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爱同罪-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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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件事故从大G急啥到白色大众追尾,不过短短数秒,傅征连车牌号都没来得及看清。哪怕整个南辰市不是只有燕绥的座驾是黑色的大G,可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燕绥在车上。

    直到此刻,他把燕绥抱进后座,她安安全全地坐在他眼前,傅征悬着的心终于坠下。

    军用越野车上没有任何可供擦拭的毛巾,他抬手,用指腹擦去悬在她额间将落未弱的雨滴,低声问:“怎么回事?”

    三言两语的说不清,傅征这会脸色阴沉,一副随时打雷暴闪的模样,燕绥看得有点发憷,犹豫了一下,简单概括成一句:“我和燕沉回老宅,我接爸爸他拿公司文件。路上谈了点事,他没留神,就……那样了。”

    出了事,燕绥习惯性先解决问题,这会被他押在车上,心跟猫抓了似的难受:“你先别盘问我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回头给你交代。那辆大众的车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让我先去看看行不行?”

    傅征一手按住她:“你待着。”声音虽低,语气却不容置喙。

    燕绥一静,顿时老实了。

    傅征转身,又迈进雨雾中。

    燕绥看着他穿着军装的背影,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半年前的亚丁湾海域,傅征浑身湿漉地将她扑倒在地。耳边是破空而来的子弹声,扎扎实实地嵌进甲板上。

    那一刻,她躺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潮湿的海水味,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

    大众车主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和燕绥的情况一样,短暂晕眩了数秒后意识清醒。

    他站在车前,呆愣地看了两眼翻起的引擎盖,转眼看到尾部轻微凹陷的大G时一张脸顿时苦成了菜色。

    燕沉压下手腕的痛楚,立在车旁打电话。侧目看到傅征过来,眼神在他身上定了定。

    电话那端的助理听燕沉的声音戛然而止,疑惑了下,问:“那我现在过来,需要我帮忙通知辛芽吗?”

    燕沉回过神,哑声道:“她应该不需要。”

    挂断电话后,他犹豫了几秒,仍是抬步上前。

    正和傅征诉苦的大众车主余光瞥见燕沉走来,话音一止。

    他谨慎地打量了眼燕沉,许是觉得自己是责任方,连和燕沉说话时都有些底气不足:“我这边给交警和保险公司都打了电话……”

    燕沉却不是来找他的,他看都没看大众车主一眼,问傅征:“她怎么样?”

    傅征瞥了眼他无力下垂的左手手腕,不答反问:“你不需要去医院处理下?”

    “不打紧。”燕沉隔着车流看了眼坐在越野车上打电话的燕绥,再看傅征时,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自从上次在燕绥小区楼下见过傅征,燕沉就知道他的存在。当时的隐忧在今日变成现实,他只觉得胸口滞闷之气不减反增,压迫得他只能大口喘息。

    夹在中间的大众车主听着两人的对白,恍然明白过来……他们互相认识啊!

    他回想起自己刚才对傅征倒的那些苦水,惆怅得差点想卧地碰瓷。

    ——

    几分钟后,交警第一时间赶到,拍照判责。

    傅征还在协助交警,转眼见燕沉的助理过来,手一抬,指向面色苍白的燕沉:“他手腕受伤了,你先送他去医院吧,这里我来就行。”

    许是傅征的话太有信服力,助理想都没想答应了声,走了两步想想不对劲又折回来,语气有些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傅征还没回答,生怕换个对接人不好谈话的大众车主抢答道:“他是车主的男朋友。”

    助理顿时满脸敬畏地看了眼傅征,把后续处理拜托给傅征后,很放心地打的送燕沉去医院。

    燕绥见办事的一个两个都走了,也坐不住了,她跟过来,边打量车位边问:“小何怎么刚来就走了?”

    傅征回:“燕沉手腕受伤了,我让他先把人送去医院。”

    受伤了?

    燕绥眉心一拧,顿时头大。她从后腰的裤袋里抽出手机,刚准备给燕沉打电话,机身还没摸热,就被傅征抽走手机。

    “人是我支走的。”他垂眸和她对视,慢条斯理道:“我把他支走不是想看你给他打电话。”

    “……”燕绥忽然笑起来,“那你想看什么?”

    傅征不答,他微抿了抿唇,道:“这边一会就好,你是开车走还是叫司机来接你?”

    燕绥瞥了他一眼,不满:“怎么没有你送我这个选项啊?”

    傅征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我得尽快归队。”

    燕绥不过随口一问,她心里明白,傅征穿着常服,必定是公事在身。可看傅征似有些歉疚,她心头莫名一酸,什么骚话都调戏不出口了。

    “你放心,司机已经在路边等我了。”她顺手指向停在他车后开着双闪的车:“车尾撞得太难看,不敢开,怕我爸见着担心。”

    “大G等会挪到路边就近停,会有人来开走。”燕绥第一时间有条不紊地都做了安排,唯独他没在计划里:“你呢?”

    “这边处理完就走。”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不疾不徐得补充了一句:“不得先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好?”

    燕绥忍笑,唇角是抿住了,眼里的笑意却没藏住,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

    赶到老宅时,燕绥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半小时。好在提前给燕戬打了电话,实话实说在路上出了车祸。

    燕戬在屋里坐不住,早早就立在门口等。

    程媛在知道燕沉也在车上那刻就动身去了医院,这会才没能站在门口膈应燕绥。

    燕戬上车后,先仔仔细细把燕绥打量了一遍,确认她真的没受伤,数落道:“平日怎么跟你说的,雨天开车要小心,不出事你永远不长记性。”

    莫名背锅的燕绥沉默了几秒,道:“爸,不是我顶嘴,车是燕沉开的。”

    燕戬瞪她一眼,微怒:“这个时候你只需要说你记住了就好。”

    “好好好。”燕绥妥协,跟哄小孩一样哄他开心:“天大地大你最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燕戬到底没忍住,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你没事就好,燕沉呢?伤得重不重?”

    “听说只是手腕脱臼,接回去就好。”燕绥笑眯眯地挽住他的手弯:“你放心,等给妈点了长明灯,我亲自去看一眼。”

    ——

    到南辰寺时,已是下午。

    寺庙立于郊区的南明山上,因数十年来香火不断,始终鼎盛,有虔诚的香客出钱修了路,愣是修出了一条盘山路,正好容两车会车,可直达山顶的停车场。

    燕绥每年都来,轻车熟路地寻了师傅,和燕戬一起给郎晴点了长明灯,又捐了不少香油钱。做完这些,她留燕戬在殿外等她,她寻了方丈去取前段时间就定好的平安符。

    燕戬刚回来,她还没来得及问问他日后的打算。不管等郎晴祭日后他是否还要四处游历,平安符这种东西到底求个心安,她便给燕戬,辛芽,傅征,自己都求了一个。

    不过现在看来,她自己这份……估计要匀给燕沉了。

    她把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揣进绣工精良的香囊里,步履匆匆地出殿寻到燕戬。

    雨刚停,山林里云山雾绕的,出尘得像是天外仙境。

    燕戬正站在捆着心愿牌的大树下出神,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燕绥一眼,道:“我本来还想找找几年前你写的心愿牌……”

    燕绥已经猜到他后半句要说什么了,把平安符递给他:“你说的是我高考前写的心愿牌吧?”

    她怀疑地看了眼眼前这棵许愿树:“早年的许愿牌应该早就被庙里的沙弥摘掉了,不然这么多年了,怎么挂的下后来人的愿望。”

    燕戬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人一旦失去过,难免多愁善感:“我等会想去看看你妈,这么久没去看她,估计早就气得边跳脚边骂我了。”

    燕绥没接话。

    她一静,燕戬也没再说下去。父女两沉默地在树下站了会,直到从树叶上淅淅沥沥滴落的雨水把燕戬的肩头浸湿,燕绥提醒:“爸。”

    燕戬恍若未闻,他出神地看着满树的红丝带和许愿牌,低声问她:“我记得你当初的梦想是想研究星空做个天文学家,高考后不顾你的意愿让你读报商学院,如今又不顾你的意愿让你继承公司,你有没有怪过我?”

    燕绥微怔,似没想到燕戬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没等她回答,燕戬又道:“你伯母天天把你不是真正的燕家人挂在嘴边,我因对你伯父愧疚,总让你多忍让,你应是怨我的吧?”

    燕绥笑了:“她没说错啊。”

    第五十一章

    有僧人经过,见两人站在树下,双手合十微躯一礼,又自前行。

    燕绥目送着僧人走至尽头,顺着台阶而下,她回身四下望了眼,指了指不远处的廊檐:“过去说。”

    她挽着燕戬走到廊檐下,瓦尖还在滴着水,她往里避了避,嗅着大殿内的香火味,笑了:“今日正好请菩萨给我说的话做个见证。”

    “爸你还记得我刚进燕家没多久,妈妈带我和其琛放风筝,风筝断了线挂在居民楼五楼的防盗窗上,结果我攀着空调外机爬上去把风筝拿下来的事吧?”燕绥对这件事记得清楚,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能够回想起郎晴当时被她吓得血色尽失的表情。

    “记得。”燕戬失笑,“我那时候接到你妈的电话,她吓得魂飞魄散,直问我怎么办。”

    “妈那天把其琛送回外公那,关了我小黑屋,让我反省。”燕绥挠了挠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时候没觉得自己哪错了,可妈一生气,我觉得我就该认错。”

    后来郎晴准备了一块小蛋糕,进屋后先问她:“你先告诉我,你那时候怎么会想着自己去把风筝拿下来?不许撒谎。”

    燕绥那时候刚被郎晴带回家,总害怕自己会给郎晴添麻烦,会惹燕戬不高兴,一旦他们觉得自己碍眼,她又要失去眼前的一切。

    于是,嗫喏数下,老老实实回答:“我看你着急,想如果我能把风筝摘下来你就会高兴。”

    郎晴没说话,眼眶却骤然红了,她一字一句道:“燕绥,无论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你都要对生命怀有敬意。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知道你那样做有多危险吗?”

    “你有父有母,你可以有自己的性格,不用刻意讨好,也不用曲意迎合。从你改‘燕’姓,你外公给你取名‘燕绥’那天起,你就是燕家人。我们都做好了负责你一辈子的打算,所有人都在努力接纳你。燕绥,你也要珍惜。”

    那天,燕绥才真的成为了燕绥,她努力生活,努力学习,只为了不辜负这一次的重生。

    “研究星空当天文学家是其琛跟你说的吧?他肯定没把事情原委告诉你。”

    燕戬听到这才有几分笑意,显然也是极了解郎其琛的行事作风,笑而不语。

    “他那时候追班里的女生,女生要他每天写一封情书,他讨价还价还到了一星期一封,每周五一放假就来家里求我帮他写情书。他这个人你也知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缠得紧我就答应了,情书里变着法的夸女孩像星星。”

    为了凑字数,燕绥甚至在情书里大幅注解天文学知识。

    郎其琛这人,追女孩也不认真,情书要讨价还价也就罢了,燕绥帮他写的情书他看也不看,一连送了几星期,人家女孩吐槽他:“郎其琛你的梦想应该是研究星空当天文学家吧?”

    这小崽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和燕戬通气的,要不是燕戬今天提起,她早忘记这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

    大殿偏门门前置放的转经筒被风吹得微微转动,有铃铛声从远处传来,风一停,铃铛声也消失了,只有殿内浓烈的香火味丝丝缕缕不绝。穿过经幡,沿着屋脊,浩浩荡荡的飘出殿外。

    燕绥顺着白烟看向仍旧阴沉的天空,声音忽然低了些:“爸,这么多年,我从没觉得委屈过。是你给了我方向,我才决定出国读商学院。至于公司,谁能有我的起点高?毕业就能接管公司。”

    她的条理清晰,一句句说下来,饶是燕戬都为之动容。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太久没有关心燕绥了。郎晴去世,他厌世避世,把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抛得一干二净。

    实在是愧疚难当。

    燕绥对燕戬是真心实意的在报养恩,她沉吟数秒,道:“我知道伯母这些年一直在为公司继承问题烦扰你,燕沉的能力有目共睹,你要是觉得为难,我愿意割让股份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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