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急，可阿P急呀，还没动手术呢，两千元押金就快没了，再这么观察下去，谁能受得了？
俗话说：办事凭关系，熟人好办事。到医院看病也不例外！可阿P和爱人小兰手指头都掰烂了，也没从认识的人中想出谁跟医院能扯上关系。没有熟人，阿P只好叹气：看来只能出点“血”，送个红包给医生了。
第二天，阿P就用红纸封了五百元钱，揣着来到医生办公室。头一次做这事，跟做贼似的，好不容易等到屋里就剩王医生一个人了，他才抖抖索索地把红包塞过去。
王医生来了个和尚念经——一本正经，正色道：“你这是干什么？别这样！”当然，一推二就，还是笑纳了。
笑纳之后，王医生脸上生动了许多，和颜悦色地问：“阿P，在什么单位上班呀？”
阿P恭恭敬敬地回答：“在龙腾公司。”
王医生眼睛一亮，说：“龙腾公司？单位不错呀，你和你们赵老板的关系怎么样？”
阿P心说，那么大的公司，我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我。随口回答：“还行，赵老板待我们大家都不错。”
顿时，王医生面露喜色，搓着手责怪道：“哎呀，有这层关系，你怎么不早说？”说着，他竟把揣进怀里的红包掏出来，还给了阿P。
阿P又是高兴又是疑惑，心想：这位王医生一定跟赵老板关系不错，自己秃子跟着月亮走，跟着沾光了。他手握红包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王医生摆摆手：“我有点小事请你帮帮忙。你们公司是不是新买了一辆宝马车？”
阿P一怔：“是呀。”
王医生点点头：“这就好。是这样的，我有个关系户的孩子后天要结婚，女方为了体面，要求用最豪华的车去接她，可是，火烧眉毛了，礼车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呢。你能不能回去跟你的老板说说，借你们的宝马车用一下？”
“这可不……”话没出口，阿P又缩了回去，差点闪了舌头。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口回绝，跟老板借车？这事他连想都不敢想。不过一想起病床上着急的老娘，他就把已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婉言拒绝道：“这事不大好办，赵老板拿着自己的车跟宝贝似的，不好借。再说市里有文件，不允许用公车办喜事啊。”
王医生呵呵笑了：“你们是私营企业，车自然是私车，市里文件管不着。”
见阿P还是一脸难色，他就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居高临下地开口道：“话又说回来，如果准许用公车，我也求不着你呀。其实，租车咱也租得到，不过，那样不是显得咱太……太没关系了嘛？阿P呀，我这个人喜欢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我知道这事有难度，这样吧，你只要答应帮我办成这事，让我朋友的儿子风风光光地办了喜事，你母亲的手术我马上就做，而且保证做好，让老人家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出院。”
阿P一听，牙一咬，硬着头皮道：“那好，我试试看吧。”
从医院往回走的路上，阿P顺便拐进超市，买了点水果、饮料，提着就去找单位里的司机小牛。他知道，凭自己在公司里的身份地位，平常跟老板搭上话都难，现在开口去跟人家借车，那肯定是自讨没趣。他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司机小牛，自己结婚前曾跟小牛一个宿舍住过，虽说后来不大来往了，凭以前这层关系，或许小牛能帮忙跟老板说说。
你别说，这小牛还真够意思，听阿P说完，略微沉吟了一下，毅然说道：“咱俩这关系，你的事儿我怎么也得帮忙，我一定帮你去说说，我去求他，估计问题不大。不过……”
阿P想不到事情这么容易就办成了，还是人家小牛关系厉害，不由感激万分：“牛哥，你要是帮我办成这事，事后我一定……”
小牛摆摆手，有些为难地说：“咱先不说这个，是这样的，老板即便答应，公司还有规定，如果私人用车，必须交租金。”
其实，阿P不知道，因为座驾闲着也是闲着，赵老板早就私下跟小牛交待过了，只要不耽误自己用车，要是有人愿意出高价租车摆阔，只要出得起钱，就可以答应。不过，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阿P自然就把功劳全算在了小牛身上，十分感恩戴德呢。
听说要交租金，阿P当即把兜里的红包拿出来交给了小牛，说：“一切交给你了，你看着办。”然后，他马不停蹄，立刻赶到医院，把借到车的消息通知了王医生。
有道是，火到猪头烂，礼到事情办。当天下午，阿P的老娘就上了手术台，做手术时没有受到一点痛苦，顺顺利利取下了几粒花生米大小的结石……
事后，为了答谢小牛，阿P又掏钱买了一份礼物，郑重其事地登门致谢。小牛客气一番，推辞一番，也就笑纳了。他拍着胸脯说：“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凭咱俩的关系，你要用车的话，只管说句话。”
阿P闻听一哆嗦，这次租车加上给小牛买礼物，花的钱比准备送给王医生的红包都多出好大一截，想想真是不合算。不过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再说，人家一片好心，跟自己关系好才说这样的话，于是就强撑着说：“我先谢谢了，以后有让我帮忙的事情，你也千万别客气。”
又过了些日子。
一天晚上，阿P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一听，竟是王医生的声音，人家不再居高临下，客气得很：“阿P呀，吃了吗？你看，咱俩现在也是熟人了，大哥我有点事儿要请你帮忙。你跟你们老板的关系不错，我们医院刘主任的儿子过几天结婚，能不能再借宝马车用用？”
阿P一慌，“啪”扣上了电话。
片刻后，电话又响了，阿P以为还是王医生，心惊胆战不敢接。小兰拿起话筒一听，回头对他说：“不是找你借车的，是你们单位的同事。”
阿P这才放下心来，接过话筒“喂”了一声，问：“什么事？”
对方焦急万分：“阿P呀，我爹要住院了，听说你医院里有关系？”
阿P忙道：“就我你还不知道吗？哪有什么关系！”
“凭咱俩的关系，你还瞒我？现在谁不都知道你跟市医院的王医生熟悉，连他朋友的孩子结婚，都是你帮忙找的车。再说你老娘的手术做得那么成功，医院里没有熟人，能办得到吗？凭你和王医生的关系，你递个话，无论如何让他照顾照顾，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呀！”
“吧嗒”，阿P手中的话筒一下子没握住，掉到了地上……
（黄建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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