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薇面容一变，连忙惊慌地问薛雪：“我也不知为何，自那回受伤以后，就总在半夜里惊醒，却不知自己梦见了什么。娘，薇儿不记得那天了，那天我是不是当真做了什么坏事？”
天薇的反应让温婉雅脸上且青且白且红的，噎住了。之前因为她一句话，害得自己被老夫人迁怒，所以才会刻意地假关怀之名，行讽刺加打探之实。却不想没有讽刺到她不说，反而是被这个小丫头狠狠地回踩了一脚。
可她看起来却这样无辜，仿佛根本就不知自己的话会让她陷于水深火热一样。这丫头是真不知，还是藏得太深了？
果然，听到沈天薇的话，老夫人所有的尴尬与怒气全都移到自己身上来了。那偶尔飘过来的视线，简直是比刀锋还利，比牵机还毒。温婉雅想，若她不是公主，想必她在将军府的日子，会比薛雪更加难受吧。
那个韩无双也不知给老夫人喝了什么迷魂汤，使得老夫人对她言听计从，比疼自己儿子还要多一点。
“我的薇儿是最好的孩子，怎么可能做亏心事？你只是受惊了而已。公道自在人心，恶报未报只因时候未到而已。”那边，薛雪一声心疼与气愤的安慰，呛得温婉雅胸口一起一伏的，差点儿上不来气。可她却不能接话，接了的话不等于承认她口中那个恶人是自己了么？
薛雪是很好说话，然而每个人都有碰不得的逆鳞，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就是自己的命根子。温婉雅伤害她的儿子，沁翠辱骂她的女儿，那就已经是触碰她的底线了。
“嗯，冤魂的确是会索命的。”天薇说这话时，状似不经意地瞟了韩无双一眼，待看到她突然吓白了脸，才回头吩咐丫环：“晴夜，你去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待爹回来后，我们就走了。还有卿妩……卿妩你的头怎么了？”
仿佛才看到卿妩头上缠着的纱布，天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晴夜立刻又气又怕地应道：“是沁翠姐姐出门的时候，把卿妩推倒了，我们很多人都看到了。”
“贱丫头，你再敢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沁翠心里霍然一惊，立刻急了。虽然撞倒卿妩的确是故意的，可沁翠还是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枉，若不是臭丫头敢叫她‘滚’，她会撞倒她么？因为是大夫人身边最得宠的丫环，沁翠平时嚣张惯了，到了这一刻，关系生死的时候，也就一时激动忘了形。
第一个听不惯她口气的人，就是温婉雅，她施施然道：“哟，这丫头是要撕烂谁的嘴呢？瞧这气势，简直比我们这一群主子还威风。”温婉雅说完，对着天薇淡淡一笑，带着明显的示好意味。可是天薇根本就不鸟她，温婉雅也不见生气，反而是笑得越温和了。
她看得清楚，就算她不站出来帮沈天薇说话，今天老夫人在这小丫头手中也栽定了。老实说，这个老太婆她也不喜欢，反正今天她跌定了，有机会，她不介意跟着踩上一脚泄泄恨，反正也没有人看到。
今天，是沈天薇不尊敬老夫人这个祖母，可不是她温婉雅不敬重这个婆婆。这场火烧得再旺，也燃不到她，所以她会想办法多添些柴火，最好把这群污烟瘴气的讨厌女人一次烧个干净。
“公主媳妇，姐姐身边养的狗素来比主人还要矜贵三分，咱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习惯就好，呵呵……”年过半百，早过了风韵之年的四姨奶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简直是又尖锐又刺耳。
二人的话，说得沁翠不停地哆嗦起来。老夫人冷眼睇着沁翠厉声喝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沁翠连忙跪下如实道：“回老夫人，奴婢早上奉老夫人之命，来请大小姐去舜和堂给老夫人奉茶。卿妩那个，卿妩进去禀报小姐过后，跑出来只跟奴婢说，小姐今天不敬茶，还说让我滚。奴婢无故受气，就骂了她两句，许是雪夫人误会了，以为奴婢骂的是小姐，就……奴婢冤枉，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小姐是将军的掌上明珠，奴婢就是跟天借了胆，也不敢对大小姐不敬啊！”
“原来是你这个贱婢，在胡乱生事……”老夫人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立刻就指着小小的卿妩，厉声指责。天薇不慌不忙道：“祖母，薇儿虽然病着，可脑子没坏，今早来我屋里通报的丫环分明是晴夜。薇儿头痛起身不得，还吩咐晴夜告诉沁翠，稍晚些再过去舜和堂给祖母奉茶来着。”
“可，可是早上的确是卿妩……”沁翠傻眼了，难不成早上她眼花了不成，大早的的确是卿妩先挑衅她的呀！
“卿妩，你一大早去哪儿偷懒了？”天薇问卿妩，卿妩慌张地摆手解释道：“卿妩没有偷懒，早起的时候小姐全身发烫，怎么也叫不醒。奴婢一慌，就赶紧着去雪苑请夫人了，回来在院门口的时候就被沁翠姐姐撞到地上！”
“我是听到卿妩说薇儿不舒服才来的。”薛雪想到进院那一幕，愤声道，“才一到蔷薇园就看到沁翠对着薇儿的房门又叫又骂，从雪苑一个来回需要不短的时间，卿妩应该很早就出了院门，根本就碰不上沁翠，所以她分明是一派胡言。”
“你，奴，奴婢……老夫人，老夫人明鉴。真的是卿妩，是卿妩……”有了前面的例子，沁翠再不敢胡乱造次了，只敢对着老夫人瞌头。
天薇道：“沁翠，你说卿妩辱骂你，可有人看见？”当然不会有人看见，因为沁翠来势汹汹，这蔷薇院的下人惹不起，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奴，奴婢……”沁翠无话可说，她去哪里找证人证明卿妩骂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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