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惜闭了闭眼睛,一时间还有些心酸,“我马上就要20岁生日了。我想送给自己一份礼物。任性也好,一时脑热也好,我也想体验一下梦境的真实,体验一下被人呵护、无忧无虑的感觉。哪怕有一天,我终究还是要回来,梦还是会苏醒,只要我体验过了,我就再没有遗憾。”
知了低头,一缕长发扫过漆黑的眼,掩住了里面的忧伤:“你要和谁体验这个梦?那个林斐扬吗?”
谭惜没有回答,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把枪,交到知了的手中:“这把枪给你,你帮我还给周彦召吧。我们已经再没有见面的必要,也不该再有牵扯。我不在的时候,芬姐的姐妹们,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有能力照看好她们。”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阿兰眼圈红红得走出来:“小西姐,你要走了?”
谭惜的鼻腔也有些酸涩,她摸摸阿兰的脑袋:“是啊。舍不得我啊?”
阿兰吸吸鼻子,仰头看着她:“你去哪啊?走哪我都跟着你。”
“傻丫头,”谭惜无奈地叹口气,嘱咐她说,“好好听你知了姐的话,赚够了钱就离开这个地方,知道吗?”
阿兰一味地摇头,眼泪像断了线般,接连得涌落。
她哭得谭惜也动了心肠,忍不住侧眸,努力平复着情绪。
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知了,突然问了句:“什么时候走?”
谭惜抿唇,勉强一笑:“也许今晚,也许明天,谁知道呢?”
“你这个人,行事总是在别人的预想之外。连个践行仪式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知了气急地嗔了她一眼,然后像是极其无奈似的,从桌上端起三个水杯,分别递给阿兰和谭惜:“这样吧,不管明天如何,我们在这儿干一杯。就当是我为你践行了。”
“好!”谭惜眼圈一红,想也不想地仰头喝下去。
再没有半分牵扯。
谭惜咬咬牙,朝着门口走去。她知道,一楼大厅里,还有个男人在等着她。
那样温柔地等着她,那样义无反顾地要带她走。
现在,她只需要走出去,走出这个黑夜的牢笼,她就能逃离她所惧怕的一切,拥抱命运的新生。
可是……
当她的手握在门把手时,身子却微微晃了下。
她摇了摇头,头顶的灯光在眩晕中变成了彩色的圆盘,仿佛一个无边无尽的深渊。冷汗如水般落满了后背,心跳也在刹那间快到了死亡的临界点。
强忍住心中的惧怕,谭惜吃力地靠着门,然而还是歪歪斜斜地滑落在地上。她抬头,望着同样惊惶的阿兰和知了,指向桌上自己的水杯:“水里面……下了什么?”
头越来越昏沉,身子也越来越不受支配,谭惜忽然觉得冷,眼前尽是白色的明亮的光,像是雪光一般寒冷彻骨。
她好想找个地方来靠一靠,耳畔仿佛是阿兰在哭:“小西姐?小西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那一瞬间,谭惜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拼尽力气抓住身边那只手:“阿兰,你去帮我看看,斐扬他走了没有。”
片刻后又松开:“阿兰……别去了。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吃力地说:“阿兰,你听着,千万不要把我送进医院,我……”
然后,世界归于一片黑暗。
仿佛是堕入无尽的梦境,爸爸在她的面前,妈妈、知了、宁染、落落,还有阿兰她们都在。挣扎、纠缠、剥离,辗转其中不得脱身。
可是斐扬在哪里?
她吃力地伸出手,在无声中呢喃:斐扬,我想回家。我好累,好疼,求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她。
寂静中,似乎有什么声音。
咚——咚——咚……
一声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她迷迷糊糊地想要睁开眼,胃里却蓦然一阵抽痛,紧接着四肢都是痛的。强烈的痛感逼得她睁开了眼,雪白如雾的视野里,她好像看到了许多带着医用口罩的人,有人死死按住她的肩膀,有人往她的嘴里伸进一支冷硬的管子。
然后又是一阵抽搐般的痛,她痛得轻哼了一声,再次失去了意识。
彻底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谭惜只觉得浑身松软,使不上半点力气,像是被人扒去了筋骨。
“小西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知道吗?医生说,你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她抬头,目光错过头顶花花绿绿的管子,落在了阿兰喜极而泣的脸上。
知了就在她的身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按住胸口说:“老天保佑。”
谭惜有些惘然,虚弱地问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兰坐过来,抽抽噎噎地握住她的手:“那杯水里,你喝的那杯水里,有人下了drugs,很大的剂量。你一口气全喝了,又是第一次喝这种东西,所以差点就……”
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谭惜瞬间清醒过来:“我为什么会在医院?不是说了,不能送我去医院吗?”
其实,那晚当她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怀疑。在以吻封缄,她虽然雷厉风行,但这种作风也树敌太多,有人要害她,这一点都不稀奇。
她怕的是,对方并不是为了让她喝掉drugs。一次又不会上瘾,可如果剂量太大被送去了医院,就会惊动上面。这样一来,她的麻烦就大了。
阿兰也知道她害怕什么,所以哭得更厉害:“小西姐,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你当时的样子太可怕了,如果不把你送医院会出人命的。我……”
谭惜急迫地看住她:“医生有没有查出来?”
“有……”
谭惜更加不解:“那为什么……为什么没有police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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