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青玉的记性真好,”顾宸侧脸在她耳畔蹭了蹭,夸了她一句,接着道:“你也应该想到了,就是那个时候,景欢已经死了,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又是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当时我也在凌云书院,所以就顺理成章地代替了他。”
“那脸上的那些伤痕,是你自己弄得了?”
“唔,是的吧,毕竟虽然我和景欢都肖似景御,但到底是有区别的,之后又借着养伤的机会避开众人一段时间,等好了的时候容貌即使变了些也可能接受。”
谢碧疏背着他,所以并没有看见他垂下的眼中闪过的阴鸷和寒意,只是喃喃地感叹了一句“原来如此……”,想了想又问道:“那先帝知道这件事吗?”
像是想起了些什么,顾宸眸光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唔……”了一声道:“他知道的。”
谢碧疏感叹地握了握他的手:“他这样默认你顶替景欢的身份活下去,说明他还是认可你的,你又何必一直恨着他呢?”
顾宸神情有些惊讶:“我没有恨着他啊。”
谢碧疏扭过身体看向他,撇嘴道:“你只管嘴硬吧,他护不住你的母后让你母后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你怎么可能不恨他,你看你一直在直呼他的名字。”
顾宸愉悦地笑了起来,低头啄了啄她的唇角:“青玉深知我心,何况他即使默认了我顶替景欢的身份,也是有要求的。”
谢碧疏一愣,想了想试探着猜测道:“让你继承皇位?”
顾宸摇摇头:“你心思单纯,自然也不会将旁人想的太坏,所以猜不出也正常,不过反正我也没有答应他,就不说出来污了你的耳朵了。”
谢碧疏撇撇嘴,舒适地往后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多问,我想问的是,我听说当初先帝让你即位,但是要求你让孙玫衣入宫,而你以已经有心上人拒绝了,现在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
太子殿下直接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完全没有这回事啊。”
谢碧疏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他,目光如电,雪亮而锐利,一字一顿地问道:“难道你没有拒绝皇位?”
太子殿下立刻喊冤:“我推拒皇位是真,可是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啊,青玉你怎么能听信流言,我……”
谢碧疏挣开他的手臂,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她抬了抬下巴,目光冷泠如这早春初融的冰雪:“我当然不会听信流言,我却知道,你之所以推拒皇位,是因为先帝所说的必须要纳入后宫立为皇后的人,不是孙玫衣,而是我谢碧疏!”
顾宸神色未变,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她又道:“既然景晔继承皇位都因为需要拉拢我爹爹而立我为后,那么在大桓毫无根基的你怎么可能不需要拉拢一国宰相?”
“先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可能放弃忠心爱国又在文臣武将中皆有极高声望的爹爹,而去让你拉拢已经隐隐有外戚之忧的孙家,所以只要仔细分析一下就不难想出,先帝要求的那个人,不会是孙玫衣,而是我。”
“你既然不愿意,而且景晔十六岁亲政的时候也早已经准备立我为后,那么你又怎么可能答应我进宫之前的请求,去向景晔求旨,让他给我和你赐婚?!”
顾宸脸色有些发白,眸中涌出铺天盖地的紧张和恐慌,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青玉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谢碧疏静静地看着他,“理由不过是借口的另外一个名字,事实既然已经发生了,又何必解释呢?解释再多也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想来当初我回宰相府省亲随后出府游玩那一次,才是我们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吧,你口中所说的在那之前我们已经熟识的事情都是假的吧?”
因为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在之间就见过他的记忆,原本谢碧疏是觉得原主太过伤心所以把那些记忆都隐藏起来,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原主那么单纯的心思,既然能因为别人骂了男神老爹一句就被气死,当初就可能会因为景欢而伤心至死。
所以如果她和景欢真的有过一段,她就不可能好好地在宫里活了两年,还对景晔生出依赖的感情。
事实就是这么清晰而又残忍,顾宸抬手轻轻地抚过她抿紧的嘴唇,有些无奈而挫败地恳求着:“那时候我还没爱上你,所以我……”
谢碧疏闻言一笑,慢声道:“所以你爱上我之后就再也没有骗过我吗?你敢说我就敢揭穿,你说呀,我听着。”
太子殿下目光一闪,张口无言,他确实不敢说,他多么清楚她的性格,哪怕现在就承认,也比再次说谎又被她揭穿要好。
前者是被打入九层地狱,后者就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他不敢赌。
太子殿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死皮赖脸地凑到她身边去,讨好地说道:“之前的事就不能过去了么?我保证,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以后我再也不算计你,不欺骗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谢碧疏伸手按在他的俊脸上将他推到一边去,目光微闪:“哦?真的吗,那不如先告诉我,你心上人是谁?”
太子殿下无语:“我六岁就去大桓,十岁之后每年也不过回大曦三四次,我哪来的心上人,传言不可尽信啊青玉,你要相信我,我根本就没有心上人!”
谢菇凉呵呵一笑,唇边露出微讽的弧度:“这般文武双全惊才绝艳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只要沟一沟手指满京城的姑娘都洗白躺平任上的你,如果没有心上人大概就是身体有毛病,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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