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科波菲尔-我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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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姨奶奶看到我长久忧郁不乐,好像大大地担心起来了。她伪称渴望我到多佛去一趟,去看看那所租出的住宅是否完善无恙,并且与那个房客订一个期限较长的租借合同。在多佛办好了在那边应办的小小正事,我只在那边住了一夜,就在第二天清晨步行回坎特伯雷去。现在又是冬天了,那清新的空气,那凛冽的寒风,那起伏蜿蜒的丘陵,使我对前途又有了一点希望。

    来到坎特伯雷后,我带着一种冷静的快感在那些熟识的街上漫游着,心中觉得很安闲。我决定去看看艾妮斯。

    “啊,艾妮斯!”我在我们并肩坐下了之后说,“近来我想死你啦!”

    “真的吗?”她答道,“又想我了!而且这么快?”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艾妮斯,我似乎缺少我应有的一种思考能力。过去在这儿的时候,老是由你替我考虑问题,我老是自然而然地来向你征求意见和帮助,以致我实在觉得错过了养成它的机会。”

    “那是什么呢?”艾妮斯愉快地说。“我不知道称它为什么好,”我答道,“我想我是恳切、坚忍的吧?”

    “这我相信。”艾妮斯说。

    “也还耐心吧,艾妮斯?”我略带犹豫地问。“是的,”艾妮斯笑着回答,“很耐心。”“虽然如此,”我说道,“我却弄得这样的苦恼、忧虑,这样的摇曳不定,缺乏自信,以致我知道我一定需要着什么——我可以称它为依靠吗?”

    “你想这么说,就这么说好啦。”艾妮斯说。“好!”我答道,“请听我说!你到伦敦来时,我凭借着你,就立刻得到了一个目标和方针。这次我被逼得离开了它,来到此地——在一瞬间我就觉得变成了另一个人。在我来到这房内以后,那些磨难我的情形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可是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有一种感化力对我起着作用,使我起了变化——哦,不知使得我变好了多少!这是怎么一回事呀?你有什么秘诀啊,艾妮斯?”

    艾妮斯抬起了头来——多俊俏的模样儿——把她的一只手伸给我,我就亲了它一下。

    “每逢在最初没有你来给我出主意、下决心的时候,艾妮斯啊,我总六神无主,陷入了种种的困难。当我终于来到你这里时,我就得到了安宁和快乐。现在,我就像一个疲乏的旅行者似的回到了家里,找到了这么可喜的一种休息的感觉!”

    我对我说的话感触颇深,它们使我这么真挚地感动着,以致我说不下去了;我用手掩着脸,哭起来了。

    在她那种平静的、姐妹似的态度中,她那明媚的眼睛、她那种温柔的声音、她那种早已使她所住的地方在我的心中成为神圣的场所的端庄稳重的神态——不久就使我克服了这种弱点,引导我把我们上次会面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故都告诉了她。

    “现在再没有什么可以奉告了,艾妮斯。”我结束我这番知己话道,“以后我要依靠着你了。”

    “可是,你决不能依靠我呢,特洛乌德。”艾妮斯令人愉快地微笑着说,“你一定得依靠另一个人。”

    “依靠朵拉吗?”我说。“当然喽!”

    “嗯,我还没有说起啦,艾妮斯,”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朵拉是颇难,我无论如何都不愿说颇难依靠,因为她是纯洁和真诚的化身呢!不过她是颇难……艾妮斯啊!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是一个胆怯的小姑娘,很容易被扰乱吓慌的。在她父亲逝世之前不久,当我认为应该对她说起的时候,唔!如果你不嫌烦的话,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吧!”

    “哦,特洛乌德啊!”她微笑着规劝道。“还是你那种鲁莽的性格!你不必如此突兀地对待一个胆怯的、爱你的、没有阅历的少女,你可以认真考虑,怎样在社会上生存下去。可怜的朵拉呀!”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艾妮斯?”我在注视了一会儿炉火以后问道。“怎样做才对呢?”

    “我想,”艾妮斯说,“应该采用的正当途径是写信给那两位姑姑。要是我,我要写信给这两位姑姑。我要尽量简明地、开诚布公地叙述已发生过的一切事情;我要请她们准许我有时候到她们家里去造访。想到了你还年轻,并且正在社会上争取一个地位,我认为很可以说,你甘愿遵守她们或许会对你提出来的任何条件。我要恳求她们千万不要不问一问朵拉的意见,就摒斥你的要求;并且在她们认为适当的时候,跟她讨论一下。我不愿过于激动,”艾妮斯温和地说,“或者作太多的提议。我要信赖着我的诚意和坚忍,以及朵拉。”

    “可是假如她们对她讲时又吓坏了她呢,艾妮斯?”我说,“假如朵拉哭起来,绝口不说起我呢?”

    “会有这样的事吗?”艾妮斯仍旧带着那种可爱的体恤神情说。

    “愿上帝保佑她,她是像鸟儿一样易受惊吓的,”我说,“或许会有这样的事呢!而且,假如那两位斯彭洛小姐不是可以这样对她们说话的人呢——这种老小姐有时是有点古怪的!”

    “我觉得,特洛乌德啊,”艾妮斯抬起她那双柔和的眼睛来望着我说,“还是不去想这些的好。我们只要问,这样做对不对,如果是对的,我们就做——这样或许比较好些。”

    我对于这个问题不再有什么疑虑了。带着轻松的心情,虽然也深深地感到这事情的重要性,我把那天的整个下午贡献给起草这封信,为了这重大的工作,艾妮斯特地把她的写字台让给了我。

    姨奶奶看了看我给两位老小姐写的信,表示同意。我把信寄出去以后,便无事可做,只有尽量耐心地等候回音。我一直等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两位老小姐的回信终于来了。

    两位斯彭洛小姐说,她们对于科波菲尔先生来信中所提之事,不便“通过信函方式”发表意见,敬请见谅;不过,如若科波菲尔先生肯于某日光临寒舍,她们一定乐于就此事作一次面谈。

    对于这一佳音,我立刻就作了回答。回信中,我也先向那两位老小姐问候请安,接着说,届时我定当前往拜望两位斯彭洛小姐,并遵嘱由内殿法学院之密友托马斯?特拉德先生陪同前往。

    女仆打开了门,我模模糊糊地只觉得,自己像是正在展出,供人观览;同时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摇摇晃晃地走过一个挂着晴雨表的门厅,来到楼下的一间安静的小客厅,客厅外面是一座清洁的花园。

    “你是科波菲尔先生吧,我想。”那位拿着我的信的克拉丽莎小姐,跟特拉德打招呼。

    这是个可怕的开端。特拉德只好指明,我才是科波菲尔先生,我也不得不自认,科波菲尔是我。

    “我们跟我们的弟弟弗朗西斯,”克拉丽莎小姐说,“没有经常来往的习惯,不过我们彼此之间并没有明显的不和或裂痕。弗朗西斯走他的路,我们走我们的路。我们认为,这样对大家都好,应该如此。事实上也是这样。”

    “我们这位侄女的地位,或者说假定的地位,由于我们的弟弟弗朗西斯的去世,已经起了很大变化,”拉维尼娅小姐说,“因此我们认为,我们的弟弟有关她的地位的意见,也应随之改变。我们没有理由怀疑,科波菲尔先生,你是一位具有优秀品质和高尚人格的青年;也没有理由怀疑,你对我们的侄女的钟情,或者说,我们完全相信你对她的眷爱。”

    像我通常一有机会就会说的那样,我回答说,没有人像我爱朵拉这样爱别人了。特拉德也嘟囔了几句,证实我的话,以此助了我一臂之力。

    拉维尼娅小姐说道:“科波菲尔先生,你来信要求我姐姐克拉丽莎和我,允许你作为我们侄女的正式求婚者来我们这儿。我姐姐克拉丽莎和我,对你的来信非常仔细地考虑过了;而且不仅我们做了考虑,最后还把信给我们的侄女看了,跟她做了商议。你认为你非常喜欢她,这我们相信。”

    “我是这样认为的,小姐,”我欣喜若狂地开始说,“哦!”可是克拉丽莎小姐朝我看了一眼,意思像是要我不要打断那位女圣人的话。我道了歉。

    “事情既然是这样,”拉维尼娅小姐又看了看她的摘记,说,“只有在这样的理解下他才能前来访问,那我们一定要请科波菲尔先生,凭他的名誉明确作出保证,以后他跟我们的侄女之间,不管用什么方式往来,绝对不能不让我们知道。不管他对我们的侄女有什么打算,都得先向我们提出。要是科波菲尔先生,或者是你,特拉德先生,在作出这类承诺时,感到还有点犹豫不决,那就请你们再考虑一段时间。”

    在狂喜的热情下,我大声嚷道,片刻的考虑都没有必要了。我以最热烈的态度,声明保证遵守要我作出的承诺,请特拉德为我作证;并且说,如果我对此有半点违背的话,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要是方便的话,”克拉丽莎小姐说,“我们将高兴地欢迎科波菲尔先生每逢星期天来吃正餐。我们正餐时间是下午3时。”

    我鞠了一个躬。“除了星期天,一个星期的6天中,”克拉丽莎小姐说,“我们将高兴地欢迎科波菲尔先生来吃茶点。我们吃茶点的时间是6时30分。”

    我又鞠了一个躬。“吃茶点是一星期两次,”克拉丽莎小姐说,“这是规定,不能再多。”

    我又鞠了一个躬。

    随后拉维尼娅小姐站起身来,请特拉德先生允许我们告退一会,接着要我跟她出去。我全身颤抖着,遵命跟着她,被她带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在这儿,我发现了我那最亲爱的宝贝朵拉,她两手捂着耳朵,可爱的小脸对着墙,站在门背后。我本想说朵拉出来见见特拉德,可是我刚一提出,她就跑进自己房间,把自己锁在里面了。于是我就没有带她,独自一人回到特拉德那里,向主人告辞,两人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这次会晤的成功结果,以及会晤中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我当然马上都告诉了姨奶奶。她见我这么高兴,她也高兴极了,还答应我,她要尽快地去拜访朵拉的两位姑妈。

    我给艾妮斯的信,充满了热情和感激,把遵照她的主意行事,从而取得圆满结果的情况,全都对她说了。在原班邮车返回时,就收到了她的回信。信中充满希望、恳切和高兴。

    我姨奶奶和朵拉的两个姑妈,总的说来,相处得比我预料的要好得多,这使我大为放心。在我们会晤后,没过几天,姨奶奶就实现了对我的承诺,前去拜访了她们。在这之后,没过几天,朵拉的姑妈也依礼来作了回访。此后,大致每隔三四个星期,就有一次同样的互相拜访,友谊也更深了。

    朵拉的两位姑妈不久就一致同意,认为我姨奶奶颇为怪僻,是个多少具有一些男子气的很理性的女人。而且,虽然我姨奶奶有时因对各种礼节发表了异端的见解,惹恼了朵拉的两位姑妈,但她毕竟太疼我了,不得不牺牲自己的一些小小的怪癖,以便求得大家的和睦相处。

    艾妮斯到斯特朗博士家里来做客两星期。第三天晚上,那天是星期六,我带了艾妮斯去看朵拉。我已在事前跟拉维尼娅小姐接洽好了这次拜访;她们请艾妮斯去吃茶点。

    我心里七上八下,觉得又喜又忧:喜的是我那娇小可爱的未婚妻,忧的是艾妮斯会不会喜欢她。我一路对自己描摹着我十分熟悉的朵拉的各种可爱的神情:有时我希望她的神情完全如此,有时我又怀疑她的另一种神情是否更好——这样几乎把我自己弄得发烧起来了。

    我虽然如此不安心,但明知道她无论怎样都是非常可爱的;而结果我所看到的她的神情却空前地美好。当我引导艾妮斯去见她的两位身材细小的姑姑时,她并不在客厅里,却害羞地躲避在别处。

    最初她绝对不肯走出来;于是她请求我看着我的表,静待5分钟。当她终于用一只手臂挽着我的胳膊、让我带她到客厅里去的时候,她那迷人的娇小的脸庞红晕着,从来没有显得这么可爱。可是当我们走进客厅的时候,她的脸色发白了,她竟比以前更可爱了万倍。

    朵拉原来害怕着艾妮斯。她曾对我说过,她知道艾妮斯是“太聪明了”。可是当她看到她的样子是这么的愉快而又诚恳、这么的幽静而又善良的时候,她轻轻地惊奇地欢呼了一声,什么话都不说,就用她那双亲热的胳膊抱住了艾妮斯的脖子,把她那天真烂漫的面颊偎贴在她的脸上了。

    我从未这样快乐过。我欣喜异常地看到她们俩并肩坐了下去;看到我那娇小的宝贝这么自然地仰望着那一双亲热的眼睛;看到艾妮斯温柔动人地注视着她。

    拉维尼娅小姐和克拉丽莎小姐也以她们的方式分享着我的欣喜。这天的茶会要算是世界上最快活的了。

    艾妮斯温和的愉快精神打动了大家的心。她不声不响地表示对于朵拉感到兴味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兴味;她跟吉卜结交,吉卜立刻接受了她的美意;当朵拉不好意思照常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时,她所表现的有趣的神态、还有她那谦逊的优雅自然的举止,使朵拉红着脸说出了一大堆的知己话来。这一切似乎把我们的聚会弄得毫无缺憾了。

    “你认为,假如我老早有她这么一个朋友,”朵拉眼睛里放射着喜气说,同时她的右手无所事事地玩弄着我的上衣的一个纽扣,“我或许会比较聪明一点吧?”

    “亲爱的!”我说,“怎么净胡说啊!”“你认为这是胡说吗?”朵拉答道,但并不望着我。“你深信如此!”

    “当然我深信如此!”“我忘记了,”朵拉说着,同时仍在不住地转动着我那个纽扣“艾妮斯是你的什么亲戚,你这可爱的坏孩子?”“不是正式的亲戚,”我答道,“不过我们是在一起长大起来的,有如兄弟姐妹一般。”“我奇怪你怎么竟会跟我发生恋爱?”朵拉说着,就开始玩弄我那上衣的另一个纽扣了。“或许因为我看到了你就不能不爱你吧,朵拉。”“假定你从来没有看到我呢?”朵拉说着,又玩到另一个纽扣上去了。

    “假定我们从来没有生下来吧!”我轻快地说。我爱慕地默默地望了一望那只沿着我上衣的那排纽扣逐渐移上来的温柔的小手、那些偎在我胸前的浓密的头发以及那些随着她的手指稍稍抬起了一点来的俯视着的眼上的睫毛——这时我不明白她在想点什么。终于她那双眼睛抬起来望着我的眼睛了;她踮着脚尖,比平时更亲切地跟我作临别的接吻,一个、两个、三个,吻完就走出了房间。

    时光一周周、一月月、一季季过去了。和夏日或冬夜相比,好像也没有长多少。我和朵拉散步的公墓,一会儿鲜花盛开,满地金黄,一会儿一片片或一簇簇石楠掩藏在雪底下。从我们星期日散步的场所流过的河水,在夏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一霎时又在冬季的寒风中现出波纹,一霎时又堆满了厚厚的浮冰。它向大海流去,比过去流得更快了,它时而闪光,时而发暗,滚滚流去。

    我有了法定的成年人的身份,我有了21岁应有的尊严。但这种尊严可能是白捡的。

    我们已经离开白金汉街,搬进一所很舒适的小房子,离我头一次看中的那一所很近。但是姨奶奶不想住在这里了,她卖掉了多佛的房子,而且卖了个好价钱。她要搬到离我的房子不远,比我的房子还小的一所房子里去住。这意味着什么呢?让我结婚吗?正是!

    是啊,我要跟朵拉结婚了!拉维尼娅小姐和克拉丽莎小姐都同意了。克拉丽莎小姐和我姨奶奶跑遍了伦敦,物色家具,让我和朵拉去看。裴果提也来帮忙了,而且一到就干起来。

    我前去宣誓的时候,代理执行官认识我,很容易就把我打发走了。姨奶奶攥了攥我的手,亲了亲我。

    “愿上帝降福于你,特洛!我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对你亲呀。今天早上,我想起了那可怜的亲爱的娃娃。”

    “我也想起了她。我还想起了你为我做的一切,亲爱的姨奶奶。”

    “快别说啦,孩子!”姨奶奶说着以不同寻常的热情把手伸给了特拉德,特拉德接着把手伸给迪克先生,迪克先生接着把手伸给我,我接着把手伸给特拉德,接着我们就来到教堂门口。

    后来的事,大体上就是一个杂乱无章的梦。

    我梦见,朵拉准备好了,拉维尼娅小姐围着她转,舍不得让这个漂亮娃娃离开她,因为漂亮娃娃在这里,她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做。我梦见,朵拉摇动着她的小手,我们又继续往前走。她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跑到艾妮斯面前,别人都不理睬,只最后一次亲吻艾妮斯,最后一次向她告别。

    我们一起坐车走了。我从梦中醒来。我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了。坐在我旁边的是我最最亲爱的小媳妇,我多么爱她呀!

    蜜月已经过去,伴娘也都回去了,我跟朵拉坐在自家的小屋里,能让朵拉一直在我身边,这好像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现在,我不必非得出门才能见到她了,不必成天为她折磨我自己了。

    在我们管理家务的大事中,第一件就是请特拉德来吃了一顿小小的正餐。我在城里碰到了他,便邀他当天下午和我一起出来走走。他欣然答应,于是我赶忙给朵拉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说我要带特拉德到家里来。那天天气很好,一路上我们没有谈别的,净谈我的家庭乐趣。特拉德对这也充满憧憬,说他自己也梦想着有这样一个家,有苏菲在那儿等着他,为他准备好一切,那他就再也想不出他的幸福还有什么欠缺的了。

    我当然不能希望餐桌那头有一个更漂亮的娇小妻子,可是当我们坐下来时,我确实希望我们的地方最好能宽敞一些。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们只有两个人,总觉得地方太狭小,挤得慌,但同时总又觉得这地方很大,大到什么东西放进去就找不到。

    我独自承担了我们生活中的劳苦与烦愁,没有任何人分担。说到我们那糟糕的家务安排,我们仍跟以前差不多,不过我对这已经习惯。朵拉仍像从前那样一副孩子气,愉快、活泼,深深地爱着我,只要有旧日的那些小玩意儿,她就满心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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