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披肝沥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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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容若要为吴兆骞申冤昭雪、营救返乡的决心已下,可他为难的是不知从哪儿着手。他想直接跟皇上去说,又怕康熙不准,以后这事就无法办了。倘若降罪下来,就更吃消不起。若是托父亲在圣上面前替兆骞说几句好话,效果也许会更好。当时,在朝中除了康熙皇帝和索额图大人以外,就顶数父亲的权势大了。若是能拿出令父亲满意的贿金,就是天大的事情,父亲也能办得了。可是,这笔钱兆骞家如何能拿得起!自从兆骞被捕入狱。所有家产被查抄几乎一空。他的父兄从亲朋手中借钱跑到京城,到处托人通关节。因这些开销所欠的债,吴家一辈子都难以还清,哪里还有余钱来行贿?纳兰容若还想从朝中别的重臣身上打主意。但这事非同小可,有谁肯冒险在皇上面前替兆骞求情呢?他思来想去,怎么也选不出个合适的人来,只得跟父亲商议。

    一天,散朝后,明珠从大内回到府中,恰逢纳兰容若这天不当值,得闲来到父亲的书房。明珠坐在书案旁精雕的紫檀太师椅上,手捧着《资治通鉴》,一边品着碧螺春的芳香,一边阅读。立在门外的侍从掀开帘幔,禀报说:“明珠老爷,大公子来了。”明珠的眼光不离书本地点了点头儿。这时,纳兰容若已走进屋里,向父亲请了安。明珠把书放在案上,问儿子:“有事吗?”

    纳兰容若沉吟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阿玛,孩儿有一事相求。”

    明珠见儿子如此一本正经,又不似平日那么爽快,知道儿子必有什么隐情,难以启齿,便追问道:“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纳兰容若试探着跟父亲说:“有一挚友嘱托孩儿,拯救宁古塔流人吴兆骞。此人原是江南名士,才华过人,诗文出众,埋没蛮荒岂不可惜;当年赴江宁乡试,被朝廷误认为行贿于主考官,流放北疆,二十余年过着非生非死的日子……孩儿想求阿玛在圣上面前为他说个情,召还若何?”

    “这个——”明珠皱起双眉,迟疑一下问,“谁人委托?”

    纳兰容若回禀道:“府内馆中顾贞观先生。”

    “噢,”明珠忽地想起顺治十四年,丁酉科场案,有个与顾贞观侪辈的吴兆骞因在御前复试交了白卷,被流放到宁古塔。当时,此案震惊南北,牵连许多人。有人说吴兆骞没通关节,是凭着自己的才学高中举人的;也有人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学问,是个白丁儿,全靠行贿侥幸中举。一时间,众说纷纭,事情的真相到底怎样,他也不清楚。不过,无论如何,案子发生在顺治朝,如今是康熙朝,二十多年了,时过境迁,要让皇上召还一个流人,倒是算不了什么。可是,听说吴兆骞的父亲、长兄都相继故去,现已家破人亡,还能榨出什么油水来呢?人都无利不起早,事不关己,何必多此一举?想到这儿,他倏地板起脸,严肃地说:“容若,你还年轻,你掂过这事情的分量有多重吗?”

    纳兰容若睁大了眼睛,问:“就眼睁睁地瞅着一介高才,窝在穷乡僻壤不得施展,岂不可惜?”

    明珠见儿子不甘心,使故作一脸愁容地说:“你不懂其中的利害。吴兆骞一案是前朝顺治帝钦定的,谁能说得动让康熙皇上推翻他父皇定的案?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圣上降下罪来,要不凌迟于市、籍没家产、祸灭九族,才怪!再者说,此举非得罪朝中上三旗的老臣不可,那必将把自己置于众矢之地,落得身败名裂。你既不欠他什么,又得不着他纤毫之利,舍得偌大的血本为他效劳,值得吗?”说罢,他呷口茶,朝纳兰容若溜一眼,看看他这番话的效果。

    前几句说得骇人听闻,会说的不如会听的,后边的话,一语道破,说到底还是为了两个字——“银子”。

    纳兰容若听父亲这一席话,就像吃了苍蝇似的,只觉得反胃。他想,作为当朝的一个重臣,要拯救一个无辜蒙冤受害二十多年的人是理当的事。不料,父亲竟然还要在吴兆骞这个穷得精光的人身上讨价还价,对于这种见利忘义的人,简直不值得一哂,令他太失望了。刹那间,纳兰容若觉得坐在自己眼前的父亲仿佛是路人。他气得浑身微颤,两颊煞白,两唇翕动,欲言又止。

    明珠见仍没有说服儿子,便动怒道:“不许你多管闲事。挚友,什么挚友?他是在害你!想不到,顾贞观这个教书匠原来是个不安分的人。他若再敢无事生非就辞退,赶他出府!”

    纳兰容若一句也听不下了,便拂袖而去。

    明珠愕然,震怒道:“大胆,回来!”父子二人,这场谈话闹得不欢而散。纳兰容若连头都不回,就出了父亲的书房。

    纳兰容若对父亲既恨又忧,更觉得他十分可怜。恨的是父亲对这个一贫如洗的弱者都不肯放过,还想从他身上趁火打劫,敲骨吸髓;忧的是民间已经风传“要讲情,问老明”,讲情,就离不开受贿。府中日进斗金,货贿山积。常言道:“喝冷酒,花赃钱,迟早为患。”一旦败露,朝廷降罪,身首分离,籍没家产,纳兰氏九族都要受到牵连。可怜的是父亲的心目中除了“权、钱”二字,什么都没有了。他觉得父亲实在危险,真替他担心,为他害怕哟!

    纳兰容若回到自己的房里,觉得心烦意乱,一时间,六神无主,心中没有一点办法。想来想去,他要亲自把救吴兆骞的事跟皇上说去。可是,以什么名义说呢?如不找出个堂皇的理由去说服皇帝赦免远戍的流人,皇上还不以为自己是个疯子?愈想愈觉得这事难以措手,便去茅屋找顾贞观商量主意。

    顾贞观从窗户看见纳兰容若来,高兴地迎出门来,还未及纳兰容若走到跟前,劈头就问:“救汉槎一事,如何?”纳兰容若苦着脸,没搭话。顾贞观携着他的手,二人走进屋里坐下,纳兰容若把他在父亲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备细说了一遍。顾贞观听了,也觉得心灰意懒。正犯愁间,纳兰容若说,他要去求皇上,只苦于没想好让皇帝动心的说法,所以迟疑。顾贞观寻思一会儿,他的眼睛忽然一亮,连忙转身去书架上翻找出很粗的一卷纸来,喜出望外地说:“你看,这是前几天刚接到的汉槎托人捎来的一篇赋。”

    纳兰容若接在手中,展开一看,是《长白山赋》,他读了几句赋前小序就爱不释手,置顾贞观于不顾,全神贯注地颂读《长白山赋》。这首赋把他的思想引向长白山,时而登山极目远眺,看那云雾缭绕,时隐时现,终年不化的皑皑雪峰;时而进入密林,耳闻令人心悸的猛虎长啸和赏心悦耳的呦呦鹿鸣;时而头顶上盘旋着成群的各种各样的鸟雀,欢快地飞来飞去地鸣唱着;时而登临瀑布前,看那飞琼溅玉,一泻万仞的白练,奇特的景观,听那震耳欲聋的瀑布砸潭的轰鸣;时而来到天池边游览,阳光、奇岩、怪石映在水面上,折射出琼台仙阁般的幻景,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辉,犹如置身于海市蜃楼一般……纳兰容若一气读完这篇长达数千字的《长白山赋》,感佩得不禁拍案叫绝:“旷代奇才,班、马不得专美于前矣!”

    “吾与你有同感。”见纳兰容若如此看重吴兆骞这篇大作,顾贞观非常动情地说,“汉槎,世间少有的人才!”

    吴兆骞在北疆二十多年中曾多次随边军去长白山,长白山几乎到处都印着他的足迹。他对长白山的草木鸟兽山形水势都悉心地钻研过。他以饱满的热情赞美了东北的特产:东珠、灵芝、人参、貂皮、草;光鸟类就记载了朱雀、青鹞、素鹘、皓鹄、鹪鹩、领岩鹨、灰、白腰雨燕、红胁兰尾等百余种。他以自己渊博的知识,自铸伟词,极力描绘长白山的景物风光,渲染长白山的雄伟壮丽。赋中形容长白山“亘乔基于千里,造曾椒于九天”。又对长白山说:“尔其混同之本,鸭绿之源,为神池,以宅乎其间。”还写道:“天池在山极顶,形如猪肾,纵五里许,横为八里。北流至松花乌喇,入乌龙为混同江。”南流至朝鲜,为鸭绿江。他对祖国锦秀山河寄予由衷的歌颂。

    纳兰容若对顾贞观说:“世伯,吾带回一用。”顾贞观问道:“把它献给圣上看?”纳兰容若点点头告辞了。

    一日,逢纳兰容若当值。他见康熙龙颜愉悦,兴致甚好,便趋近御座前奏道:“启禀皇上,微臣带来一篇《长白山赋》呈献圣上御览。”

    康熙饶有兴趣地说:“哦,拿过来,让朕一阅。”

    纳兰容若把一个纸卷展开,双手呈上。康熙帝接在手中,看过两页,就被这赋中瑰丽的词句、吞吐山河的气势给吸引住了。纳兰容若偷视康熙,只见龙颜不时地流露出钦佩的笑容。皇上一口气读罢,为之惊叹不已,他看看篇末,未见署名,因问:“此篇是爱卿的新作?”

    纳兰容若回禀道:“奴才学疏才浅,实在写不出如此杰作。”

    康熙惊疑地问:“若非爱卿所著,何人能有此等才华?”

    纳兰容若见皇上很喜欢《长白山赋》,心中有了底儿,便试探着为此赋的作者抱屈地说:“此人虽有才气,却多年埋没于蛮荒,不得为我皇效犬马之劳。”

    康熙帝一向爱才,尤其此时,东北远疆罗刹愈来愈疯狂侵扰边民。便逼问道:“此赋著作究系何人?”

    纳兰容若倏然间敛起笑容,故作怯生生之态,说:“奴才不敢多嘴!”

    康熙只觉奇怪,纳兰容若缘何不肯露著者的名字?便正色道:“容若爱卿,尽管直说,朕赦你无罪。”

    纳兰容若这才说:“此人乃流放宁古塔的吴兆骞。”

    康熙点了点头道:“噢,是他?”皇上对吴兆骞早有耳闻,知道他是江南的才子,前朝丁酉科案,流徙东北。今天看了《长白山赋》殊觉此人才华横溢,如不起用,甚是埋没。这时康熙已明白纳兰容若把吴兆骞的这篇《长白山赋》拿给自己看的用意,他狡黠地往下溜纳兰容若一眼,微笑着,却偏作不知地问道:“容若爱卿,今把吴兆骞的赋作献给朕看,用意何在?”

    纳兰容若“扑通”跪在御座前,又匍匐一步叩禀道:“吴兆骞实乃江南名士,诚望效劳于大清朝,不意流徙北疆,度着非生非死的日子,如今已二十多年,乞圣上广施恩泽……”

    “爱卿,平身。”纳兰容若起身归位,皇上若有所思地说,“朕何尝无意召还他?只是——”康熙欲言又止,见纳兰容若巴望着他,等待下言,半晌,才接着说道,“此案须和几位老臣议一议。”

    容若急奏道:“愿万岁圣躬独断。”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早已在乾清官各自归位,分列左右候驾,康熙皇帝端坐在御座上,沉吟道:“昨日朕阅过宁古塔流人吴兆骞的《长白山赋》,情文并茂,颇见才气,然埋没荒野二十余年。朕有意召还京城供职。”

    皇上的话音刚落,武英殿大学士明珠便猜想,一准是纳兰容若在皇上面前花言巧语,使皇上动了心思。吴兆骞若是轻易地被召还,尚阳堡、宁古塔的流人都会轻而易举地跑回来。那,还有谁来找我讲情?……想到这儿,他便情不自禁地扫视众臣,察颜观色,尤其盯住几位前朝的老臣,末了他把眼光停滞在大学士索额图的脸上,信心百倍地想:“别看他处处与自己为敌,可在这件事上,却能和自己站在一起说话。”他瞅了一会儿,却不见他动弹,再也捺不住了,便出班“叭”地甩开马蹄袖口儿,跪地叩头,说:“启禀皇上,愚臣以为不可。丁酉科,吴兆骞经江宁乡试,高中举人,可复试时他却交了白卷。显然是与考官通了关节。此人如何能起用?”

    接着,文武百官中又闪出一位臣子,明珠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大学士索额图,他跪在御前叩禀道:“吴兆骞一案是先帝钦定的,不曾冤屈他,即是在宁古塔服役一辈子也罪该应得!”明珠听了,这“钦定”二字,感到是说到点子上了不由得心中一阵痛快,暗想:“老头子,谅你必能顺着我说。”随后便又禀道:“先帝钦定的案,如今皇上若是给推翻了,岂不……”康熙听着“推翻”的字眼儿,龙体不禁一颤,觉得着实分量沉重。明珠说完转过头去,以咄咄逼人的眼光,盯住几位前朝的老臣。老臣们都慑服于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学士明珠,不敢不随声附和。康熙见群臣反对召还吴兆骞,心想:“一个区区的流人,召还与否,无关大局,大不必为此事扫了重臣的面子。”想到这,便淡淡地说:“就依众卿所议吧。”

    可巧,时值三藩之乱,沙俄入侵,清廷为除去内忧外患,连年战争,入不敷出,国库空虚。朝廷透露出允许家属以重金为流人赎身的消息。

    纳兰容若得此信儿,便去找顾贞观,兴高采烈地说:“汉槎可得还矣!”

    顾贞观听见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乐得跳起来,携着纳兰容若的手,睁大着眼睛问:“何以得还?!”

    纳兰容若敛起笑容,又道:“可,需巨金赎回。”

    顾贞观为难地说:“汉槎的家已败落,如何出得重金赎他?虽然有我这个朋友,可如今落拓得只能靠教书糊口。看来,汉槎唯有老死他乡,今生不得沉冤昭雪了!”说着,他两眼就落下泪来。纳兰容若不禁也流下泪来。二人相对无言,泣涕不止。

    半晌,纳兰容若一面拭着泪一面说:“世伯,莫愁!可筹资纳锾,赎回汉槎。”

    顾贞观点头称赞:“这倒是汉槎的一条生路!”

    纳兰容若辞别顾贞观,径奔恩师徐府。他进了徐府见着徐乾学,先向恩师行跪叩礼请安。纳兰容若虽然是徐乾学的弟子,可他身为当朝武英殿大学士明珠的贵公子,又是康熙皇上御前一等侍卫,徐乾学分外高看一眼,急忙扶起纳兰容若,热情地说:“多日不见,容若今日来必有大事。快坐,快坐!”师生刚落座,仆人即献上扑鼻的盖碗茶。

    “恩师,容若有一事容禀。”接着,他说,“朝廷已透出信儿,流人可以巨金赎罪。可吴兆骞的家境您是清楚的……容若有一想法,请恩师指教。”

    “说来听听。”徐乾学忙说。

    纳兰容若说:“吴兆骞颇负盛名,筹资赎还,愿帮者不会少,若是以您的名义倡导,响应者必众。不知可否?”

    “何谈可否?”徐乾学爽快地说,“有幸营救汉槎,必当尽力。”

    纳兰容若感动地说:“恩师慷慨,容若愿为代劳书帖,广撒海内。”

    纳兰容若回到府中通宵达旦,为吴兆骞起草千余言征集赎金的帖子,把吴汉槎身处环境艰险,生活困苦,终日以泪洗面的日子,写得情真意切,凄苦哀婉。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要动情下泪。纳兰容若和爱妻卢氏把写好的长帖抄了一份又一份,托人分头送给各地的朋友。

    徐乾学率先以重金捐助。顾贞观虽是一介以教馆为生的寒儒,救友心切,也节衣缩食,积攒一些钱捐献。

    明珠府的财物成山,却都紧紧地锁在库里,丝毫动不得。纳兰容若要用钱也万分艰难。他每晚饭后必在灯下苦读,爱妻卢氏和往常一样,为他熏香、泡茶,可今儿个,不知怎么的,却见丈夫不看书,也不写字,闷闷不乐,一脸的愁容,坐在椅子上愣神。都快到二更了,他还是不声不响地坐着。她实在捺不住了,悄声温和地问道:“心不顺?”

    “不,想为汉槎捐一笔钱,正愁没场筹措。”

    前两天卢氏帮着抄了许多份帖子,吴兆骞的苦境,她是知道的。善解人意的卢氏,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耳环、戒指摘下来递给丈夫,说:“明儿个让书童当了去。”

    纳兰容若瞅瞅妻子掌心几件珍贵首饰,说:“那能当几个钱?”

    卢氏不解地看着丈夫的眼神,问:“你的意思是——”

    纳兰容若说:“那柄玉如意倒能变卖一大笔,但不知夫人可肯割舍?”卢氏听说要卖玉如意,不禁倒吸口凉气。那柄玉如意是母亲陪送她的嫁妆。在闺中时,曾听母亲说,到她这一代已传七世了。这可是她的心肝宝贝,若拿出去卖掉比揪她的心还疼。可又一寻思,丈夫是为了救朋友的义举,不该让他为难。

    夫妇相视无语,半晌,纳兰容若看出妻子舍不得,说:“那就不勉强了。”

    不想,卢氏却说:“有什么勉强不勉强的?夫君就是要贱妾的心也舍得!”二人回到闺房,卢氏从柜里找出一个红漆雕花的长方盒,打开盒,揭去绒布露出一柄玉如意,两个人默默地观赏。乳白色的如意里面含着几道细细的红线。那几条红线,一见着灯光,就像蚯蚓似的弯弯曲曲地蠕动。这柄玉如意真是晶莹华贵,举世罕见,价值连城,可谓卢氏闺房的镇宅之宝。

    他们欣赏了一阵子,又一次大饱眼福之后,卢氏把如意重新用绒布裹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去,推给了丈夫,说:“你拿去吧。”

    纳兰容若瞅卢氏一眼,踌躇一下,未接那红漆盒。这时,他倒有些割舍不得了。卢氏看出丈夫的心事,把那盒又往前推一下,说:“拿去吧,还犹豫什么?男子大丈夫何必那么小家子气!”说完,她笑着乜了丈夫一眼,拿起杯转身给他换热茶去了。纳兰容若瞧着善良、贤淑的妻子,觉得周身窜进一股暖流。

    为营救吴兆骞,征集赎金的帖子发出去不久,徐乾学和纳兰容若的朋友们就纷纷来捐金。汉槎的亲朋故旧得信儿也都纳资捐物。就连当朝的刑部尚书王士祯和文华殿大学士宋德宜等好几位重臣都为吴兆骞出钱、奔走,他们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这才使吴兆骞有了召还的机遇,将结束他二十三年流徙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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