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谭惜觉得她对这个女人的依恋,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妈妈。她羡慕斐扬能有这么好的妈妈,更高兴自己能拥有斐扬。
现在,只要能让斐扬的爸爸接受自己,她就能更加顺理成章地和斐扬在一起了。
林沛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谭惜正在厨房给林妈妈打下手。
“爸,这是谭惜,我女朋友,”忽然间,林斐扬笑着扳过谭惜的肩膀,“谭惜,快点跟我爸打个招呼。”
“林叔叔……”谭惜羞涩地抬起头,目光却胶着在那里,再也挪不开半寸。
她忘不了这张脸,粗重的眉,宽厚的耳垂,国字脸,还有漆黑的眼睛。
那样一种深沉的漆黑,仿佛是能令人坠入的黑洞。
谭惜的心也像是被人剖开了一个黑洞,一种叫做羞耻的东西在里面肆意的呼啸起来,让她呼吸急促,脸颊发烫,甚至连膝盖都软了下来。
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谭惜匆匆告别了林斐扬的家。
第二天午后,谭惜从市场买了三斤苹果,正拎着往家里走。林沛民却叫住了她。
谭惜不做声,林沛民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谭惜只好走过去。
“斐扬要去北京联培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他点起一支烟。
“知道。”
“这次我回来,是因为单位在北京总部给我安排了新的工作。我们节后就会搬走了,全家搬到北京去。”
谭惜说:“叔叔,您有话就直说吧。”
林沛民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我不允许你跟我儿子在一起。”
谭惜心里一搐,手里的水果袋子太重,勒进她的指间那么疼。她抬头,铅灰色的乌云正大朵大朵地朝她压下来,天旋地转。
是啊。
他们有什么理由在一起?她妈妈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
当她认出林沛民的时候,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羞耻、愤怒和绝望,像一条条沉重的锁链,交绕着缠住她的脖子,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记得斐扬说:“生活在阴沟里的人,也有仰望星空的权利。”
她记得,他有一双闪着星光的眼睛。
一切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可是记得又怎样?
他曾照亮她漆黑的生命,又残忍的坠落,这一切都是命!
她永远也无法剖离的命……
谭惜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周彦召的脸。虽然视线模模糊糊,但是他的脸辨识度太高,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没撞坏你车子吧?那我可还不起。”她甚至还虚弱地笑了笑。
周彦召没理会她的玩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医生说你是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会好。开车撞你的是你们店里的女人,据说叫落落。她说夜黑路滑,自己的刹车又出了问题,你怎么想?”
“如果她是故意的,会判刑吗?”谭惜低头,看着被针扎得乌青的手背。
“会。”
“那就算了吧,”见他皱眉,谭惜弯起唇角,眼睛却忽然一亮,“你说过,要让一个人屈服,夺走他的命,是最愚蠢的办法。她不过是个愚蠢的女人,而我不想变成这样的女人。”
“随你。”周彦召的语气始终淡淡的。
谭惜叹口气:“可是,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她顿了顿,认真地看住他:“我不想亏欠任何人。”
是的。她不想亏欠任何人,尤其是他。
周彦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他们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她不相信他只是出于好心这么简单。
这座城市每晚都有人发生不幸,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她?
难道……正如萧文昊所言,他是看上了她?
可这怎么能行,谭惜很清楚他的身份,更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们之间除了客人与服务者的关系外,最好不要有任何瓜葛,否则只会引来无穷的烦恼。更何况,她的心,早已被另一人塞得满满的,根本挪不出多余的空间。
所以,她有些怕,怕这份帮助背后隐藏着别的什么。她已经有太多麻烦,实在经受不了更多的纠缠。
好在,周彦召只是云淡风轻地挑眉:“事不过三,等你欠够我四个人情,我就要向你讨债了。”
他这么说,谭惜反而放心下来,她半开玩笑地说:“那你要晚点再讨,现在的我可还不起。”
“那可未必。”
曦光倾洒的房间里。
清雅的百合正吐着芬芳,周彦召轻轻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那比花瓣还要纯白的面容。
一种复杂而又暗烈的东西在他的眼底涌动着,谭惜皱眉,肩膀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然而,毫无预兆地——。
他按住她的肩,深深吻住了她。
这原本只是一个清淡的吻,他冰凉的唇蜻蜓点水般地触在她的唇上,犹若花瓣落入清绮的波心。
那样静静地,轻轻地,没有情、欲,没有厮磨,像是要在她的唇上描摹出自己的印记。
斑驳的日光中,谭惜看不清他的面容,她甚至早已忘记了去看,忘记了该如何去反应。她只是被动地想,也许下一秒他就会离开。
然而,周彦召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他的一只手撑在她背后的墙壁上,唇也越来越烫,越来越用力。
心蓦然战栗起来,谭惜忍不住伸手去推他。男人的身子,却犹如大山般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没有预料到这个发展,谭惜尝试着侧开脸,他的手又无声地插入她的青丝,好像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迫得她不得不抬起头承接他的吻。
可惜,谭惜却无法陶醉于这样的吻。
她难受得眯起眼,因而恰巧看到,那双黑曜似的眼瞳里,仿佛匿藏着什么静而深的东西,一种暗烈到令人害怕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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