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部且战且退的林彪,并没有想到要在四平打一场震惊中外的大仗。东北民主联军一直在避免与优势之敌决战。虽然林彪背了个“撤退将军”的外号,他对此并不计较,也无须分辩,他相信自己的战略是正确的。而且中央也有“让开大路,占领两厢”的指示。
然而,国内外时局的变化,硬是迫使林彪在四平打了一场历时一个多月,空前惨烈的恶仗。
尽管林彪、黄克诚以及东野的许多高级将领不情愿打,但东北战场却是国共大角逐中的一幕,是国共两党“战争与和平”游戏的组成部分。
局部利益服从整体利益,不想打也得打。打得窝囊,打得被动,打得心疼,但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无论如何值得一打。
1946年2月,南京发生大规模群众示威游行,要求苏联撤兵东北,归还主权。
斯大林得到驻南京大使的电报后,气得大骂蒋介石“玩弄东方式的阴谋”。
根据《中苏友好协议》规定,苏军必须于日军投降三个月内撤军。当时,国民党军队大多窝在西南中缅、中越边境地区,一时来不及运兵去接收东北,相反,共产党抗日武装全部在华北、华东、华中敌后,日伪控制的大中城市几乎都在八路军、新四军的包围中。国民党又要派兵与共产党争夺关内大中城市,又要履行盟军协议去接收越南、缅甸等地区,一时无暇顾及东北。
而东北地区短期内涌来了无数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其中有原东北军、原抗日联军,更多的则是八路军和新四军。蒋介石见共产党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却鞭长莫及,于是玩弄了一个阴谋。蒋介石任命熊式辉为东北行辕主任,正式赴东北与苏联交涉接收东北主权事宜。在莫斯科和国民党的压力之下,苏联驻军将已接收沈阳等大、中城市的八路军“请”出了城。
被“请”出城的八路军,等候苏军撤退回国,然后再进城接收一遍。但国民党玩起了“东方式的阴谋”,请求苏军暂缓撤退。
1945年12月25日,蒋经国飞往莫斯科,再次向斯大林表示了“友好”,并请求苏联在接收东北事宜上与国民党政府以方便,斯大林当即应允。
不久,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宣布:“苏军已解除中国东北之日军武装并予遣调,然而由于中国政府之要求,苏军之撤退将延至明年2月1日。”
斯大林感到非常气恼,明明是蒋介石请求苏军延缓撤军的,却又给外界一个印象:苏军赖在东北不走。
斯大林将电报往地下一扔,对外长莫洛托夫说:
“照会中国政府,苏军将立即撤出满洲。”
1946年3月13日,苏军撤出沈阳。从山海关一直打到皇姑屯的国民党第52军随即进占沈阳。
为了尽快接收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大中城市,蒋介石命令熊式辉驱师向北挺进。
延安的中共中央为了在苏军撤退后,占领长、哈、齐等大城市,决定集中兵力在四平地区阻击北进之敌。
4月6日,毛泽东电令林彪、彭真:“集中六个旅在四平地区歼灭敌人,非常正确,党内如有动摇情绪,哪怕是微小的,均须坚决克服。希望你们在四平方面,歼敌北进部队的全部或大部。”
4月8日,毛泽东再次指示:“本溪方面亦望能集中兵力,歼灭进攻之敌一个师。”
于是,国共双方在四平、本溪两地逐渐集结了数十万兵力。
一场大会战迫在眉睫。
1946年3月22日,苏联政府照会国民党政府,苏军将于4月底以前自满洲撤退完毕。蒋介石为了在苏军撤退前抵达长春、哈尔滨等城市,严令熊式辉迅速攻克四平。
3月24日,毛泽东电令林彪、彭真:“……全力控制长、哈两市及中东全线,不惜任何牺牲,反对蒋军进占长、哈及中东路。……动员全力,坚决控制四平街地区,如顽军北进时,彻底消灭之,决不让其向长春前进。”
4月1日,蒋介石在南京第四届二次国民参政会上发表演讲:
“东北九省,在主权的接收没有完成以前,没有什么内政可言。”
台下爆发出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蒋介石得意洋洋地朝台下点头微笑,接着以强硬的口气说:
“军事冲突的调处,只有在不影响政府接收主权,行使国家行政权力的前提下,才能进行。”
次日,军事调处东北执行小组中共代表耿飙、许光达等40余人,由北平飞往沈阳,被东北国民党军警非法扣留3小时。随后在美国方面的干预下才予释放。停战谈判工作受到熊式辉的百般阻挠。
毛泽东电令林彪、彭真:“必须阻止蒋军于四平以南,并给以严重之打击,方有利于今后之谈判。”
4月1日至7日,新6军、52军、60军等部在廖耀湘指挥下,先后三次对本溪进行围攻。东北民主联军3纵、4纵为了拖住敌人北进,减轻四平方面的压力,开始了英勇的本溪保卫战。
本溪我军采用灵活机动的战术,在本溪外围主动出击,以少量兵力阻击国民党新14师,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围歼第52军25师。25师一个整团被歼,另一个团集体放下武器投降。25师师长刘世懋率残部落荒而逃,新14师亦受重创。
本溪方面战事转于胶着状态。
与此同时,东北保安副司令长官梁华盛指挥新1军、71军开始向四平方面攻击前进。
时值初春,正是东北化雪季节,道路泥泞,汽车大炮经常陷进泥坑,部队行动迟缓。而轻装的东北民主联军却在四周频频袭击,节节阻击,使梁华盛叫苦不迭。
新1军第38师呈扇面向前推进。4月8日,进至泉头以西地区。
此时,林彪亲率万毅纵队,1师、3师8旅、10旅等12个团的兵力,正严阵以待。当晚,新38师进入林彪预设“口袋”。
林彪命令部队迅速攻击。这是民主联军第一次与号称“天下第一军”的新1军交战。林彪从指挥所跑出去,朝炮声最激烈的地方逼近,手下人劝都劝不住,秘书等人没法子只好跟着他朝枪林弹雨里钻。
林彪一直钻到离敌人最近的一道战壕。秘书季中权第一次上火线,见战壕上空眩目的弹道像焰火般好看,于是也像林彪那样昂着头欣赏。林彪一手将他的头按下去,说:
“小季,要打死的呀!”
季中权缩了缩脖子,心里很不服气,暗中嘀咕道:
“你怎么不怕被打死呢?难道子弹长了眼睛,认得你是总司令。”
这一仗一直打到天亮,由于包围不严,只歼灭了新38师4个整连。
同时,我军7旅也向朝阳堡之敌发起攻击,歼敌一部。
梁华盛一夜之间被歼一千二百多人,吓得他将部队龟缩于昌图城内,再也不敢出头了。
熊式辉见本溪方面一筹莫展,于是严令梁华盛督师向四平推进,梁华盛在电话里苦苦哀求:
“熊主任,我的兵力不够呀!共军非常强大,我寸步难行。”
熊式辉扣上电话,对郑洞国说:
“这家伙沉不住气了,草包一个。你立即去前线接替他,让他回沈阳凉着吧!”
4月10日,郑洞国赶往开原前线,发现新1军正面的民主联军攻势并不强。他判断这是林彪的佯攻,完全是虚张声势,于是下令全军继续向四平攻击前进。
郑洞国的判断并没错。林彪在歼灭新1军第38师一部后,发觉这块骨头不好啃,到底是“天下第一军”,于是将主力调往法库附近,准备寻找战机,打击国民党第71军。
4月10日,敌71军第87师、91师于金家屯与北满独立旅遭遇。独立旅按预定作战计划节节抵抗,诱敌深入。
4月14日,林彪率主力部队赶往大洼地区,迅速布置好“口袋”阵地。次日,71军87师一阵猛攻,将打阻击的独立旅“击溃”。国民党军追到金山堡、秦家窝棚一带,发现共军已“逃”得无影无踪。他们向当地老百姓打听:
“老乡,看到八路没有?”
“早走啦,一个个逃命似的。”老百姓众口一词。
于是,国民党军放心大胆地埋锅造饭。许多官兵还拥到镇上去买吃买喝,跟老百姓讨价还价。
还有一部分“忠于国军”的老百姓挥着小旗欢迎他们,引国军弟兄们到大院里休息,好吃好喝款待。正在国军们忘乎所以的时候,朝他们点头哈腰的“老百姓”突然脸一变,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胸口了。
四面都是“缴枪不杀!”的吼声。
埋伏在野地里的主力部队在军号声中,自四面八方冲杀而来。
87师先头团猝不及防,全部被缴械。后续部队也被迅速围歼。赶来增援的91师遭到迎头痛击,掉头溃退。
这次战斗毙敌800余人,伤敌1669人,俘虏2000余人。缴获汽车30辆及大批辎重。
梁兴初师和独立旅第3团,因作战英勇受到东北民主联军司令部传令嘉奖。
四平外围争夺战愈演愈烈,郑洞国急呼援军。北满,彭真得陇望蜀,长、齐、哈捷报频传;南满,杜聿明声东击西,本溪失守……
71军第87师在大洼地区被歼灭的当天,杜聿明从北平飞抵沈阳。一进长官邸,就接到蒋介石的电报:
“第87师受此意外损失,据报陈明仁并未随军前进,着即查办具报。”
“这是怎么回事?”杜聿明问参谋长赵家骧。
“老头子耳目众多,可能是接到特务的密告。”赵家骧道。
“此事是否属实?”杜聿明问。
“此事不假。”赵家骧说,“如何处理?”
“给他顶回去,就跟老头子说,在战斗发生前已派车将陈明仁送到了前线。”杜聿明毫不迟疑地说,“通知桂庭(郑洞国,号桂庭)让陈明仁赶快归队。”
杜聿明之所以对陈明仁如此放纵,是因为陈明仁也非等闲之辈。
陈明仁是蒋介石的爱将,早在黄埔学生军东征陈炯明时就名声大噪,是他第一个将红旗插上惠州城头。在南京军事博物馆里有一幅大型油画,再现了惠州之战的情景,画中有陈明仁持旗登城,也有蒋介石临阵督战。
跟杜聿明、郑洞国、廖耀湘等人一样,陈明仁也参加过远征军,同是抗战名将。也许是英雄爱英雄,或出于其他原因,杜聿明包庇了陈明仁。
处置完陈明仁的事,赵家骧接着向杜聿明汇报了近期的战况,以及国共双方的兵力部署。杜聿明听完赵家骧的汇报,非常沮丧。他原以为一到沈阳就能大显身手,将共军主力击溃,甚至吞掉。现在看来,林彪这个黄埔四期的小字辈并不好对付。
东北的局势越来越棘手了,初到东北,手里只有两个军,可以从山海关一直打到锦州,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离开东北才两个多月,局势就恶化了。如今有七个军的兵力,居然跟共产党闹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国军五大主力,就有两个在东北,全套美式装备,还有空军支援,打不开局面,真是岂有此理!
杜聿明当即命令郑洞国继续向四平进攻,同时布置情报网,迅速收集本溪、四平方面的情报。
郑洞国指挥新1军曾一度突破防线,冲入四平街。由于后续梯队未能及时跟上,致使突入城区的两个连被全歼。
4月17日,新1军第30师进占四平以南之山地。次日上午,新38师进占老四平,下午进占泉眼车站。郑洞国对四平城区进行弧形包围。
四平城区争夺战随即展开。
4月18日,四平战役打响的同时,东满军区部队在彭真的指挥下,经过4天激战攻占伪满首府——长春。
长春之战是4月15日凌晨打响的。
苏军于4月14日中午全部撤离长春,当日上午国民党开始接收长春,国民党吉林省代主席王滨华、第四总队司令兼长春卫戍司令陈家祯等党政军大员在争先恐后地“接收”日伪军留下的大笔财富,突然,枪炮声大作,这些暴发户们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在放鞭炮。
仅十几个小时,长春近郊被东北民主联军全部攻克。
4月15日凌晨5时,总攻时间到了。吉辽军区司令员周保中与政委林枫一直盯着手表,同时,参谋人员捧在手中的闹钟也响起来了。周保中朝站立在两旁的信号兵一挥手,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打!”
一颗颗眩目的信号弹飞上黎明前的夜空,沉寂了几个小时的大地,再次被激烈的枪炮声震醒。
民主联军分三路纵队,同时向长春市区发起猛烈攻击。
长春守军共2万多人,数量上与攻城的民主联军相等,但质量上就差远了,几乎全部是收编的伪军。长春是伪满首府,防御工事极为完备,到处是明碉暗堡,特别是市区的大楼非常坚固。国民党军队凭借这些地形上的优势,顽强抵抗,使民主联军方面的攻击一再受挫,原计划48小时全歼长春守敌,结果战斗一直进行到第四天。
4月18日下午5时,东北民主联军三路纵队经过与敌逐屋逐巷激战,终于推进到市中心广场。黄昏时分开始对最后几个据点——伪市府、警察局、广播电台、银行大楼发起猛攻。
贺庆积率吉辽军区第23旅攻打银行大楼,子弹打在坚固的银行大楼上,只能留下一个白色的疤痕。双方的机枪激烈对射。广场上空飞弹如织。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贺庆积调集炮兵朝银行大楼猛烈轰击,有几发炮弹飞进了大楼的窗口,电线中弹起火,一股股浓烟发出难闻的焦臭味从窗口滚滚而出,守军的枪声陡然稀落下来。
第23旅的士兵趁机发起冲锋,战士们利用弹坑、灯柱、树木和尸体作掩护,积极向大楼跃进。
当冲在最前面的23旅“朝鲜团”离大楼只有二三十米远时,突然,银行大楼的几扇大门同时打开,几千名伪军潮水般拥出,妄图以反冲锋的方式突围。
“朝鲜团”面对优势敌人的反击,节节后退。旅长贺庆积见此情景大吃一惊,因为在23旅的后方有几千名俘虏和堆积如山的枪支,如果让敌反击得手,后果将不堪设想。贺庆积挥着手枪从指挥所跃出,冲到民康路上,高声喊道:
“坚决顶住敌人,不能后退!”
“同志们,跟我冲!”“朝鲜团”的朴团长一面用汉、韩两国语言高喊,一面带头朝敌人的先锋冲击。
敌我双方在广场上展开了白刃格斗,喊杀声,惨号声,枪械撞击声响成一片,鲜血将整个广场涂得像泥浆般黏黏糊糊的。这时,各路民主联军相继突入广场,参加白刃战。伪军渐渐不支,前面的被分割包围,后面的朝银行大楼急退。挥舞大刀的督战队守在门口,一面挥刀砍杀后退的士兵,一面嚎啕大叫:“后退的,格杀勿论,快顶住!”
正在伪军进退无路时,民主联军方面趁机发起政治攻势,高呼:
“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伪军一听,纷纷扔掉枪支,朝民主联军阵地跑去。
战斗进行到深夜,广场上的枪声渐渐沉寂了。一座座大楼相继被攻克,大楼顶层站满了欢呼胜利的战士。
长春解放之后,4月24日,嫩江军区所部及3师特务团开始对齐齐哈尔发起攻击,次日晨战斗结束,全歼守军三千多人,齐齐哈尔解放。
4月28日,彭真调集359旅、7师19旅及黑龙江军区部队进攻哈尔滨。该日15时开始向市区进击,守军不敢顽抗,纷纷缴械投降,至黄昏时,战斗结束,哈尔滨市宣布解放。
当北满部队发起解放长春、齐齐哈尔、哈尔滨等大城市之战时,四平保卫战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4月18日,新1军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首次向四平近郊之海方屯、泊罗林子、鸭湖泡等阵地进攻。民主联军经过顽强抗击,激战一天,使新1军30师攻击受挫,不得不于黄昏时停止进攻。次日,郑洞国调整兵力部署,兵分两路,一路向铁路以西进攻,一路继续进攻鸭湖泡。新1军消耗了大量炮弹,民主联军阵地大部被摧毁,但战果甚微,至黄昏时收兵,只占领鸭湖泡一处阵地。
同日,新38师派出小部队潜入四平飞机场附近,构筑工事。4月20日,新38师主力开始对北山阵地猛烈进攻。
守卫北山阵地的保安1团2营,在营长李林、教导员张增常的率领下,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先后打退新38师数十次冲锋。4月22日,新38师在炮兵的掩护下,冲上北山阵地,占领了部分战壕。教导员张增常将手枪插在腰间,拾起一支步枪,振臂高呼:
“同志们,跟我上,刺刀见红!”
张增常端枪冲入敌阵,左冲右突,片刻功夫就刺倒了四五名敌人。2营战士纷纷跃出战壕与敌人展开肉搏战。张增常被七八个敌人团团围住了,营长李林见状大声嚎叫着,想将敌人吸引过来,但为时已晚,当张增常的刺刀捅进一名敌人的胸脯的同时,几把刺刀分别捅进了他的背部、腰部和肩膀……
肉搏战至黄昏结束,敌人大部丧身于刺刀下,余众纷纷溃逃。北山阵地守住了,但2营伤亡惨重,不得不撤下阵地,由7旅接替北山防务。
4月24日,国民党增援部队源源不断开往四平。同时,民主联军解放长春市方面主力部队也兼程南下,向四平地区集结。次日,郑洞国亲自指挥新1军在飞机、坦克配合下,向三道林子及北山阵地猛烈进攻。
阵地被炮火覆盖,平均每分钟落炮弹四百余发。7旅特务营1连三分之二的战士伤亡于炮火下。国民党军对北山阵地连续发起九次冲锋,均被7旅特务营战士击退。到夜间,阵地上只剩下三人。当天夜里,7旅预备队向敌人发起反击,激战一整夜,至拂晓撤回原防,加筑工事,严阵以待。
新38师由于夜间受到袭击,整个部队彻夜未眠,天亮后,无法组织新的攻势,因此,4月26日,北山阵地无战事。
从4月26日起,郑洞国因部队伤亡惨重,和民主联军方面不断反击,兵力不够,乃转攻为守,在我阵地前构筑工事,双方形成对峙状态。
郑洞国要求杜聿明火速派兵增援四平,而杜聿明却有了新的打算,命令郑洞国坚守待援,静候他改变战局的惊人之举。
杜聿明经过十天来的侦察,发现本溪和四平两个战场的共军各有十几万兵力。虽然兵力大致相等,但论火力、战力,四平方面共军远胜于本溪方面,而且林彪本人也在四平指挥。杜聿明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先解决本溪方面共军,然后全力以赴,解决四平战事。
杜聿明一面电令郑洞国在四平坚守,勿轻易出击,以拖住林彪主力于四平,一面集中新6军、52军等十万精兵挥师南下,包围本溪。
为了迷惑民主联军,杜聿明在报上发了一则消息,宣称已赴四平督师。杜聿明声东击西的诡计当然骗不了林彪。林彪由于四平方面战事激烈,将士伤亡惨重,加上敌方攻势受挫,被迫转为守势,因此判断杜聿明必会火速派兵北上增援,乃下令守卫本溪的3纵北上,到四平右翼昌图、开原一带,构筑工事,阻止新6军北上。
林彪判断上的失误,正中杜聿明下怀。本溪守军由于3纵调离,兵力顿感薄弱。
4月27日,杜聿明命令廖耀湘率新6军,赵公武率52军分两路向本溪攻击前进。
熊式辉因上次进攻本溪受挫,心有余悸,害怕杜聿明重蹈他的覆辙。当4月29日清晨本溪战斗打响时,熊式辉忐忑不安,将电话打到红庙前线指挥所。郑洞国刚从四平前线赶到红庙,正与杜聿明商量南北两个战场协同作战的问题。参谋长赵家骧说:
“杜长官,熊主任电话。”
“主任,我是光亭。”杜聿明接过电话说。
“光亭呵,我放心不下呀。本溪共军兵力跟四平差不多,我们两个军打四平闹了个僵局,现在又用两个军打本溪,万一跟上次一样,吃了亏,沈阳就难保了,现在沈阳周围共军游击队闹得很凶,你听到枪炮声没有?”熊式辉在电话里问。
杜聿明一听,还真有枪炮声,于是说:
“那是共军游击队虚张声势,主任不必把这些小情况放在心上。”
“光亭呵,抚顺、鞍山、营口都非常重要,叫60军去守,也不可靠哇,他们都是龙云、卢汉的部队,我不说你也明白。”
杜聿明手握话筒沉默了一会儿,日本投降后,“云南王”龙云中了蒋介石的调虎离山计,将手下三个军的部队全部派往越南受降,结果,被杜聿明五个师的兵力逼出了老巢,被迫到重庆任军事参议院院长的虚职。杜聿明虽然是奉老蒋的旨意行事,但龙云一向待杜聿明不薄,“云南事变”使龙云和龙云旧部恨透了“不仁不义”的杜聿明。60军从越南受降后,行程数万里,经过中国所有海域,抵达东北参加内战。杜聿明知道60军将领不会忠于老蒋,更不会忠于自己,因此,只让他们守备后方城市,只要前线作战顺利,东北局势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60军是不敢惹是生非的。
“主任,你放心,只要本溪一仗打好了,沈阳就安稳了。”杜聿明说,“60军将士在反共上与我们是一致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自寻绝路的。”
杜聿明见熊式辉仍不放心,只好说四平的情况也很吃紧,必须召集各军将领开会调整部署,会开完后,当晚赶回沈阳。
“好吧。”熊式辉终于放下了电话。
由于本溪我军主力3纵已经调离,因此,廖耀湘、赵公武两军进展十分顺利。杜聿明黄昏时乘车返回沈阳,一见熊式辉,故意问:
“新6军和52军进展如何?”
“很顺利。”熊式辉笑道,“我不坚持自己的意见啦,光亭,你放手干吧,不过要小心,共军非常狡猾,不要被套进口袋里吃亏。”
“这次我军攻击正面大,共军想包围我们不敢下这么大的胃口,他们的兵力也不够,我们有飞机、坦克、大炮掩护,迅猛进攻,使他们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根本来不及腾出兵力布什么口袋。”杜聿明为了取悦于熊式辉故意说,“主任提醒得很对,从明天起我直接掌握情况,指导部队进攻,记住你的指示,部队就不会吃亏了。”
5月2日,廖耀湘从本溪前线打来电话:
“杜司令长官吗,我是廖耀湘。88师师长胡家骧不服从命令,我让他率部经太子河南岸进攻共军,他同我吵闹不休,现在丢下部队回沈阳去了。”
“什么?”杜聿明异常震惊,“战事如此紧张,胡家骥竟临阵脱逃!你赶快把他找回去,贻误战机谁也担当不起。”
“找胡家骥已经来不及啦,我立即调整兵力,保证按期完成任务。”
杜聿明立即命令52军加强攻势,以免民主联军发现88师的弱点,腾出兵力围歼88师。杜聿明提心吊胆,为88师捏着一把汗,突然,胡家骥来见。
“胡家骥!前方正在打仗,你跑回来干什么?”杜聿明怒气冲冲地指着胡家骥的鼻子质问。
“廖辉湘指挥不公,把作战任务全部交给88师,他的新6军躲在后面,到现在还没放过一枪一炮,我的部队伤亡惨重已经无法前进啦!廖耀湘还催我进攻、进攻,我们88师已经没法进攻啦,所以我回来向您请示。”胡家骥气鼓鼓地说。
“功过是非战后再说,我命令你迅速回部指挥,立功赎罪。”杜聿明喝道。
“我回去也是白搭,88师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胡家骥说。
“好哇,胡家骥!你擅离职守,违抗命令。”杜聿明怒喝道,“来人啦!把胡家骥押下去。”
宪兵一拥而上,将胡家骥拖了出去。杜聿明命令自己的亲信韩增栋为88师师长。88师隶属于71军,杜聿明撤换师长未同军长陈明仁商量,导致陈明仁与韩增栋不和,埋下了一条祸根。
由于88师的人事风波,使廖耀湘部远远落后于赵公武部。5月3日,52军进入本溪,而新6军尚未接近本溪,使守城我军从容撤走,敌军未完成合击围歼任务。
敌空军发现我军近万人向本溪以西山地运动,立即派轰炸机前往。隆隆机声惊动了正在撤退的民主联军,战士们立即四散隐蔽。有一位狡猾的飞行员,先低空盘旋山北几十分钟,待民主联军集合大队人马准备出发时,突然从山后窜到山前,投掷“面包篮”炸弹。由于队伍密集,民主联军当场伤亡一千多人。
廖耀湘爬上一辆坦克,高声大叫:“塔子山是共军的要害,拿下它,共军就完蛋啦!”林彪接到告急电,预感到一场大雪崩即将发生。孙立人驾驶坦克冲上阵地,强劲的对手却不翼而飞。
本溪失守后,四平方面的压力陡增了一倍。震天动地的炮声使四平近郊的梨树村沉浸在一片紧张忙乱中。参谋人员、收发报员、侦察员把这个小小的村庄吵得沸沸扬扬。惟一安静的地方只有一间四面挂满军用地图的民房。
林彪骑坐着一把木椅,双肘伏在椅背上,盯着墙上的地图,沉思默想。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秘书季中权坐在他身后,随时准备记录由他口述的电文。
林彪已经发了半天痴,现在该清醒了。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臂,像和尚念经般说:
“359旅,火速南下增援3纵,在昌图、开原一带筑坚强工事,一定要阻止新6军北上。”
季中权飞快地草拟电文,让林彪过目。林彪一摆头,说:“拿去发吧,关键在于这着棋哟,一着失算,满盘皆输。”季中权拿着电文跑出屋子,他明白这份电文的份量。
程世才率3纵7旅、8旅和359旅抢修工事,严阵以待新6军的进攻。
5月15日,廖耀湘率新6军主力逼近3纵阵地。一场空前惨烈的激战随即展开。
新6军先锋团在飞机、坦克、大炮的掩护下向3纵7旅阵地猛攻,7旅官兵迎头痛击,很快击退敌人第一轮冲锋。
廖耀湘亲临前线指挥督战队,堵住后撤的先锋团。督战队用美式冲锋枪将败退的官兵逼上火线,第二轮进攻开始了。
十连的阵地被敌人的飞机、大炮几乎全部轰平了,阵地只剩下一个班的兵力,仍顽强抵抗敌一个整营的攻击。当阵地被敌占领后,全班战士坚守在一个暗堡里,继续射击,子弹打光了,他们点燃炸药,与敌同归于尽。
3纵7旅部队与新6军先锋团打得不可开交时,狡猾的廖耀湘将大部队悄悄摆在7旅与8旅阵地的接合部,用六百辆汽车装运队强行通过。3纵炮兵火力被吸引到7旅阵地上去了,当发现新6军主力的行动时,转移炮火射击,新6军的车队已在射程之外,很快突破了3纵的防线。
程世才站在山岗上,举着望远镜眼睁睁地望着新6军的汽车溜走了。这时新6军先锋团在飞机的掩护下仍在进攻7旅阵地。程世才放下望远镜,拔出手枪,咬牙切齿地说:
“把他们彻底消灭干净!”
3纵主力发起反攻,仅十几分钟就将新6军先锋团全歼。
新6军主力很快占领了四平右侧的西丰、平岗车站,当晚进占哈福车站。第二天拂晓,天刚蒙蒙亮,廖耀湘被副官推醒,副官说:
“杜司令长官电话。”
廖耀湘坐起身,伸了懒腰,接过电话,只听杜聿明在电话里叫唤:
“廖军长,要一鼓作气拿下塔子山和三道林子。我已经命令空军起飞了,马上就可以支援你。”
廖耀湘刚放下电话,就听到飞机的隆隆声。真急呀!廖耀湘睡意全消,立即命令部队紧急集合。
新6军不愧是王牌军,仅十分钟队伍就集合完毕。廖耀湘爬上一辆坦克,高声大叫道:
“弟兄们,听见响声没有?那是我们的飞机在轰炸共匪。新6军是国军的主力,几天来的战绩,再次证明我们是真正的王牌。新1军跟共匪僵持了一个多月,现在靠我们去打破僵局。塔子山高地是匪军的要害,只要拿下塔子山,匪军就完蛋啦!现在我命令立即攻占塔子山!”
新6军的官兵每人啃着一个大馒头,向塔子山阵地进发。廖耀湘站在奔驰的坦克上也啃着馒头。他突然发现先头部队没有吃馒头,于是纵身跃下坦克。由于立足未稳,差点摔了一跤,但手上的馒头还稳稳地拿着,廖耀湘问一个中尉:
“你们团长呢?”
中尉见是军长,吓了一跳,嘴蠕动了几下都没发出声音。廖耀湘怒喝道:
“我问你们团长呢?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答话。”
中尉拔腿就往队伍前面跑,跑出老远才说:“俺找去,团长在前面。”
不一会儿,团长跑到廖耀湘跟前两脚跟一磕,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没容他开口,廖耀湘便质问:
“为什么不吃饭?”
“报告军座,”团长道:“我已下了命令,拿下塔子山再吃早饭。”廖耀湘朝团长的肩膀捣了一拳,团长像铁塔般昂首挺胸,纹丝不动。廖耀湘笑道:
“好样的,拿下塔子山升你当师长。”
“谢军座栽培。”团长道。
“传我的命令,第一个冲上塔子山的赏十万现大洋。”廖耀湘道。
队伍立即出现一片欢腾声,官兵们纷纷传话:“军长有令,第一个冲上塔子山的赏十万现大洋,十万大洋呵!”
塔子山距四平20华里,扼四平防守之咽喉,为群山之首,可俯视四平东北全部阵地。塔子山的得失,关系到四平全局之安危。
5月17日,塔子山战斗打响了。在梨树的林彪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改往日沉着冷静的“大将风度”,在作战室像困兽般不停地来回踱步,秘书望着烦躁不安的林彪不知所措。
“命令3师10旅火速东调,增援塔子山。”
3师10旅接到林彪的命令,立即轻装向塔子山疾进。幕色降临时,部队抵达了辽河边。塔子山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炮火映在辽河上忽明忽暗。先头部队不知河水的深浅,派人到附近村庄询问老乡。老乡说:
“水深着啦,要过河非船渡不可。”
10旅指挥员轻信了老乡的话,在附近村庄搜集了半天,才找到两条小船。其实水并不深,完全可以徒涉。10旅指挥员凭老乡的一句话,使塔子山守军陷于危局,也使整个四平保卫战形势急转直下。
塔子山守军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浴血奋战,杀伤了大量敌人,终因敌众我寡,兵力对比悬殊,渐渐不支。而新6军从拂晓一直打到黄昏,又由黄昏战至深夜,攻势一波强过一波。
林彪接到塔子山前线的告急电,预感到一场大雪崩即将发生。为了尽量减轻四平失守的灾难性后果,现在不得不早作准备了。林彪面对满壁地图,平静地说:
“再命塔子山守军,最少明天要顶半天,不惜一切牺牲。”
季中权将电文发出后,刚跨进作战室,林彪又说:
“给中央并东北局发电。四平以东阵地失守数处,此刻敌正猛攻,情况危急。”
秘书发完电报,天已经蒙蒙亮了,塔子山阵地仍在激战之中,但周围阵地基本上都丢给了不可一世的新6军。林彪知道大势已去,于是果断命令全线撤退。林彪把后方总政主任陈正人召去,说:
“你马上草拟一份告全军的电报,我们准备从四平撤退,估计敌人明天就可占领塔子山,塔子山如果失守,敌人就可以从我们后侧迂回,封闭四平守城我军的退路,那时我们就有被歼灭的危险。”
林彪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们已经大量消灭了敌人,并赢得了时间。四平保卫战是胜利的,特别是每一个部队,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锻炼,美式装备的顽军……噢——”
林彪叹了一口气,说:“只可惜我们后面没有好好珍惜和利用这个时间差。和平空气,在我们今天的东北是最害人的。我们对全部美械装备的敌人还是估计不足,3纵的防线被新6军迅速突破,影响保卫战的全局,这是最大的教训。”
林彪让人把作战处长和情报处长叫来,交待说:
“命令7师于三道林子北山,7旅于四平东南高地掩护全线撤退。”
林彪走到秘书跟前,要过毛笔,亲自拟了一份给党中央和东北局的电报:
“……敌今日以飞机大炮坦克车掩护步兵猛攻,城东北主要阵地失守,无法挽回,守城部队处于被敌切断的威胁下,现在进行退出战斗。”
5月18日,民主联军在夜色掩护下相继撤出四平。由于撤退时组织严密,有条不紊,因此没有被敌人发现。当四平已成一座空城时,郑洞国仍命令炮兵对城区工事彻夜狂轰。就在这天晚上,新1军军长孙立人,正式抵四平前线到任。这位刚从英、美大出风头归国的将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成为四平攻坚战的攻臣。
5月19日清晨,新1军军长孙立人亲自驾驶一辆坦克,率先向民主联军阵地冲去。这位狂妄的家伙没遇到任何抵抗就冲进了民主联军的工事。
纵横交错的战壕密如蛛网,却见不到一名共军,这是孙立人没有料到的。所有的坦克车都停了下来,坦克后的步兵迟迟疑疑地搜索前进,当他们发现强劲的对手突然不翼而飞时,都感到不可思议。
孙立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加大马力朝市区冲去。新1军主力紧跟在军长的战车后拥进了四平。
与此同时,71军在军长陈明仁的率领下也顺利进城。两军在市中心广场会师,两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名将得意洋洋地向记者发表演说,镁光灯不断映照在他们眉飞色舞的脸上。他们明白这一刻廖耀湘的新6军还在四平东北山地作战,南京和世界各地的报纸不会刊登廖耀湘的照片。
新6军功劳最大,谁知道呢?
新6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攻克了三道林子防线,而四平城还被一座座山岭阻隔在七八里外的地方。廖耀湘得到了郑洞国的电报,得知民主联军已经撤离了四平,现在四平城正被陈明仁和孙立人踩在脚下,功劳是他们的啦。
廖耀湘正在气头上,一个意外的收获从天而降——林彪总部作战科副科长王继芳携带机密文件前来投诚。
廖耀湘立即召见王继芳,详细了解了我军的实力和撤退计划及兵力部署。他得知我军在四平作战月余,主力已经受到相当大的损失,许多精锐部队减员过半,失去了战斗力。廖耀湘喜出望外,他一面命令部队大胆追击,长驱直入,对小股民主联军不必理会,以机械化部队全速猛进,一面向杜聿明汇报。此时,白崇禧正在杜聿明官邸为是否乘胜追击,攻占长春而举棋不定。白崇禧是前天奉蒋介石之命视察四平战况的。白崇禧说:
“只要拿下了四平街,我们在谈判桌上就有了主动权。老头子的意思是先不向长春北进,一则可以缓和反内战的舆论压力,二则可以休整部队,养精蓄锐。等跟共产党彻底翻脸后,再大举进攻。
“我认为老头子的想法欠妥,第一,攻占四平的目的,就是为了击败共军主力,一举收复长春、永吉。如果不乘胜追击,必将前功尽弃。第二,停战后,我军整补,共军也会整补。而共军扩充比我们迅速得多,去年11月26日我们打到锦州后,奉令停止前进,到今年3月底,四个多月,共军兵力增加了一倍。当时我们四个军就能顺利打到锦州,现在七个军却不能顺利夺取本溪、四平,说明停战对共军有利。第三,现在新6军已经开始行动了,大军作战收回成命不是那么简单的,中途变更部署也很困难,甚至会引起部队混乱。第四,长春为东北首府,永吉小丰满电站为东北惟一的动力资源,一举收复,政治上经济上都于我有利,在军事上可与共军隔松花江对峙,形成天堑。”杜聿明振振有词地说。
白崇禧仍然不大放心,他背着手,踱到地图前,说:
“我们在南京和共党协议,不进长春。如果把握不大,我建议新6军打到公主岭为止,不必继续北进。”
“廖耀湘得到了共军可靠情报,共军在四平遭我重创,已无力与我军决战。我认为攻占长春十拿九稳。”杜聿明口气十分坚决。
“既然如此,能拿下长春当然好,我想老头子不会不高兴吧。”白崇禧笑道。
新6军占领公主岭后,发现并无我军防线,因此,毫不迟疑,直奔长春。由于国民党大多是机械化部队,很快就赶上了民主联军北撤部队。民主联军组织小股部队节节抗击,或沿途袭扰,但无法减缓新6军和71军的攻击势头。
北撤途中,国共双方军队形成多路平行并进,互相之间情况不明,因此无什么大战。
5月23日,廖耀湘部和陈明仁部攻占长春,28日占领永吉,31日占领桦旬、拉法。
林彪率民主联军主力于5月28日撤往松花江以北,这时还有大量部队落在了敌军的后面,去向不明。到达江北的部队也极度疲劳,沿途又不断有逃亡、叛变的,使部队大量减员。
为了拖住敌人,减缓敌军北进的势头,留在南满的4纵发起了鞍(山)海(城)战役。
蒋介石于5月22日乘飞机抵达沈阳。蒋介石一到,就打乱了杜聿明的作战计划。此时,4纵已经包围了海城守军184师。杜聿明命令新1军火速增援184师,孙立人却要求休整三天。蒋介石恩准了孙立人的请求,致使184师孤军无援。在四纵的围攻下,184师师长潘朔端率部宣布起义。
4纵在南满发起的攻势使蒋介石遭到沉重打击,有力地牵制住了新1军、52军和60军无法北上。
6月3日,蒋介石亲赴长春慰问有功将领。当他发现拉法县城位于永吉以东铁路和公路的交叉点,认为拉法是个战略要点,必须派一个加强团固守。廖耀湘明知蒋介石的这一招实不高明,却不敢公开违抗“圣旨”,反正主意是老头子出的,出了问题概不负责。
处于困境中的民主联军,终于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战机。林彪火速集结部队,突然包围了拉法。敌守军一个加强团由于远离主力,孤军无援,被我一举全歼。
这是蒋介石送到林彪嘴里的一块肥肉。林彪当仁不让。拉法一仗使侵入北满的敌军警醒了,共军的主力还在,不可掉以轻心!
民主联军由此站稳了脚跟,林彪却在松花江边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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