的藏书。”微浓又有些顾虑了。

    原澈哈哈大笑:“你放心好了,藏书的人又不是傻子,难道会将书齐齐整整摆在山洞里?那样书早就化成灰了!”

    “说得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吧。”微浓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两人又研究了一阵地形,最终确定了一个较远的位置,周围有水源,安全而方便。微浓迅速过去扎营,原澈则绕着被藤蔓布满的山洞,点燃了火折子。

    时值正午,天气炎热而干燥,那火苗便顺着藤蔓渐渐燃烧起来。原澈在旁看了一会儿,见火势已成,才跑去找微浓。两人一起搭好帐篷,站在泉边远望,但见山洞方向已是火光弥漫,仿佛在与烈日争辉。

    不多时,一阵鸟鸣声从其间传出,紧接着,两人看到成群的黑色鸟儿从山洞方向飞了出来,慌乱地飞向四方。

    原澈顶着日晒望过去:“那是乌鸦吗?”

    “是蝙蝠。”微浓笑了。

    原澈立即露出受惊的表情:“幸好我跑得快啊!我不喜欢蝙蝠!”

    话音落下没多久,山洞外的火势已经越烧越旺,隐隐有冲天之势。原澈见状又开始担心:“这火不会把整座山都烧了吧?”

    微浓还以为他是担心两人的安全,正要安抚一句,却又听到他说:“哎!不会把我在山口题的字也烧了吧?我还想流芳百世呢!”

    微浓顿时懒得理他。

    幸而原澈没犯傻太久,随即醒悟过来:“哦,这山里到处都是水,烧不起来,就算烧到山口,也有猫眼河呢是吧?”

    “行了世子殿下,”微浓失笑,“姜国的雨季就要到了,你有工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想想如何进山洞找书,咱们也好避过雨季尽早下山。”

    “雨季要到了吗?”原澈蹙眉,“如今什么时候了?”

    微浓摇了摇头:“确切的日子不知道,不过昨夜看月亮,应是三月末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山上至少待了五十天了。原澈想起自己给父亲魏侯写的信,信中说他若是五月末还没下山,就让魏侯派人来猫眼河上游守着。如今还有两个月,时间够用吗?

    不过他心中虽有顾虑,却不愿让微浓知道,反而胸有成竹地笑:“这有何难?上山慢是因为要开路,下山原路返回不就行了,十来天足够了。”

    微浓却是隐隐担忧:“也不知外头的情形如何了,咱们失踪几个月,宁王会不会……”

    “你是担心咱们?还是在担心云辰?”原澈突然打断她,声音骤然变冷。

    他很久没有这般出言讽刺了,微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原澈的面容更加冷峻:“我在说什么,你会不知道?”

    微浓不想与他做无谓之争,决定保持沉默。而这种沉默在原澈看来,更像是一种默认,也令他更加恼怒,不禁斥道:“水性杨花!我都替你害臊!”

    微浓觉得他不可理喻,遂反唇相讥:“彼此彼此。”

    “你什么意思?”原澈勃然大怒,“我都说了,我不是断袖!我跟你不一样!”

    微浓一脸的冷淡:“世子说够了吗?”

    这话说得十分硬气,原澈一下子难堪起来,不由自主地大叫:“没说够!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就说!怎么,你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

    “我做什么了?”微浓的声音又冷了三分,像是冬季里结了冰的琥珀,冷得透彻,寒得刺骨。她根本没等原澈回话,便径自钻进了帐篷里。

    原澈气得像发疯一般,抬腿就往泉边跑,洗了把脸才冷静下来。他看着哗哗流淌的泉水,只觉心里纷乱如麻,可又说不清到底是在气什么,只想着旁边若有个奴才,他定是一脚踹过去才能解气。

    这一晚直至夜深,微浓也没从帐篷里出来,更别提用饭了。从前的孔雀山夜里万籁俱寂,今夜因为山洞外那团熠熠的烈火,惹得隐匿在山间的飞禽走兽俱是躁动不安,恰如原澈此刻的心情。

    他坐在帐篷外的草丛里,郁闷地啃着一块馕,时不时地望一眼微浓的帐篷,再望一眼直冲天际的火光,然后继续低头啃馕。

    直至啃完一整块馕,又喝完一整壶泉水,他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微浓的帐篷外,小心翼翼地问上一句:“喂!你饿不饿?”

    帐篷里无人回应。

    原澈更加不安:“生气也要吃饭啊,不然明天没力气找书。”

    依然无人应答。

    原澈决定硬气起来:“你可别不知好歹啊!”

    三句话,一直得不到回应,原澈有些着急,便装模作样地拿着馕和水壶,掀开帐篷走了进去。而微浓就侧身躺在帐篷里睡觉,呼吸舒缓平稳,丝毫没有被他打扰。

    原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把她拉起来:“老子生了一天的闷气,你却在这儿睡觉?”

    微浓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身子太懒,不想理他而已。此刻被他拉住手臂,她也只得钻出被子,拨了拨挡在额前的青丝:“世子有何贵干?”

    一听这称呼,原澈就知道她还在生气,忍不住嘀咕:“小心眼儿。”

    微浓假装没听见,瞟了一眼他手中的食物,直接回道:“多谢世子关心,我不饿。”

    原澈承认,自己再一次被惹怒了:“怎么?怕我下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微浓朝他摆了摆手:“我的确不饿,只是有些累。”

    原澈气得把馕推向她唇边,逼问道:“你吃不吃?”

    微浓不想再与他争执下去,遂将脸转到一边,伸手接过了馕:“多谢。”

    原澈看她这不情愿的表情,便觉得自己实在犯贱,一把将水壶甩在她身上:“别以为老子给你几分颜色,你就能开染坊!真不知好……”

    “歹”字还未出口,他已经愣住了——水洒在微浓身上,湿透了她单薄的寝衣。然后他看到了她起伏的胸部,像是连绵的山峦,比这孔雀山还要幽深隐秘,还要引人入胜。

    原澈只觉得体内那股燥热又蹿了出来,从头顶蔓延到胸口,继而一路往下直至小腹。

    正当他手足无措时,微浓已经用袖子擦拭了身上的水,沉声呵斥:“出去!”

    原澈慌乱地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他跑回自己的帐篷里和衣躺下,只觉得胸口发闷,身体的某处却非常火热,蓄势待发。从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形,确切地说,他在八岁那年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正因为那段可怕的经历,令他一度对女人很是抗拒。

    但这一刻躺在帐篷里,他觉得自己的毛病痊愈了。正当他万般难耐之时,隔壁帐篷里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动静。拜远处的火光所赐,他看到了映在他帐篷上的那个影子。

    即便那个影子穿着男装,即便只是一个轮廓,他也看得出那是微浓玲珑的身影。然后,他看到她走向自己的帐篷,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原澈悄无声息地翻了个身,按捺住身体里的激荡和燥热。可是,他屏住呼吸所等来的结果,竟是微浓轻飘飘地从他帐篷前走过,脚步都没停一下!

    原澈顿时泄了气,就连方才的冲动也有所缓解。他犹豫片刻,悄悄把帐篷撩开一个缝隙,就看到微浓似乎换了件寝衣,一头青丝披散至腰间,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往远处去了。

    是跟上,还是不跟?挣扎过后,原澈竟然做出了一个反常之举——跑去微浓的帐篷。他看到她的包袱还放在原处,给她的馕也一口没动,被打湿的被褥平整地展开,上头还有几根长长的青丝。

    他在帐篷里找了一圈,确定微浓除了惊鸿剑、一把梳子和一套衣裳之外,什么都没带走。他这才感到放心一些,至少确定她不是要离开。

    这黑灯瞎火的时候,她会去做什么?原澈正想着,鼻息间似乎飘入一阵淡淡的香气,那香气来自微浓的被褥。这个味道他每天都能在微浓身上闻到,有一点皂角的香,但也不全是。他又开始想入非非了,深吸一口气,却闻到被褥上除了香气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腥气。原澈大惊,立刻掀开被子,赫然发现一团血迹。

    他转身跑出了帐篷。

    褥子上怎么会有血迹?难怪她今晚没什么胃口,又早早睡下,原来是受了伤!原澈越想越是惊慌兼自责,脚下生风一般向微浓离去的方向跑去,唯恐微浓出了什么意外。他边跑边大喊:“微浓!微浓!”

    可惜无人应答,唯有潺潺泉水在回应着他。

    微浓的确没听见,耳畔的流水哗哗作响,干扰了她的听觉——她在沐浴。昨日她来了癸水,今天一直觉得不适,还不慎弄到了被褥上。好不容易等到原澈折腾完,她才悄悄地出来,想清洗一番。

    于是,当原澈找到微浓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微浓侧对着他,青丝松松绾起,上半身只穿了件亵衣,玉臂、香肩皆裸露在外。更香艳的是,她下半身什么都没穿,就亭亭地站在泉水之中,正躬身清洗她修长的双腿。

    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他清楚地看到了她莹白的肌肤、玲珑的曲线,还有她几乎全裸的身段。潺潺泉水之间,她那张清淡的侧脸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举手投足就像山间幻化的精灵,展现着漫不经心的魅惑。

    原澈立即捂上嘴巴,唯恐下一刻自己会大叫出声。他知道该做一个君子,要么闭上眼睛,要么转身就走,然而此刻他根本无法自制,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双脚似乎也被绑住了,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偏生微浓一直低着头清洗双腿,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夜里的泉水虽然转凉,不过三月末的气候已经回暖,她承受得住。上一次来癸水时云潇还在,两个女子能互相帮衬,可这一次……她觉得太不方便了!

    微浓叹了口气,迅速将下半身清洗干净,然后抬起修长的双腿就往岸边走去。原澈见状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藏身树后继续偷看。

    只见微浓从岸边拿起一条白色绢帕,仔仔细细地擦拭双腿。然后,她又拿出一条更长的绢帕,从腰际开始绑住了下半身。最后,她穿上了外裤,转身去拿外袍。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