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班咒怨-第12节:手机夜来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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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夜来电

    这个南方的城市快要进入雨季。天空总是一张忧伤的脸孔,阴沉沉的,大朵大朵灰色的云悬浮在几万里的高空,阳光被逐渐吞噬掉,视线里迎来色彩黯淡的国度。空气中有大量的水汽,濡湿人的情感,被潮湿的一张张脸,神情显得烦躁。

    几乎每天经过巷子都听到晾衣服的街坊在大骂这鬼天气。再多的污言秽语,在庄嘉惠的耳朵里也只是小痛小痒。如果她在班里不小心触犯了同学,对方真的会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嘿,你这瘟神,动我的东西干吗?找死呀!"

    "以后别从我的桌子边走过!我可不想被你害死。"

    事情有时候会发展成令人发指的恶作剧。譬如说大扫除的日子,她刚推开门走进教室,冷不防一大桶拖地水就从门上面倒下来,她被当场淋成落汤鸡。而那些同学则袖手旁观地哈哈大笑。

    抽屉里被放进死老鼠,或者课本被谁用水泼湿都是常有的事。她有时候把课本拿出外面去晾,不小心又看见那本日记。那日记属于她那张桌子原来的主人。她还记得第一页的内容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要再看的时候,她会把安锦言一起拉过来。然而这个不信鬼神的女孩只翻了几页,就把日记合上了。她找错了人,安锦言对此毫无兴趣。庄嘉惠又把日记拿过来,有安锦言陪着,她反而不觉得那么害怕。

    鼓起勇气,翻到第二页。

    那个女生在上面写着怨咒的来龙去脉。

    几十年前,据说我们这个学校发生了一起惨剧。那是在毕业前夕,有个毕业班的教室,在一次台风吹袭中倒塌了,把正在上课的五个学生当场砸死。事情过去后,有人常在下雨的晚上看到那五个学生的鬼魂出没。更有甚者说,当年那个班的毕业照上甚至也出现了那五个死去的学生。他们心愿未了,于是每到毕业前夕,就会找五个相同学号的学生做替死鬼。而这五个替死鬼所在的班级,必须跟当年那个班的人数一模一样。超过或少于四十四人的时候,怨咒都不会发生。但是,如果一个班的人数刚好是四十四人,那么一旦雨季来临,那五个冤魂就会出现。

    怨咒曾经发生过。几年前,学校有个班级的人数刚好是四十四人。结果那年那个班有五个学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们做了替死鬼,也会继续找别人当替死鬼。那一年的雨季,有很多人曾在高三年级所在的教学楼二楼目睹那些人的鬼魂。

    没有找到替死鬼之前,他们不会消失。

    [=BWS][=BWD(]手机夜来电

    二楼。生人勿近的地方。黑暗滋长着渺小的生物,罪恶扎根进空气和墙壁的皮肤。仿若远离人烟的黑森林,将人囚禁在迷途之中,从暗处伸出来的手,把你捉进黑夜的深渊。

    通往那个世界的入口,弥漫着孤冷的雾。五个冤死的魂,被拘禁在怨咒中。灰飞烟灭,或者等待重生。

    风是有味道的。尸体一样的腥臭,冰凉,从楼梯口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庄嘉惠站在那里,手里抱着的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差点没全撒在地上。

    身边的同学潮水一般走开,走廊随即空荡荡,只剩她一人。世界仿佛一下子全空了。另一双眼睛从另一边的世界撕开口子注视着她。

    那人就站在楼梯上。她的侧脸角度。

    走廊外头的同学,人影恍惚,遥远得几乎让人绝望。经历了如此多的恐惧,庄嘉惠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腿就跑。与光的出口无限地缩短距离。只是……

    那东西追了过来!比她跑得还快!

    庄嘉惠在被抓到的那瞬间惊厥地大喊大叫。有的同学从教室里走出来看,然后骂一句"有病",又通通缩回头。

    "叫什么呀?我又不是打劫!"

    那人缩回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不满地说。

    庄嘉惠回过头。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扬扬手里的书。

    "嘿,你刚才掉在地上的。连书都不要就乱跑,你见鬼了吗?"

    以为你就是那个鬼呀!庄嘉惠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脸在阴暗中迅速地泛红。

    "你……你怎么从二楼下来?"

    "哦。我是美术部的学生。"

    "那、那你不是经常去二楼的……厕所?"

    "是呀。怎么了?对了……"男生忽然想起什么,盯着庄嘉惠细细地打量,"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呀?"

    也许吧。都在同一层楼,虽然分为东西两面,但教学楼只有一个走廊出口,偶尔碰面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男生皱着眉头思考。

    "啊,我记得了,那天晚上你不是到二楼的厕所吗?我跟你说过话呢。"

    庄嘉惠也想起来了。那个恐怖的晚自修晚上,的确有个男生闯进了厕所,可以说是间接把她从那个东西的手里解救了出来。

    对这个恩人还是有些印象的。

    叫什么名字来着?

    英俊的少年微笑着说:"我叫韩傲然。"

    人生中最糟糕的春天,南方阴霾的天空,灭亡和坠落交织,蔓延出生生不息的雨。日照已所剩无几。城市裂开黑暗的罅隙,大批有生命的鸟从狭窄的城市边缘飞离。

    人在高三。等待成长的少年,听见天空的轨道上承载着岁月的列车轰隆隆地离去。无聊又繁重的课程将梦想飞翔的心情压抑在心里。这个雨一样阴暗的季节,充斥着绝望、匍匐、卑微、流浪着找不到归宿的灵魂。

    从学校回到家里,不过是从一块荒地走到一片沙漠。心里没有绿洲。喉咙蒸干了水分。厨房里摆放着妈妈刚煎熬出来的汤药,热气袅袅,在空气勾画出白色的图案。

    她喝了药。

    身体会好点吗?那个从肚子里消失的生命,会带走它留下来的痕迹吗?

    痛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再度置身于深圳街头最卑微的无牌诊所里,看见聚光灯下戴着口罩的医生,挥着闪着凛冽寒光的手术刀,那一双眼瞳非常幽深。仿佛又看见那眼里无限渺小的自己。

    当一个生命从身体里分离出去的时候,她忘了最确切的感觉,生理上的疼痛掩饰了所有想哭的情感。是她,把三个月大的小生命打掉了。

    才十八岁啊。

    随妈妈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记忆存在的天空,原来还是一切都无法忘记。

    有时夜深人静会听见婴儿的哭泣声。那的确是幻觉。不存在的就无法真实。这些天里出现的红鞋、木偶、女鬼,也是幻觉吗?曾经一度以为如此,但出现得太频繁,以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做坚决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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