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松了手，沉声道：“已经放了。”
渔嫣大喜，立刻从他膝上跳下来，“谢王爷。王爷胸怀广阔，他日必定成事。”
“就这样？”他慢慢转头。
“啊？哪样？”渔嫣怔了一下，没能猜出他的心思。
他把她从膝上掀下去，冷笑一声，让人把他推进了房中。
宫婢们利落地收好桌椅，院中立马就空了。那几株山茶花树站在月色中，花叶摇摇，透落一地花影，满院茶花香。
渔嫣本想回房，可一抬眼，他正扭头看向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渔嫣摸了摸额头，装成看不到的样子，僵着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渔嫣，你还想留着那间房，就放聪明点。”他冷冷地呵斥一声。
渔嫣的脚停在半空中，好半天才转过身来，磨磨蹭蹭进了房。侍婢们已经伺候他换下了锦袍，他洗了脚，倚在榻上看兵书。
渔嫣远远地站着，半点儿靠过去的意思也没有。可站着也累，从他吃饭到练箭，她已经足足站了一个多时辰了。更鼓声一声一声传来，她扭头看看窗外的弯月，已是四更天了，怎么还不睡？
正暗自不耐烦时，只听他说：“渔嫣，你父亲那时候的折子，你写过多少？”
“他眼睛不太好，自我十二岁起，一直是他念，我写。写了两年半，弹劾你的那封折子，也是我写的。”渔嫣犹豫一下，索性大方承认。
“有哪些是你父亲的话，哪些是你的话？”他放下兵书，抬眸看她。
“后面那些全是。”她含糊地说了句，其实那折子父亲只开了个头，后面全是她写的。
御璃骁盯着她看了会儿，站了起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想你这小女子，居然还精通后青国大小法典。你写的状纸我看过一些，字字句句直切要害，引经论据又磅礴大气，若生为男儿，也是个角色。”
这是赞美她？渔嫣抬起眸子，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微端倪。
脸还是这张丑脸，眼神还是这样平静无波，不让别人探得他半分心事。二人互看半天，他一抬手，在她额角胎记上轻轻一敲，沉声说：“去，洗洗再过来，汗涔涔的，本王不喜欢。”
渔嫣的呼吸轻了轻，小声说：“我想回屋睡。”
他立刻又抬起眼，不悦地盯着她说：“名堂怎么这么多？让你洗了过来，还想讨价还价？”
渔嫣只好过去梳洗更衣，磨蹭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穿得严严实实地过来了。一进门，只见他还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看书，那烛光微弱，也不怕眼睛看瞎了。
她到了榻边，伸手挽下锦帐，小声说：“王爷，我给你再添根烛吧。”
“难得如此贴心，不必了。”他放下兵书，一手揽在她的腰上，往身上一拽，她就倒了下来，整个人都贴在他的怀里，呼吸紧了紧，挣了几下没能挣开，只好这样软软地任他抱着。
“还痛呢？”他的手在她的发上抚了几下，沉声问。
“很痛。”渔嫣赶紧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扣着她的脸，让她看自己，“我若怜你，才会管你痛不痛。你说，我要不要怜你？”
“要的。”渔嫣恨自己没骨气，连连点了头，小眉小眼地蹙着。
“睡吧。”他躺下去，让她躺进怀中。
渔嫣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躺了一会儿，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她僵了一会儿，又小声说：“王爷你把面具取掉吧，看着心里瘆得慌。”
“你怎么这么多名堂？还敢嫌这嫌那？”他陡然生怒，把她从怀里推出去。
渔嫣抿抿唇，把脸埋进了枕中，轻声说：“你是我的枕边人，我想看到好看的脸，也没什么错，你这脸真的很可怕。”
烛光被厚厚的锦帐遮着，只暗暗地透进一丝光亮来。身边的人窸窣了好半天，渔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身上。她轻轻侧脸，只见他坐着，青丝如缎，随着他转过脸时的动作，拂到她的身上。
这张脸，超过渔嫣见过的所有的男人，是最完美、最好看的一张脸。
不止是霸气、俊朗，还有高傲、清冷，你能想出一切美好的词放到这张脸上，鼻梁高挺，薄唇轻抿，那丝丝缕缕的威严就从他的唇角逸出来了。难怪那两个高傲的女人为了他低声下气，难怪当年先帝宠他入骨，他的母亲一定也美到了极致，才能生出如此完美的儿子。
“怎么样？”他冷冷开口。
“好看，难怪她们两个为你如痴如狂……就是，太白了……”渔嫣小声说。
天天覆着面具，不见天日，已经让他很痛苦了，如今居然成了她嘲讽他的理由！御璃骁眼神一黯，翻身压下来，不客气地掀起她的裙子，冷冷地说：“你胆子还真不小！”
渔嫣赶紧挣了起来，连声求饶：“明天、明天一定伺候王爷。王爷垂爱，让我歇歇，真的很痛，我会死的。”
她说得可怜兮兮，像是真会死掉一样。他压在她的身上，呼吸一声重过一声，手指在她的胸前一抓，不客气地说：“那你就死给我看看。”
“我不要死。”渔嫣急了，双手拼命抵在二人小腹之间。
御璃骁一脸古怪，盯着她看了半天，松开了手指，“就你这性子，怎么会活到现在的？”
“命好，冲喜冲的……”她的脸涨得像猪肝。
御璃骁双臂猛地撑了起来，盯着她看了会儿，重重躺回了原处。
渔嫣长长地舒口气，盯着锦帐外的烛火看了一会儿，才轻轻合上眼睛。
那么，这就是她王妃生涯的真正开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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