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不停戳在申请上的钢笔尖，还是他冷若冰霜的精致面容上微皱起的眉心，都在向穆小羽传达着“本魔王现在很不爽、愚蠢的人类你还准备请假么”的疑问。
“唔……”
被大魔王周身围绕着的“肃杀”之气震得有点虚，穆小羽搔着脸颊，强撑笑脸：“那个、大魔王先生……”
“恩？”
尾音上挑的慕言歆托着半边脸颊，瞟了眼穆小羽：“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请斟酌你之后的要求。”
前一阵因为一个“黎湘菱”的凭空降落，已经让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再之后，M-gene接二连三的事堆在那等他去处理，这些都直接导致他和穆小羽之间，行如别离。
现在好不容易没了那些糟心事，老爷子还很给面子的飞去国外继续盯临床进度，本以为他终于能放松几天，起码能和她好好过个周末，结果，这家伙居然一早就给自己递了个请假申请过来。
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把放在自己面前的这张纸，烧成灰烬。
“抱歉，但是我还是要请假！”
双手合十，穆小羽吞了口口水，一脸大义凌然：“唔……我要回家一趟。”
“回家？”
“嗯。”
她尽量将腔调控制得平稳无波：“我要回去滴血认亲。”
尽管，穆小羽并不认为问出结果之后，这个“结果”会在自己和“父母”之间造成什么改变，但徐卿的话，终究是个疙瘩。
慕言歆的钢笔在意见那栏里顿了会儿，最终，他无奈一叹，签下同意两字后，伸手压下穆小羽的后颈。
两人头抵着头，只是，不同于穆小羽眼中的那份莫名其妙，慕言歆子夜般的黑眸深处，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在涌动。
“……别忘了，我是你正牌男友。”
“咦——？！”
“如果什么都让你自己承受，还要我干什么。”
慕言歆说这话的时候，眸子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穆小羽。
而穆小羽，大概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平时对人冷漠如他，也是，偶尔会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让人脸红心跳话的时候。
仔细想想，慕言歆对于两人之间的亲昵，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都处理的十分自然。
而过得如梦似幻般没有实感，以至于面对这种亲密举动，当下反应就是想扯开话题——或者说，对于两人间的关系下意识在予以回避的人，一直，是她穆小羽。
尽管她一直在努力追上这个人的脚步，也尽管、她曾经对苏倩信誓旦旦的竖起Fg，但，穆小羽无法否认，在她潜意识里也在认为，慕言歆，对她而言就是一场梦。
就算现在不是。
迟早，也会变成一场空梦。
就好像光华越强，相对投射下来的阴影就越浓重。
现在的甜腻，等到梦醒之时，怕是会加倍回馈。
人，一旦认为这件事最终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自我保护的意识，就会在暗处作祟。
将眼神游离转开，穆小羽用力顶了下抵着自己额前的人：“……你和涧风函学坏了哎。”
“啧。”
被迫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让慕言歆不觉黯了眼眸，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大魔王看着下定决心的穆小羽，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悄然别开目光。
“你也差不多该搬回去了。”
“嗯？”
假咳了一声，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在她面前摇晃了两下。
恶俗粉红兔子的钥匙扣上，还缠着一条四叶草的项坠。
穆小羽稍愣了愣，“噗嗤”笑了出来。
修长的手指勾走了那条项坠，她闪着眼眸：“你是不是连后面的追踪器也顺便修好了？”
向后靠上椅背，慕言歆不可置否的点了肩臂：“大概。”
慕老爷子回丹麦之后，慕家的豪宅也就理所当然的被慕言歆无视了。
于他来说，有穆小羽那个笨蛋的地方，才算是归所。
而且，慕家……毕竟，人多眼杂。
双手交叠在面前，慕言歆等到穆小羽出去之后，目光缓缓落在自己的车钥匙身上。
水眸流转，男人捡了抽屉中的钥匙，拿上外套，也离开了公司。
……
慕言歆那辆银灰色的宾利，从市区中七拐八拐的，仿佛故意想甩掉什么“尾巴”一样，最后，绕离了市区，驶入一家郊区的私人医院中。
这家医院直属于他名下，所以如果是慕言歆的要求，那么院方将会无条件予以执行，当然，也包括“令其本身”消失在外界视野当中，这一极其流氓的要求。
不止是穆小羽，这个地方，怕是连涧风函或是傅念都不曾知道。
慕言歆用指纹刷开最高层的病房，电子门锁显示“LOCKED”之后，躺在病房里面的，是个浑身缠满了绷带，异常虚弱的女人。
虽然在她脸上毫无血色可言，但旁边监控心脏功能的仪器上，稳定的心跳频率，至少说明，这个人，还活着。
“……”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进来，女人眼皮挣动了两下，半启的眸子在见到来人之后，似乎是含着笑：“哟，果然是你……”
女人的声音虚无缥缈，可那不可一世的语气，却将其身份完全暴露出来。
这人，是苏倩。
那一枪，瞄准的的确是她的心脏，但因为最后千钧一发之际，她扑向穆小羽的动作，让子弹偏离了要害，也助她躲过一场死劫。
慕言歆走到她床边，扫了眼仪器上的监控画面：“你的新身份已经准备好了，离开这，永远消失。”
苏倩别有寓意的勾了个笑：“可以问一句，你这么帮我，是因为我在最后关头救了穆小羽么？”
慕言歆环胸而立，沉默的他并没有否认。
苏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深吸了口气，那抹熟练的艳丽笑颜中，多了几分落寞、几分释然：“怕是……不仅如此，对吧，慕言歆先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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