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怀中的娇躯剧烈地颤动起来。
“他自杀了……”
沈卿卿抬起头,惊恐而慌张地望着他。片刻后,她蓦然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耳侧,又死死揪起垂在那里的长发:“他自杀了……他怎么会自杀了!”
“不是说好了要保他一命的吗?他怎么会自杀,怎么会——”沈卿卿语无伦次地说着,蓦地又睁大了双瞳,失控地尖叫起来。
“卿卿,你怎么了?”周彦召皱眉,试图地安抚她,“卿卿?”
“周先生,沈小姐的疯病又犯了,麻烦您先出去一下。”旁边的小李却一把将沈卿卿拉过来,焦急地叫着另一个护士给她打镇定剂。
悄静的夜,霎时间噪杂起来。
雨丝,在玻璃窗上落下沉闷的鼓点。
病房外,周彦召低头,缓缓点燃一根烟:“医生怎么说?”
曾彤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病房:“沈小姐的病情更严重了,这次……这次恐怕是真的疯了。”
自从两年前沈卿卿被人强bao未遂后,精神就一直间歇性失常。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和沈卿卿的婚事才被暂时搁浅。
而最近,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好转了许多,恒建的沈总甚至跑来海滨,积极地跟远夏再度合作。
这就意味着……
“如果时机成熟,我会在董事会给你安排一个适合你才能的职务,这样你也能更好地为远夏服务。如果你做的好,我还会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妻子,就像恒建的千金一样。”
“但我宁愿死了烂进棺材里,也不愿让你继承我的远夏,辱没了我一生的名誉!”
慢慢吸了一口烟,周彦召漠然地望着病房:“那就把你所看到的一切,如实告诉董事长。”
“是。”曾彤点点头后,转身。
“等等。”周彦召却蓦地叫住了她。
曾彤疑惑地回头,周彦召低眸望着指间不断升腾的烟雾:“谭大有的事,她知不知道?”
“您是说……谭小姐?”
曾彤揣测地望着他,然后缓缓说:“我想,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监狱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了家属。”
“嗯。”
周彦召再没说什么,他一步一步地挪到窗口。
苍穹漆黑如墨。
有一粒璀璨的流星当空划过,短暂得犹如梦境。
梦境里,她的肌肤洁白如山茶花瓣,纤长的睫毛低垂,掩住双眼。亮如黑段的长发遮住她的脸颊。美丽的下颌上,她的双手交握着,那样虔诚、安宁。
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久久地望着她。
直到她察觉了他的目光,笑笑说:“愣什么,许愿呀!”
“你信这个?”他的声音很静,目光也静静的,似乎没有情绪的起伏,唇角却勾起一个微笑,如同徐徐绽放的昙花。
她看得一怔,于是冲他眨眨眼:“人总得信点什么,不然该怎么活下去。”
周彦召垂眸,一用力就把指间的烟掐断了。
梦境,也跟着烟消云散。
谭大有的葬礼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因为他强奸犯的身份,就连前来吊唁的宾客都寥寥无已。
张雪茹还在医院里,如同活死人般躺在床上,很少吃饭,也很少说话。有时候谭惜想,她还是在乎爸爸的吧,她还是会为了爸爸的死而感到伤心。
原本,谭惜还以为她的心是铁石呢。
可现在,谭惜发现自己错了,她还是自己的妈妈,是谭大有的妻子。只是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也同样麻痹了她的人生。
其实谭惜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从她进入以吻封缄的那一刻起,太阳不属于她,城市的白天也不属于她。
她属于夜晚,属于纸醉金迷的魔窟。
晒不到太阳,从身体到思想,开始慢慢发霉。那是一种厌倦,一种已深入骨髓,渗透血液的厌倦。
她忽然厌倦了这种永远见不到阳光的生活。
但是她没有办法选择。她的前面只有一条路,后面却有条鞭子,她无法后退。
葬礼全程都是林斐扬帮谭惜安排的,期间陈叔叔一家也帮了不少忙。
到最后火化的时候,谭惜抱着父亲的遗像,缓缓闭上眼睛。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她想起小时候头一次掉了牙齿,并不痛,但嘴里那个洞却引诱她不住地去舔。如今,在她的世界里,父亲消失的地方就是那大大的洞,她该拿什么去填满?
从火葬场离开之后,谭惜一直都静默地坐在出租车里,不言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声音很低:“昨天,你怎么会去我家?”
林斐扬低眸,声音也跟着低沉起来:“我带了猫粮,本来想——”
汽车钻进一个隧道,车里,视野蓦地暗下来。
秀丽的眸子也跟着一黯。
“久久,它已经不在了。”
倏然间,心,被一种无比酸涩的情绪包裹得满满当当,林斐扬再也控制不住,他紧紧握住谭惜的手:“谭惜,你还有我。”
谭惜却面无表情地松开了他的手:“可你却已经有黎秋了。既然孩子都有了,你就要承担起一个做爸爸的责任,以后,别再说些没用意义的话了。”
“孩子?”林斐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她说的?”
谭惜却把脸转向了窗外,缄口不言。
“我知道了,是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吧?”料想她是误会了自己,林斐扬心急如焚地向她解释,“那天我确实跟她去看了妇科,因为她的病需要例行检查。可我会陪她去看这个病,又是为什么你总不会不知道吧?我怎么可能会跟她——”
“斐扬,你不要再说了。”
可谭惜却忽然打断了他,像是不愿再听下去。
林斐扬微微怔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他顿时有些懊悔,紧张又心疼地触向谭惜的双肩:“对不起。我不该提布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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