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会场闯进陌生人 大鱼浮头正当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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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华生看来不是这种人吧。看他的宣传资料介绍,他早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进京举办过画展,当时的国家领导人还亲临他的画展现场给予指导。参展中,一幅作品还被盗走,两个犯罪分子因此吃了五年的牢饭。

    电梯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同时停到这个楼层的就有三四部。斤木正想走进其中一个电梯,却见从另外一个电梯里走出几个看起来是来参加新闻发布会的客人。他瞟了那些人一眼,觉得似曾相识,再看了看他们的口袋,里面胀鼓鼓的,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那几个人也看了斤木一眼,其中一个戴着硕大金戒指的男子一直盯着他数秒,之后便带着其他人若无其事地朝会议室走去。电梯门关上后,斤木猛然想了起来,这几人不是在瑞康医院举刀砍向他的人么?他们来这儿干什么?他急忙按了25层的电梯键,从25层走出来,然后又按了按等待键,要折返回新闻发布会现场。

    等了半天,电梯才悠悠地上来。斤木钻进电梯,按了28层号码键。他心里一阵紧张,考虑要不要报警。这几个人口袋里的东西肯定是凶器,难道要砍磨华生?他刚愎自用,狂傲清高,口无遮拦,可能得罪谁了,人家要在这发布会上要他的命了。不对呀,磨华生就算嘴巴得罪了别人,别人也不至于要对他下手吧。莫非是冲着凌云这猪头而来?也许是吧。

    斤木想,凌云虽说在超人广告公司客服部做工,但他的社会关系相当复杂。黑白两道上的人都跟他混得很烂,如危多利、天叔、狗仔、姜锋、庞得成等人,均跟凌云称兄道弟,可能也因给他提供一些线索已露了马脚,人家如今要来寻仇了。

    如果凌云出事了,也意味着斤木已被人怀疑了。电梯一开,斤木赶紧冲了出去,直扑会议室。新闻发布会正在进行着,那百米牡丹图已被展示在现场,记者拿着相机、录像机对着牡丹图一番狂拍、狂录,全场一阵哗然,有赞叹的,有欢呼的,也有不屑的,还有冷静观望的。

    班一琦作了发言:“……磨华生用心血创作的百米牡丹图,2000多朵牡丹,婀娜多姿,气势恢宏,宛如腾飞的巨龙,而且每朵形状不尽相同,说明他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名利的诱惑。说他是我省著名的画家,我认为一点儿也不过分,因为他创造了画家画牡丹的奇迹。画家中是有不少人画牡丹,成为画牡丹的高手,但像磨华生这样画出百米的气势,画出和谐的今天,我认为是不多的。他用饱满的热情,歌颂了欣欣向荣的和谐的社会,这样积极的健康的向上的主题,是值得大歌特歌的,大书特书的。我希望全省的文艺工作者都像磨华生一样,敢于创新敢于创造敢于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战斗精神,画出我们这个可爱而又光明的社会!愿他的艺术之花越开越鲜艳,越开越富贵……”

    班一琦话音一落,掌声就不断。磨华生感动得几乎要放声痛哭了。的确,他也该放声痛哭了——省委宣传部领导给他这么高度的评价,正是他多年来所企求及所希望的得到的。文艺工作者有时候不免有些清高,对官场上的事从来不怎么关心,也不希望政府官员对他们予以充分肯定。作品的成败,与市场的认同有关,与受众的认知有关。领导说好的东西,并不等同于市场看好,文艺作品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经得起历史的火炉的锤炼。

    当然,在充满欲望之水的世间,文艺工作者仍然希望政府官员对他们的作品作一番定论。领导的认同,即意味着他们进入一个核心层面,主流层面,圈子层面——毕竟操纵这个文艺层面的人,就是这个被政府认可了的上层建筑之意识形态。

    磨华生从艺多年,其最终的目标无非是为了进入主流层面,虽说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名满天下,但他作为一名画家,如果仅仅是为了兴趣,为了挑战百米桃源江图,他没有必要搞这么声势浩大的发布会。让天下人知道他的存在,让领导层知道他的存在——这才是他要炒作的真正的目的。

    斤木无暇顾及磨华生欣喜若狂的表情了,也无暇顾及在场的人对百米牡丹图的评价了,他要寻找那几个人,并寻找凌云。那几个人此时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一一冷观主席台上的各个嘉宾。而凌云则站在主席台右侧,一面抽着烟一面得意看着记者们拍照。见凌云没看到他的手势,斤木没辙了,便匆匆往前走去,拉着凌云到一边低声说话。凌云脸色惨白,惶惑地盯着那几个人,说:“我没有得罪别人……”

    斤木说:“老友粉,他们好像冲着你来的。”

    凌云说:“不对,他们老盯着主席台上的人。”

    斤木一惊,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见他们确实是盯着主席台上的人。至于盯着谁,谁也说不清。

    斤木说:“莫不是你老舅惹了他们?”

    凌云说:“不会的,我对舅舅了如指掌,像他这样的人,不会得罪任何人的,他的嘴巴虽说很贱,也很臭,把同行及文艺界的人损得一分不值,但没人怀疑他的水平,也认为他的话有一定道理,更加不会跟他积怨。我看他们是盯着毛一民副市长。你看,毛市长看到那些人后,也异常紧张。”

    斤木说:“这些人出现在这里,会坏了事的。新闻发布如果让他们搞砸了,你老舅这辈子不用再做人了,也不用做画家了。”他看了看毛一民,见对方的额头上确实渗出细细的汗珠。他想:“毛一民跟这些人有何过节?为何看到他们后,就这样恐惧不安?”

    凌云说:“我找他们谈谈,把他们的老大抬出来,他们会给我面子的。”

    就在凌云准备走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起身离开了。凌云颇为不解,问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斤木说:“我哪里知道。我在电梯碰到他们时,还以为是来收拾你或你老舅呢。”

    凌云说:“为了报答你的好心,我透露一个绝密消息给你。天叔的场子里关着三个人,他们快要被折磨死了。其中一个是小孩子,还在上大学。”

    斤木说:“这消息对我有用吗?”

    凌云说:“我肚子的料,你早已拿光了,没有什么价值的了。这个消息算是回报给你的。你也知道,我们跟天时达公司之间的竞争已到炽热化的地步。前段时间发生的‘横幅事件’,天时达公司就怀疑是我们挂上去的。还有,广告牌深更半夜砸死人的事,他们也怀疑是我们干的,搞得我们现时异常紧张。刚才我一看那几个人,还以为是他们派来的。我太了解我们的老板了,虽说他对天时达公司垄断广告行业颇有微词,可他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得罪天叔的事来的。他胆小如鼠,连趁工作之机碰碰女职员的胸部的事他都做不出。有几回,我明明见到老板对一个女职员流了口水,右手也在微微抖动着,准备要抓着人家姑娘的小手,最终他还是把手缩了回去。我暗骂着他,没用的男人,没用的老板!难道摸了她的小手,她就给你一记耳光?如果她这样做了,你立即炒掉她……”

    斤木说:“别嘟噜嘟噜说一大堆废话,那三个被关在天叔场子里的人到底是谁?”

    凌云摇头道:“我知道一鳞半爪,但不是很多。听说他们是去找那个小孩,至于他们怎么被抓起来,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斤木一愣,问道:“小孩?多大了?”

    凌云说:“十七八岁吧。”

    此时,斤木脑海里浮现出“李小明”的情形。前两天,基佬与废佬莫名出现在友爱医院,并“照顾”那小孩,让斤木起了疑心。两个黑心肠的家伙,不可能“照顾”一个小伙子的。再想起“李小明”向他求助的眼神,他认为这里面必有文章。

    4.

    斤木返回友爱医院时,已经不见“李小明”了——早在前一天,小伙子已经出院了。郝珊珊说:“基佬和废佬在他醒来的时候,就把他接走了。当时,我劝着他们等病人身体完全康复再出院。他们没有理会,匆忙办完手续,就把人装到微型货车上拉走了。那样子,根本不当病人是个病人,也不当病人是个人,跟拉猪仔去贩卖没什么两样。”

    斤木微微一怔。他并不想了解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奥秘,因为他的职责不是在这些小事上。一想起“李小明”那绝望的求助的眼神,他就觉得这眼神的背后,肯定有着惊天的秘密与天大的冤屈。

    郝珊珊又说:“自从你们搬走后,这几天,老是有个青年男子在医院附近转悠。我怀疑他要对我们医生图谋不轨了。唉,现时的同行,不用心去经营医院,却把心思花在怎么对付别人身上,真是悲凉啊。如果能改行做其他生意,我早就退出了。我跟同行玩这种游戏,玩得太累了,我真的玩不起,也玩不过他们。我是一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

    斤木说:“你们有那人的相片吗?”

    郝珊珊说:“有啊。我们一个医生用数码相机从楼上往下拍,正好拍到他。”

    斤木接过郝珊珊递过来的相片,一看,就吃惊起来。阿飞?怎么会是他呢?难怪前些天在医院附近遇到他,原来他是受雇于人来整友爱医院的人。他受雇于哪个私营医院?是江岭医院、长江医院、玛利亚医院,还是曙光医院和翠湖医院?

    对于阿飞,斤木并不陌生。作卧底之前,车荣福就对斤木说:“有个烂仔也是同道,掌握了不少的情况。你遇到他时,可以亮出底牌,他可能会协助你做些工作。”斤木早就跟阿飞相识,但他不敢对阿飞露底。因为他见对方亦正亦邪,不值得信任。此前,他曾把阿飞的情况向车荣福反馈。车荣福说:“这是前任领导老史改造的人物,此人很能干,大可信任。”尽管如此,斤木始终仍是不敢主动接触阿飞。

    果不其然,斤木对阿飞的判断得到证实,阿飞果然改变不了狗吃屎的习惯,仍在做祸害别人之事。见斤木盯着相片呆呆不语,郝珊珊便问:“这人你认得?”

    斤木说:“……没认得。知道是哪个医院请来的吗?”

    郝珊珊说:“八九不离十,就是曙光医院老板张顺时请来的。”

    斤木说:“这事怎么处理?”

    郝珊珊说:“他若做得太过分,就按你们的规矩来办。”

    斤木说:“我明白。”

    郝珊珊说:“我一个女人,孤援无助,老是被人欺侮,这回就指望你们帮我了。你们还是搬回来吧,只要你们住在这儿,我心里才会踏实些。至于钱嘛,我会付双倍价钱。我还准备把癞皮蛇叫来。这两天,我跟老乡联系上了,他说癞皮蛇出现了,并答应帮帮我。”

    斤木说:“你联系上癞皮蛇了?”

    郝珊珊说:“是啊。不过,这人有案在身,我倒是有些顾虑。听说他在发廊一条街弄出了大事,警察到处在找他,他每天都在东藏西躲,不可终日。如果癞皮蛇帮我看场,也许天下太平。他是巴爷的人,谁敢不给他面子?”

    斤木说:“……你们就请他来看场,我们最近也忙。”

    郝珊珊说:“别误会,我只是有一点想法而已。老乡向我推荐了你,这就说明你自有过人之处。”

    斤木说:“我们尽力吧。”

    告别郝珊珊后,斤木来到万秀村。他没有回四毛的住处,而是来到村中一幢出租房。他装作来租房的盲流,爬上了这幢出租房的三楼。刚走上二楼,就见三楼的过道上站着一个身影秀丽的女子。他一怔,这女子的相貌与此前“哈哈笑”发给他的那个女子的相片十分吻合,想来她就是胡静蕙了。但见她的腹部微微隆了起来,一看就知道有了几个月的身孕。那女子见斤木从二楼走上来,便闪身躲进房间。

    斤木走到三楼,见一租户正要出门,便拦着问:“听说这儿有房子出租,房东住在几楼?”那租户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冷漠地说:“我不知道。你去问房东吧。”就匆匆下楼去。

    看样子,这租户是做小本生意的,很忙,这会儿他要到菜市去做买卖了。此时已下午5时,正是做买卖的时间,下班的市民这会儿正挤进菜市买菜。

    斤木朝胡静蕙的房间走去,拍拍门,说道:“有人吗?请问房东住在几楼?”里面没有声音,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的响声,也许她在寻找菜刀之类的东西吧。斤木想,这女人已有所警觉,断然不会开门了。

    见没有回声,斤木便下楼去了。此次他来“租房”,也只不过是证实胡静蕙真正的落脚处。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也就无心“租房”了。他找到一家网吧,给“哈哈笑”发了一个信息,称已发现胡女的下落。“哈哈笑”还没有下班,还在线上。接到他的信息,“哈哈笑”回复说:“盯着上她,别让她跑了。还有,你防止有人要灭口。”

    斤木说:“老大,我哪里有分身术呐,忙得很,很多事情正摸个正着呢。你叫人来做这事吧。”

    “哈哈笑”说:“你认为此事要让天下人全都知道吗?”

    斤木说:“既然如此,那好吧老大,我去‘泡’这女人。可惜有人把她的肚子搞大了,不然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我非搞定她不可。”

    “哈哈笑”说:“就她一个人住那儿?”

    斤木说:“据附近的住户反映,她跟宋笨笨一起合租。”

    “哈哈笑”说:“宋笨笨也是一个关键证人,也要好好盯着她。她的男朋友冬瓜专门给危多利贩卖毒品,他就是报纸上曝光的那个男子。”

    斤木说:“我知道。”

    “哈哈笑”说:“盯紧这三个人,不要让他们溜了。”

    斤木说:“行吧老大,我保证完成任务。”

    “哈哈笑”说:“大鱼已经浮头了。”

    斤木说:“是不是该收网了?”

    “哈哈笑”说:“早着呢。”

    斤木说:“为何?”

    “哈哈笑”说:“等鸡头出现后再说。”

    斤木说:“有人发现鸡头出现了。”

    “哈哈笑”说:“我们这边也掌握了相关情况了,不过这家伙鬼马得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也有人不会让鸡头活着。如果你有他的情况,尽快告诉我吧。”

    斤木说:“好的老大,我会尽力去打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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